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花重锦给自己订了套正装,又买了礼物,决定明晚一个人去给李老爷子拜寿。
然而很多时候,计划总是会有节外生出的枝。
吃过晚饭,花重锦正半躺在床上,给自己的论文打纲,门铃却响了。
“谁啊?”他没叫客房服务,难道是其他住户走错了吗?
门外很安静,花重锦只能下床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外面的男人西装革履,领带也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子下。男人只按了一次门铃,便站在那里等着,不急不躁,好似笃定了门里的人一定在,且一定会开门。
——怎么会是傅琢祈?
傅琢祈戴着他那副金丝眼镜,下巴上竟然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这是花重锦以前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一幕。
该不会从自己离开之后,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要开门吗?花重锦有些犹豫。
他觉得,自己不该开门的。但是明天自己既然要去参加李老爷子的寿宴,少不了还是要跟傅琢祈见面。
短暂犹豫了一会儿,花重锦还是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没看到我放在床头上的离婚协议书吗?”话是这么说着,花重锦还是放傅琢祈进了门。
他想,才不是因为什么心软。
傅琢祈想不开折腾他自己的身体,跟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花重锦倒是不纳闷他为什么能找到自己,像他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找个人还是有很多方法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地方”。
傅琢祈进来后才开口:“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那么多条内容,他全都没看,直接一键删除了。
看小狐狸沉默,傅琢祈低声笑了笑。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他猜也是压根没看。
“我把那几张废纸扔碎纸机里了。”傅琢祈说。
花重锦也不在意,往沙发上一坐,也不管傅琢祈如何,只是随手按开了电视。
“哦。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就是说一下你把离婚协议书撕了?”
“明晚李爷爷寿宴,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吗?”傅琢祈也不见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花重锦认真思考了一下。
反正他本来也打算明天去一趟的,就算他们分开去,李家人肯定还是会给他们分在同一桌上。
倒不如一起去算了。
这样,如果在被问及离婚的事上,傅琢祈说没有,自己也可以从旁纠正。
“我保证,明天只是去吃顿饭,如果吃完饭你不想回家,我也可以叫司机送你回来酒店。”傅琢祈看他犹豫,又加码。
“哦?”花重锦冲他挑了下眉。
傅琢祈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我只是来请求你,陪我一起出席。”
刻意加重了“请求”的发音,傅琢祈的态度看起来无比诚恳。
可他越是这样,花重锦却越觉得不对劲,可只是参加个寿宴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呢?
“既然你都用上了‘请求’,那我不答应似乎也太过分了点。”花重锦勾了勾嘴角,“明晚见。”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
“不必,地址发我,我们到地方汇合。”花重锦扬了下手,“或者,也可以定在另一个地方集合,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们一起抵达的话。”
傅琢祈没有强求,说了个地方,视线在这房间转了一圈,而后笑了。
“坐下这么久了,不请我喝口水吗?”
花重锦斜睨他一眼:“我这里本来就不欢迎不请自来的人,傅总若是口渴,大可以换个地方喝。”
“傅总?”傅琢祈看向他,似乎有很多疑问。
花重锦一脸坦然,甚至带着些许挑衅:“或者,你更希望我称呼你傅先生?”
看他这带刺的态度,傅琢祈无奈笑了笑:“那我能请求你,明晚——至少在李爷爷生日宴散场前,换个称呼吗?”
“我考虑一下。”花重锦看他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打算,“你还打算在我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我想请你共进晚餐,可以吗?”
“傅总有点得寸进尺了。”花重锦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赶客的意味溢于言表。
傅琢祈见好就收,也跟着起身。
他压根也没觉得花重锦会答应自己。
看着人离开门口,花重锦说:“以后有事可以发消息。”
言外之意就是“别来找我”。
“可你不会看。”
花重锦:……
大意了。
“从今天开始,我会看的。”没办法,他只能这么承诺。
比起见面来说,花重锦觉得,只是读读消息而已,好像也没那么难。
可他没想到,傅琢祈发来的消息,可不只是想让他“读读”而已。
是夜,花重锦看着微信上一连串的语音条,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两难之地。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会看消息了!可如果不看,那就要被他找上门。
摸着耳后的痣,花重锦长按语音条,挨个转文字。
可单手操作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在转最后一条的时候,花重锦却不小心点开了播放。
手机外放声音开着,傅琢祈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阿锦,你有在看的吧?如果今晚没有收到你回复的消息,明天下午,我会去酒店接你。”
……草,怎么还带威胁人的?
花重锦只能打开聊天框,回了个“1”。
傅琢祈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花重锦转文字的时候,又不小心点出了播放。
“以后也请阿锦乖乖看消息后回复。”傅琢祈略带些沉哑的声音播放出来,竟然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花重锦心头一颤,手机落在了身边床上。
不是,他发语音的时候在做什么?!
其实现在的傅琢祈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两天嗓子有些发炎,所以说话声音有些沉哑。
看到小狐狸回复的“1”,傅琢祈失笑,还真是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啊。
可在偷看过花重锦的日记之后,傅琢祈明白,小狐狸越是摆出抵触的架子,越说明他心里在意、放不下。
若他现在对自己无意,怕是早就跟对那些外人一样,平平静静地应对了。
消息发过去之后,迟迟没有回应,傅琢祈尝试着发了个表情包。
[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jpg]
收到消息的花重锦瞪大了眼,再三确定这是傅琢祈发来的,这才回复。
[点错了?]
[fox:没有。]
自从知道傅琢祈的昵称头像都是指自己后,花重锦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沦为猎物的感觉,想了想,给傅琢祈改了个备注。
[狗男人:只是看看你为什么又没有回我消息。]
这个备注看着顺眼多了,花重锦发了个表情包回去。
[这是门,出去.jpg]
傅琢祈依旧见好就收,又发了条语音谈正事:“你有明晚穿的正装吗?”
[有。]
猜也是。傅琢祈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
在收到回复之前,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万一小狐狸没有呢?那自己又可以名正言顺,以送衣服的名义,去酒店找他了。
可惜,被自己拆穿后的小狐狸,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傅琢祈有些失落。
心上人太独立,有时候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
订的衣服跟礼物都按时送了过来,看着来送东西的跑腿,花重锦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用房间里的打印机打印了三张离婚协议书,花重锦找了个信封装好,在上面写了个“傅琢祈亲启”后,叫了个跑腿小哥,让他送去了傅琢祈公司。
前台收到东西的时候,一头雾水。
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跑腿又强调说,送东西来的人千叮万嘱,一定要交到本人手里,她们也有点担心是什么重要文件,只能给楼上周助理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周助接到电话也很茫然,因为傅琢祈压根没有叮嘱他今天有什么重要文件送到。
但他还是下楼,决定去前台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信封上除了五个大字外,没有其他内容,连个落款都没有。
周助只能问还没离开的跑腿:“送东西的人姓什么?”
跑腿摇摇头:“他没说。不过是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住在酒店里。”
周助知道了,但他也不敢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