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皮肤白,眼睛亮,留着齐肩的发,发梢卷卷的,他时常趴在她肩上用手指缠那一圈一圈的波浪。
妈妈比任何一个电视上的女明星都漂亮,家里总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他,妈妈也是一个女明星。
妈妈很喜欢紫藤花,可只有夏天才能看到的花,总是凋零得很快。所以一到夏天,妈妈就时常待在院子里看着院门发呆。
院门口有一个特别的紫藤花架,是那个人有一次找人搬来的。现在已经爬满了紫藤花,连吹过的风都是淡紫色的。
妈妈说那个人是爸爸,可是费廷对他没印象,他每次都来去匆匆,带给他的玩具又贵又不好玩。
妈妈离开的那一天费廷已经记的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家里来了很多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和闪着紫色灯的车。那个紫色,太刺眼,费廷不喜欢,但还是让他想起夏天的紫藤花。
妈妈被闪着紫色灯的车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他被抱去了另外一座大房子里,那个人确实是他的爸爸。
他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大姐很讨厌他,二姐不太说话,弟弟……一天到晚黏着他。
他那时候不知道小三是什么,但是等渐渐长大了,却因为她们用这个词形容妈妈而感到伤心。
大房子还是大房子,紫藤花还是紫藤花,但是紫藤树下的妈妈,却不在了。
那一天,他站在抢救室的床边,那个男人拉着他的手,氧气面罩后的双眼紧紧地看着他。费廷觉得他想对自己说点什么,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夏天还没来,紫藤花也还没开。
费廷没觉得自己有多遗憾,毕竟当年妈妈也是带着遗憾走的。
那个人的手落在白色的病床上,费廷没有拉住。
他不知道这个他叫做爸爸的人临走时想跟自己说什么,反正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地下车库的那件事后,他在看守所等到了好久不见的弟弟费弛。
费弛说父亲的遗产中有一件想要给他的东西,如果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让费弛亲手交给他。费廷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了。
木盒里有一幅画,是不太会画画的父亲的手笔。
画上有个女子,牵着一个穿白衣的小男孩,紫藤花飘落,男孩用手接住。
“爸爸一直很爱你,”费弛说,“因为他觉得你跟他是最像的,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他的臭脾气。”
费弛低头抿了抿唇,“他把雷霆交给你,从来都不是因为我不愿接手或者是对你的愧疚,而是因为,他觉得你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哥,原谅爸爸吧。”
小满过了,夏至将来,紫藤花又要开了。
费廷把手里的画翻过来,背后的字迹久远得就快看不清了。
那上面写着……“对不起,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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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的办公室,冷气很足。
邱枫站在费廷身边,欣赏着墙上雷霆历代明星们的光辉时刻。
照片有的很新,有的却已经泛黄了。
费廷有把照片上墙的习惯。这个习惯,邱枫曾经觉得有点过时,但是现在看着满墙或深邃或喜悦的每一张脸,邱枫反而觉得时代中的这些面孔,都带着不一样的风情和让人欣慰的记忆。
“这位……”邱枫注视着墙上某一张绝美的面孔,“她真的很美。”
费廷浅浅地笑,伸出手指在照片上轻抚着她优雅恬静的笑容。
“她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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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故乡
高铁站对面就是大海,邱枫站在站台上,把手里的包扔在地上,面朝着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是故乡的味道。
两人订了一间小小的民宿,没有其他人,他们自己拿了主人留下的钥匙就入住了。
推开窗口能看见海,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们一起在意大利小岛上的日子。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恍如隔日。
费廷在房间里整理东西,一样样的摊在床上又一样样的摆上了桌子,他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一直到夏天真正的来临。
费廷最近变得很沉默,虽然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可是邱枫知道他心里的结一直都没有打开。
雷霆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家公司,那是他手中的一份责任,而相较于雷霆,更让他失落的是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对于自己,费廷是内疚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彼此心里放不下的这份感情。
邱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费廷直起腰,转身把脸搁在他颈窝里,双手从腰上环了过去。
窗外有海风,海鸥也在盘旋,但今天是个阴天,没有阳光的海岸,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寂寞。
就像现在的费廷。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很久,仿佛只有贴近对方的身体才能感受到彼此没有离开。
邱枫趴在费廷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伸手在他另一边胸口随意勾勾画画。
彼此都没有说话,沉默变成了最好的保护。
一直躺到下午太阳都快下山了,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了一声,邱枫把头埋进了费廷颈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