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进不去小区,花重锦在门口付款下车后,慢吞吞走在小区里。
一阵冷风吹过,花重锦缩了缩身子,把半张脸藏进了衣领下。
衣领上还站着饭店里的酒菜香,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
如果是刚来到瑾城的时候,花盛昌来这么一出,花重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被这一点温暖所打动。
可惜,花盛昌并不是一个好商人,不懂放长线钓大鱼。
眼见太短,就算没有自己插手,花家也活不过这一代去。花重锦一路胡乱想着,走到了家门口。
开门进去,安静的客厅里竟然亮着灯。
傅琢祈却并不在那儿。
但是那些原本被遗忘的礼物盒,倒是都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花重锦脱掉外套挂上阳台,顺势坐到沙发上,看着那堆礼物盒,犹豫了一下,还是安静地挨个拆开。
傅琢祈并没有送什么很名贵的东西,花重锦算了算,所有礼物加起来,价值也就二十万左右。
其中花重锦最在意的,是一支钢笔。
钢笔并不是新的,看起来有多年的使用痕迹,但使用者似乎很爱惜这支笔。
放错了吗?花重锦第一反应是,傅琢祈可能不能小心把自己用过的笔给放进来了。于是,他单独把这支钢笔放到了一旁,打算等待会儿问问傅琢祈。
至于其他礼物,分门别类后,花重锦都收到了自己房间去。
收拾好又翻出换洗的衣服,花重锦刚准备去浴室洗澡,就遇到了从书房出来的傅琢祈。
“洗澡?”
“恩……”花重锦点点头,刚准备问钢笔的事,就听傅琢祈又问。
“怎么不去主卧的浴室洗?”
“……怕打扰祈哥哥。”主要还是觉得别扭。
即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自此搬到主卧去住,可花重锦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在觉得傅琢祈可能真的喜欢自己之后。
花重锦从没被人喜欢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我不会在卧室忙工作。”傅琢祈朝主卧走去,余光瞥见客厅茶几上的礼盒都被拆开,最后空盒按大小套在了一起。
“礼物都拆开了?”
花重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朝主卧走去:“恩。对了,祈哥哥,里面那支钢笔……是放错了吗?”
“不是。”
不是?花重锦有点不明白。
傅琢祈送礼物为什么要送一支用过的钢笔?
还是说,想送同款,结果新旧分错了?
很快花重锦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钢笔即便被它的主人用得十分爱惜,可跟崭新的还是有所不同,更何况,花重锦还检查过,笔里面还带着满满的墨呢。
所以,傅琢祈就是送了一支用过的钢笔给自己。
但到底为什么呢?
看起来,傅琢祈也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花重锦也干脆不问,进房后就直接去了浴室。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傅琢祈看到了那支被花重锦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钢笔。
明明好奇得要死,就是不肯来问。傅琢祈拿起笔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位。
花重锦擦干了头发出来,但还是带着温热的水气,往床边一站,背对着的傅琢祈便立刻转过身来。
“今天晚饭吃得满意吗?”
花重锦点了点头,掀开自己的被子上床。
即便到了后面,两床被子还是会成为一床被子,但花重锦还是坚持不撤。
虽然并不知道这样的“底线”到底有什么意义。
“祈哥哥,你放心,我都跟爸爸说清楚了。以后,他不会再来跟你借钱了。”
果不其然,傅琢祈立刻贴了过来:“恩。伯父生气了吗?”
被人搂进怀里,花重锦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连招,丝毫没有半分不适。
“应该没有吧?”
傅琢祈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我还给爸爸出了个主意。”花重锦主动坦白,“如果爸爸真的很难一次凑够这笔钱,我可以分期给他转让。”
不愧是小狐狸。傅琢祈已经可以想象,花盛昌听到这个主意后的脸色。
不过,花盛昌最后大概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很明显,在花盛昌眼里,这种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不小的手段,绝对不会是花重锦自己想出来的。
算就算吧,傅琢祈也不在意。给老婆背锅嘛,应该的。
*
花重锦本以为花盛昌被自己拒绝了,就不得不去变卖资产换钱了。结果没想到,花重锦竟然听到了花盛昌到处找亲朋好友借钱的消息。
当然,消息传出来就代表着一点:大家都拒绝了借钱,并把这事儿当做乐子讲了出来。
这完全超出了花重锦的预料。
毕竟在他看来,花盛昌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典型中年大爹。
就算饿到浑身浮肿,也要说自己是油水太好吃胖的那种经典大爹。
但花盛昌竟然会拉下一张脸,四处借钱?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花盛昌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做这么丢脸的事的。
但是他去见了周芝慧介绍的大师后,又自己请了三个大师。
大师们都劝他,手底下的不动产能不变卖就不要变卖,不然日后如果有个什么变数,那他可就真一无所有了。
再加上周芝慧从旁劝说,说现代社会借钱很正常,没人会瞧不起。花盛昌也就动了心。
结果呢?!
花盛昌差点没被气到吐血!
一分钱没有借到不说,那些一样盯着花重锦手里股份的人,还来嘲笑自己,买不起就别买。
甚至还有人说什么“要不买不起就算了,反正儿子是你的儿子,股份也算是你的了”。
花盛昌差点被气进急诊。
至于去银行贷款……花盛昌当初要是能贷到款,也不至于如今会被傅琢祈如此拿捏!
想到这,花盛昌就有些后悔。
当初自己竟然会觉得傅琢祈虽然商业头脑不错,却不擅心机!
真是被这场不公平的联姻给冲昏了头脑。
傅琢祈这小子,看着光风霁月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花盛昌这边过得不舒坦,花鹤瑄自然也舒坦不了。
一向对自己宠溺有加的爸爸脾气越来越大不说,甚至还开始打骂自己。花鹤瑄怎么想都是花重锦的错!
可是他又打不过花重锦那个疯子。
上次游轮上的一架,给花鹤瑄直接打出了心里阴影。
就在花鹤瑄苦于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一个名叫张也的人找上了门。
他说:“我知道你跟花重锦有过节,正巧,我也一样。”
但花鹤瑄被花重锦阴了这么多次,并不敢轻信眼前人。尤其是,对方是花重锦那个好姐妹,云婷的男友。
“那是我们之前有误会。”花鹤瑄说,“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没有什么过节。”
张也一听有点傻眼。
这怎么跟自己打听到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这俩人因为家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吗?尤其是花重锦不受宠,但花鹤瑄可是花家最宝贝的少爷。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花重锦派来试探你的。”张也直接坦白,“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是云家那位大小姐的男朋友。但是,花重锦一直从中捣乱,不让我跟云婷约会,也不让我跟云婷……”
张也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怨气都说了一遍。
花鹤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好像不是说谎。
于是,他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他不要再来坏我的事。我想……”
听完他的计划,花鹤瑄讥嘲地笑了:“找人堵他?你知不知道他多能打?”
“就他那个小身板……”
花鹤瑄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个还没好利索的疤:“看到没?他干的。”
张也愣住了:“他……不是一向很怂的吗?”
但随即又意识到,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一个成年男人。
花鹤瑄看他似乎想打退堂鼓,赶紧道:“硬的来不了,可以来阴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几次都能顺利逃过去吗?”
张也摇摇头。
“因为他一直卖惨,所有人真的以为他很惨!”提起这几次的经历,花鹤瑄就气得咬牙切齿,“只要你能拆开他的假面具,后面的舆论自然就会偏向你。”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