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婷差点被一口气憋死。
她单知道花重锦软弱好欺,却不成想,他竟然还有这种以德报怨的愚孝想法。
“你……”
“几点了还不出来,缩在这里干什么呢?”花盛昌一边推门进来,一边怒斥。
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花盛昌眉头皱起:“哦,云婷也在啊。”
“花叔叔。”云婷冷着脸打了招呼。
“叔叔知道你跟重锦关系好,但重锦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一个姑娘家家,也该避避嫌。”
云婷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就差说待会儿还要阿锦出去‘抛头露面’不成体统了吧?”
不过花盛昌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花重锦身上,没有注意她具体嘟囔了什么。反正这丫头说话噎死个人,不听也罢。
花盛昌只是催促道:“琢祈马上就到了,你赶紧出来,别让他等你!”
说完,花盛昌又推门出去,多一秒都不肯待,就好像花重锦是什么传染病毒一般,避之不及。
云婷忍不住骂骂咧咧:“你真不是他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孩子吗?他真是你亲爸吗?他怎么这个样子,别说是爹样,连个人……”
“时间不早了,婷婷,我们出去吧。”
见他打断自己,云婷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叹了口气。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竟然还不怨?!云婷简直要给这位圣父跪了。
这个时代还有这么真善美小白花,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太蠢,还是太天真。
*
订婚宴是在室内办的,选在了瑾城最气派的宴会厅。双方都邀请了不少宾客,场面看起来倒是像一场小型婚礼。
宴会厅很大,四处都装点满了白色的玫瑰——傅琢祈那天说要用白玫瑰,竟然还真用上了。也不知道这笔钱是傅琢祈出的,还是花家出的。
哦,就算是花家出,那大概率也是用傅琢祈给的那笔,本质也没什么区别。
花重锦一出来,就被叫去了花盛昌跟司茹云身边,跟着招待来宾。
来宾们也都是些“熟人”,跟花盛昌打招呼,跟司茹云打招呼,唯独好像看不到两人身后那个弯腰驼背的身影。
“恭喜花总,贺喜花总!找到这么一门好姻亲,来日花家做大做强了,可不要忘了老兄弟。”
就连恭贺的话,也全都是冲着花盛昌去的。要是不知道的人听到,或许还会以为今天是花盛昌的好日子。
云婷也回了自己爸妈身边,却被她爸妈以“年轻人需要自己的社交”为名,又扔去了年轻人那边去。
见她过来,有人阴阳怪气说:“花家那位订婚,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人家这不是趁着还没开始,先去会了旧情人嘛。”
“旧情人?哪儿呢?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要不你们带我去见见?要是找不到我的旧情人,我可要找各位父母帮我好好找找了。不能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旧情人,我却什么都捞不到吧?”
云婷父母的产业,这几年发展如日中天,即便是瑾城这圈子里的后来者,实力也不虚眼前这些世家,她自然也有底气回怼。
他们阴阳,也只敢在只有小辈的场合,要真闹到父母那里,不论他们父母心里怎么想,嘴上还是免不了一顿批评。
“开个玩笑而已。”其中一个男生立刻说,“这不是看你跟花重锦关系好,误会了嘛。”
“哦,误会——”云婷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没有好朋友,才会这么误会。”
闻言,立刻有人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傅哥好像来了,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走走走,平时轻易见不到傅哥,难得他回来一趟。”
云婷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跟在一群人身后,远远就看到人群里十分显眼的傅琢祈。
即便是称呼他为“老男人”的云婷,也不得不承认傅琢祈的长相英俊,举手投足之间的成熟稳重,完全担得起“温润如玉”这个词。
尽管如此,云婷还是抱着闺蜜心态,盯着傅琢祈各种打量,试图从那所有的周到礼节里,找出一丝不配自家“闺蜜”的地方来。
可惜傅琢祈就好像一台运行精密的仪器,无论云婷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也找不出一丝问题。
不愧是瑾城年轻女性跟gay们心目中,最佳的结婚人选。
最后的最后,云婷还是找到了傅琢祈最大的问题——是个男的。
再好有什么用?花重锦又不是gay,他又不喜欢男的!
察觉那边有人一直用不善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傅琢祈顺势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孩,正毫不掩饰地,用无比挑剔且带着一丝挑衅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孩子是谁?”傅琢祈低声问自己的助理。
早就做好工作的助理介绍道:“云婷。云家的独生女。今年二十岁,就读于……”
傅琢祈微微一抬手,示意他不用再介绍下去。云婷,那个跟小狐狸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看傅琢祈似乎就是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一群人停下了脚步,等着对方过来。
只见傅琢祈面带微笑,越过人群,径直走到最后的云婷面前,伸出了手。
“你好,云小姐,初次见面。傅琢祈,花重锦的未婚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婷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对自己也带着一丝敌意。尤其是那句“花重锦的未婚夫”,即便傅琢祈是温润笑着讲出来的,可云婷依旧觉得,这就是赤..裸裸地宣誓主权!
