剧情的转折点在一个夜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封密信让天子勃然大怒。
紧接着,宋国公府被重兵包围,关于宋明义谋逆的流言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洛都。
宋明义想到了在这场苦难中拯救一个人的办法,可被拯救的那个人只觉得天崩地裂。
宋子慕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露出了万分的惶恐,他才十七岁,从前的人生从来是顺风顺水,没有挫折的。
陡然风云色变,就要他扛起一百多条人命。
宋子慕不敢,但是不甘的怒火又如同燎烧原野的火焰,悲哀的长夜下飞荡着无数草木的灰烬。
于是他跪地,向宋明义重重地磕了头,起身后转身,踉跄跌进深沉夜色。
宋子慕摔进雪地里,掌心磨出了血,也无人能再扶他一把。
大雪天,红灯笼,将要到来的新年夜。
烧掉的白袍,换上了黑衣。
从善名远扬的小公子,到万人唾弃的佞臣。
宋子慕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却始终没有忘记初心。
世人待他贱若草芥,他捧碧血以换盛世。
宋子慕至死,都是世人口中那名活该千刀万剐的奸佞。
颓败的海棠树下,只有钟慎悲痛到吐了血,为至死蒙冤的宋子慕鸣不平。
可最悲哀的是,他唯一可以迁怒的,只有宋子慕一生热爱的山河人民。
在处理完政务后,钟慎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在佛前刻下四十九盏莲花灯。
起初他的手上总是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伤痕,后来伤痕越来越少,莲花灯也愈发栩栩如生。
宋子慕死后,祁知序把劈昼剑擦拭得干干净净,包上软绸放在宋子慕的棺椁中。
宋子慕留下的那一封信,也在某次刺客行刺时放的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一切和宋子慕有关的东西都在逐渐消失,唯有史书上荒谬的结论还在传唱不衰。
世人用尽犀利鄙夷的言语去辱骂那个死去的人,他们对这个人的死亡拍手叫好。
不会再有人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扛起了“救世”的重担,钟慎根本懒得管这个烂透了的世道。
坐上这个九五之位的人会是其他昏庸的君王,他们的赋税徭役会比现在多五成,父母官也是上下沆瀣一气的贪官。
发生了什么天灾,国库根本没有多余的银粮去救济他们,因为那些金银早被豪奢无度的君主挥霍一空。
他们的生活会生不如死,煎熬得望不到头。
生病了,转眼就病死了倒也是件好事。
怕就怕死也没死成,活也活不出个人样,啃着树皮勉强活了下去,以为日子要好转的时候,转头又病死了。
尸体被饿疯的人扒开肚皮一看,才发现皮包骨里头只剩下消化不了的沙土。
面前四十九盏莲花灯闪烁着烛光。
钟慎像过往的五十六年一样,合掌祈愿,来世宋子慕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五十六年来,他总共刻了两千七百四十四盏莲花灯,每一盏都在为宋子慕的来世求一个好结局。
佛堂静谧,烛光摇曳。
过往五十六年的经历让侍从早已习惯佛堂内的安静,可是今年,他等啊等,始终等不到钟慎出来。
在多次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时,侍从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佛堂的门。
佛堂里的烛光已经熄灭了。
那名年迈的帝王,也倚靠在柱子上,闭着眼如同沉睡。
……
电影结束。
电影院里满是抽抽噎噎的哭声,哪怕庭仰早就知道剧情,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有些姑娘实在难受,没忍住咕哝说了几句话。
其实只是零星几个人在说,可这些姑娘离他们两个近,所以有点什么声音,庭仰这里都能听见。
一个姑娘吸了吸鼻子,恶狠狠道:“祁知序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狠起来连自己都虐。”
祁知序本来正在哄难过的老婆,闻言不由一怔。
“?”
姑娘的朋友哭得更狠,说起话来都一噎一噎的。
“祁知序……他,他简直没有心。我们宋宋宝贝前期这么快乐,他怎么,怎么舍得让他死掉的呜呜呜呜……”
庭仰也不难受了,他觉得有点尴尬了。
祁知序眉梢微挑,有些不可置信,“?”
现在轮到庭仰反过来安慰祁知序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庭仰只敢拍拍祁知序的背,小声说:“没关系祁哥,他们只是随口说说,其实他们很感谢你创作出这个剧本的。”
这个道理其实庭仰不说祁知序也明白,只是被爱人哄着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于是他故作坚强,将头靠在了庭仰肩膀上。怕被庭仰发现自己的笑意,还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祁哥,你别难过。”
后面的陈歆皖都惊呆了。
先不论这两人亲密的程度远超朋友,就单这两人属性就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心狠手辣的无情编剧会是个男绿茶?
陈歆皖看向庭仰,试图用意念让庭仰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电影院的光线很昏暗,庭仰戴着的口罩也只有喝奶茶的时候摘下来过,现在依旧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