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错觉是可怕的,因为示弱只是他用于自我保护的姿态,他内心的欲望是一条永远都填不满的沟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邵谦答:“可能,我把最不堪的那一面展示给了他,又碰巧让您听见了。”
林叙扬耸了耸肩,“也正常,人在亲密关系里姿态,是最无法隐瞒的。不过你挺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能包容你的人。”
“他现在不愿意了。”邵谦坦然道。或许是觉得自己在林叙扬面前本就无处遁形,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我倒是有些意外,那天他走的时候,我以为他最多把你打一顿就原谅你了。”林叙扬笑道,“不过也正常,谁让你你没有给他任何的正向的反馈,就像一条捂不热的蛇。邵谦,你想听听,挽回的办法吗?”
邵谦有些防备,“为什么愿意帮我?”
“我只是希望他好过一点。”
林叙扬和邵谦的目光在刹那间交接,邵谦下意识的读懂了什么,林叙扬却迅速移开目光,紧盯着桌角,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先想办法磨到他松口。然后么……他追的你吧?”
“是。”
邵谦不自觉地随着林叙扬的目光压低了视线,却定格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他说:“同样的招数,都试一遍,复制一遍也好。”
“好……”
林叙扬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很轻的笑,“喜欢一个人就得死缠烂打,要什么体面。”
邵谦视线凝滞在他嘴角的笑上,触电般的怔了怔,随后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重新站直身体,利落地弯下腰,鞠躬致谢:“林老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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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雪夜
年底那几天,顾庭简为了躲父亲的唠叨和邵谦的纠缠,跑去国外陪程晨看了新的项目验收。
准备返程的那天早上,他接到莫霖的电话,她说自己终于打算安定下来,明年要筹备结婚了,对象还没正式带回家过,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作为家里人先出来见个面。顾庭简感到难以置信,惊诧过后,笑着说回去之后就跟她约时间。
临了,莫霖祝他生日快乐。
顾庭简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十年一晃而过,过完这个生日他就三十岁了。
莫霖又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谁能想到自己在而立之年,耗空了所有的力气。
很奇怪,好像人的规划都截止于三十岁以前,读书上学、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没有完成的目标,被挂上拖延的标签。
一旦过了这个岁数,齿轮停了转、蒸笼熄了火,余生就被惯性推着浑浑噩噩地走,可才解冻了的晚餐,余温它煨不热。
然后就这么就着冰渣子咽进肚子里,日复一日地装作若无其事,遗憾带进坟墓里,不说。把狼狈包装成幽默。
下飞机,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顾庭简本以为至少还有狗会扑上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家,安静地可怕。
“布丁?布丁?”
顾庭简慌慌张张地将整个房间都找遍了,没有看到布丁的影子。
他赶紧拿出监控,布丁是自己从一楼的窗户跳出去的,非常主动,窗户都是它自己开的。
再调出院子里的监控,看到一个身着修长的熟悉身影,他甚至没拿食物引诱,只招招手,布丁就飞奔了出去,“草!得不到我的人,居然来偷我的狗!”
顾庭简气势汹汹地走到邵谦家,气急败坏地砸了门,“邵谦!你给我滚出来!”
大晚上扰民,邵谦没有反应,很快惊醒了隔壁家的狗一直狂吠。
门锁还是以前的,他一试指纹,开了!于是立即打开灯冲进去。
“布丁!布丁!爸爸来接你回家!”
“布丁!你被关哪儿了?吼一声啊!”
环顾一周没有收获,顾庭简径直冲进主卧。
邵谦陷在梦里睡得很不踏实,隐约听到周围有响动,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于是将怀里的枕头抱得愈发紧了。
布丁面对面趴在邵谦旁边,一双黑黢黢的瞳孔关切地凝视着他狰狞的脸。它早就听见顾庭简的声音,但它不仅没有跳下床冲下去,反而偷偷蜷着身子滑进了被窝:它是自己主动溜出来的,回去被顾庭简揍。
顾庭简推门而入,等不及开灯,一把将正被噩梦纠缠的邵谦从床上拎了起来,“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藏哪去了?”
邵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顾庭简,显然没听清他方才说了什么,只是疑惑他怎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床边,似乎还在做梦,“顾庭简?”
“别装蒜!我狗呢!”
罪魁祸首还接着夜色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顾庭简松手将邵谦扔回床上。邵谦不小心压到了布丁的腿,使得它下意思地叫了一声。
顾庭简敏锐地捕捉到那一声怪异的声响,眼疾手快地将被子掀开,撞上布丁那双无辜而深邃的眼睛。他有些颤抖地伸手开灯,布丁畏惧的后退了两步,以为顾庭简要伸手打它,谁知顾庭简下一秒便咆哮着向邵谦吼道:“这手段真够下三滥的,我不见你就偷我狗?”
“你听我解释……”
顾庭简不由分说地一边伸手去拽布丁,一边对着邵谦骂道:“解释个屁!你又不是它亲妈,离婚了为什么要偷我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