云婷不认为傅琢祈这是因为喜欢花重锦,而吃自己的醋,只觉得这老男人的占有欲实在太可怕。
花重锦这才刚跟他订婚,他就跑来跟花重锦的朋友示威了!这要是结了婚,该不会直接把人关在家里不许社交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能跟花盛昌聊到一起,还在这种时代里答应联姻的人,能比花家那群老封建余孽好到哪儿去?!想到这,云婷心里一沉。
“久仰傅先生大名。”跟他握了握手,云婷直言道,“阿锦生性善良,脾气也软,还很会迁就人。平时如果有什么事,两位意见不合的话,还请傅先生直接跟他讲,不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更不要擅自替人做主。”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果然是对自己有敌意。
傅琢祈微微一笑:“我会的。”
当然,傅琢祈三十岁的人,倒也不至于误会了云婷对花重锦的感情。只不过,有个云婷这样的朋友,好也不好。
从认识开始,云婷就擅自将花重锦护在身后,虽然可以护着人少被欺负,但如果他的小狐狸真是那种遇事只会逃避的人,那只会被云婷惯得更糟糕。
没有谁能够一辈子护着另一个人的,等到保护者离开那天,被躲掉的欺负只会变本加厉反扑回来。云婷这种母鸡护崽的行为,彻底掐死了让被保护者成长的可能。
所幸,他的小狐狸并不是真的软弱无能。
傅琢祈跟云婷之间看不见的暗流涌动,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只不过两位当事人就在旁边,一群人也只能面面相觑,不敢开口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
花重锦知道云婷因为自己的缘故,非常瞧不上傅琢祈这个“老男人”。
此时看到两人聚在一处,花重锦生怕云婷忍不住说点什么,再平白把人得罪了。
“爸,祈哥哥来了,我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去吧。”看到傅琢祈身边围了不少人,花盛昌又问他,“你确定,你们下午就直接去领证?”
愣怔一下,花重锦面露疑色地点了点头。
对于他这个姿态,花盛昌十分不满。
但周围满是外人,他也只能压下脾气,低声说:“你今天就一直跟着琢祈,不用回来这边。什么时候把证领了,再回来!”
“啊……哦。”花重锦应声后,低着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阿锦!”看他过来,云婷抢先打了招呼。
看到花重锦回应,云婷冲傅琢祈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花重锦加快了几步,走到两人身边,小声道:“祈哥哥,我把户口本带来了。”
“恩。待会儿散了,我们就去民政局。”说这话的时候,傅琢祈看向云婷,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可云婷却从中品出了几分炫耀的意味。这老男人!分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自己刚刚明示他别玩弯弯绕绕、别欺负阿锦,他就用去领证来回击!这老狗登!谁说他光风霁月真君子的?看他内心记仇得很呢!
云婷越想越气,已经完全忘了户口本这话题,是她的好“闺蜜”花重锦自己提起来的,而傅琢祈只是顺势回应罢了。
“傅先生就这么迫不及待跟我们阿锦结婚啊。”云婷阴阳怪气道。
分明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却这么急着领证,我到要看看你怎么编!
闻言,花重锦赶忙解释:“不是的,是祈哥哥……”
“恩,确实很想快点跟阿锦领证。”傅琢祈截断他的话,笑意吟吟道。
第4章
对于傅琢祈那句“确实很想快点跟阿锦领证”,在场三人,除了傅琢祈本人,谁都没有当真。
云婷只当这老男人为了宣誓主权,连假恩爱都秀上了;花重锦想的却是,难不成结婚后,傅琢祈还会要求自己跟他一起扮演一对恩爱夫夫?
三个人各怀心思,不过花重锦还是十分“听话”地全程跟在傅琢祈身边。
“两位真是郎才女……郎貌。”即便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各怀心思,当着面,还是搜刮着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努力拍傅琢祈的马屁。
对于这些夸奖,傅琢祈早就听惯了,浅笑着接受并谦虚地客套回去。
花重锦作为被连带附赠的那个,似乎并没有听出那些夸奖的虚伪,满脸写着“受宠若惊”,看得在场大多数人又忍不住嘲笑起他的毫不自知。
“不知道婚后,花少爷会不会努力照顾好傅先生,当好一个‘贤内助’。”有人阴阳怪气道。
花重锦就像听不懂一样,微微红着脸,坚定点头:“我……我会照顾好祁哥哥的!”
即便知道对方是在演,听到这句话,傅琢祈心里不免跟着触动了一下。
*
订婚宴结束,傅琢祈带着花重锦离开,云婷也跟着父母回了家。一群人憋了半天,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看见没?花重锦那套衣服也太掉价了吧!不愧是乡下来的野种,就算在花家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股小家子气。一想到这种玩意儿都能跟傅哥结婚,就觉得晦气!”
“花重锦往傅哥身边一站,感觉都玷污了傅哥呼吸的空气!更不用说他们结婚之后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