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见我还是那般不听劝又说:“若你实在喜欢的紧,王菁你又不愿要,那便再打听打听附近还有没有乖巧点的,纳一个好了,别再自己钻牛角尖了。”
我实在想不出这些话娘怎么能如此轻松说出来,那妾是我不愿纳的,可我也是有心,有情感的人,我能还像是李沐从没出现过一样吗,我做不到。
吴盛耀闯了锅事,爹盛气凌人的逼我救他,我不愿假公济私,爹便打了我一耳光愤然离开,?s?对于他的偏心我的心早就麻木了,我应该从来没有得到他的认可过吧,或许他心里当做儿子的也只有吴盛耀罢了。
吴盛耀伪盖我的官印,害我被抓入狱,其实入狱后我没有多慌张,甚至觉得待在狱内也清静,不用面对烦扰,若要判我死刑也不为是一种解脱。
爹进狱探视一如既往的第一选择还是吴盛耀,他淡淡的瞥了我眼,目光就急切的搜寻吴盛耀。等吴盛耀问不出话来才转头找我,我心里鄙夷他,当我告诉他如今吴府面临的祸事都是吴盛耀造成的,他也还是没有一句责备甚至还说出那些为其开脱的话,吴盛耀是被蒙骗,我何尝不是被牵连才进了狱的呢?爹再次进来便找我,我很是讶异,可没等我琢磨出他的心思,他出口话便让我自嘲不已,方才还是自已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怎么会期待出他心里对于我还是有父子情的,那些为吴盛耀寻活路说出的浑话才是他的风格。
忆起五岁那年的糖葫芦,甜的滋味儿早就没了只是我还被困在那年的回忆里,从他出走三年对那个家不管不问之时我早就没了爹,他从没亲昵的用胡须扎我的脸,为我唱过童谣,我看到的都是他对吴盛耀的爱意,娘只会每日对我哭,说:“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娘会活不下去的,张柳柳会是你的后娘。”“盛祖,你只有出人头地了才能让娘压过张柳柳,你爹才会想起你和娘来,娘只有你了。”……
那些话娘一遍遍的对我说着,她从张柳柳进了吴家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只有我和娘的日子虽然苦可我还能感受到是开心的,之后的日子我如同傀儡一样,只是为了活出娘的面子罢了,遇到李沐后我才觉得平淡无味的人生终于是有了些别的味道,可是…李沐死了,我跳动的心也像失去了活力,看着狱卒送上来的晚饭,那缺口的碗边正是好工具,我将手腕划过缺口,像是对刺痛麻木了,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我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在囚衣下摆写下罪己诏,写清吴盛耀犯罪的详细,头也撑不住因失血过多开始出现晕厥,我缓缓躺下闭上眼从容的迎接了死亡。
沐儿,愿下辈子我能早点遇到你。
第96章 番外三
过完年后李沐欲向沈怀信辞行,这些日子的相处沈怀信的心里早就生出些别的情谊来,做的那些不止是单单为了还李沐救自己的人情。
沈怀信问她:“你打算去哪里呢?”
李沐:“不知道。”对于沈怀信的问话她很茫然,早在他问自己之前就想过了,小滩村怕是不会回去了,不过有润儿,去哪里都没关系,她有足够的勇气努力活下去。
沈怀信拿出一个信封给李沐:“这是七叔七婶给你的,他们给你在这京城里置办了间宅子和一个门面,你想做什么便做,这样你和孩子也能生活的好些。”
李沐没接,她笑笑说:“不用了,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世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女人又带着一个孩子独自闯荡怕是很难,七叔将当年你爹救他的事全与我说了,这些也算是他为报你爹的恩情,不要推脱了。”说完沈怀信便不由分说的将那信封塞给了李沐。
确实,她身上那几两碎银定是不够马上给润儿一个温暖的家,若她只是单单养活自己便算了,她不舍得孩子跟着受罪。
这样,等那宅子修葺一新后,李沐就带着孩子搬了进去,那座庭院坐落在京城南边,院身白墙,院门黑漆木门,不宽不大上面爬着许多蔷薇花,门前是石板路紧挨着城中河边,不靠近大路安静又惬意,院内东面栽种着两棵桃树,西面架着一座秋千,中间一条青砖路直通主殿。
三进的院子,空阔有余。只宅内陈设简单低调,都是些色泽单一的木雕饰,比不得京城内大多数的豪宅,雅致却也秀气。
搬进去那天,沈怀信送来六名家奴和许多珠宝,装饰品,李沐不想欠人情连忙拒绝,沈怀信却说东西是皇上赏的,家奴是七叔给的,自己只是帮忙送,留不留要不要还是请李沐自己去说。
看着沈怀信一副耸肩无奈的样子,李沐也只能将东西和人全数收下。
李沐望着这处漂亮的宅院,怀中润儿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相信往后的日子只能是越来越好。
沈怀信也替李沐开心,他问:“你那门面打算做什么?”
“开一家茶坊。”
日子一晃三年过去了,李沐开了家名唤“沐南阁”的茶坊因点的茶一绝,种类繁多,名声一来二去传开,京城中文人墨客慕名而来的不少,他们总是三三两两的结伴来品茶吟诗。
李沐也因着长相清秀卖的茶同她人一样让人赏心悦目,被亲切的赋予“茶娘子”的称呼。
再说城中人都不知这李沐从哪来的,只晓得她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六年前来到这安了家开了店,她年纪不大,人又漂亮务实肯干,城里媒婆也常来同她说媒,全被李沐回绝,问她原因,她就说上一任丈夫死后便没有心思再嫁只想开店将孩子养大。
媒婆听着只觉得李沐是很爱她那亡夫,想着情谊再深时间长了也就淡了等遇到合适的还是会再嫁,于是虽然每次上门说媒都被拒,可每年若媒婆有了合适的或是哪家看上李沐让帮忙说的还是会登门去说。
这日正值午后,沈怀信去了茶坊寻人没寻到,才知今日李沐上午来了半日便回了家,于是沈怀信找了过来,还没走近便见李沐送着一妇人出门,他等李沐跟妇人说完话挥手告别后才上前。
“李沐。”
李沐才要转身进门便听有人叫自己,望过去见人竟是沈怀信,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笼子,李沐问:“你何时回来的?”
沈怀信半年前被外派,二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平时他倒是得空都会去茶坊喝茶,二人也常常见。
“今早,不请我进去吗?光站在外面说话来来往往的人怪不好意思。”沈怀信打趣道。
李沐回过神连忙请人进门。
院子里润儿正荡着秋千玩儿,见到沈怀信来跳下秋千开心的跑过来一把抱住:“沈叔叔。”那样子竟是比见到亲娘亲。
一旁的李沐吃味儿:“你俩倒是好的很。”
润儿却这样回:“娘亲天天见,沈叔叔好久没见了。”
沈怀信摸着润儿的头,嘴角微微勾起:“没白疼你。”他将人抱起扬着手中的小笼子给润儿:“瞧瞧我带了什么来。”
那小笼子里是只蝈蝈,叫声好听,小孩子都喜欢养着玩儿,润儿也一样,见到小笼子里的蝈蝈就十分喜欢,他双手捧过笼子毫不吝啬的夸:“沈叔叔你真好!”
沈怀信只要来这不是去茶坊总是会带东西给润儿,有吃的有玩儿的,李沐不赞同他的做法:“你老是给他送着送那的,容易惯坏他。”
“才不会,娘亲教我的诗我都背下来了。”没等沈怀信说话,润儿便扬起小下巴反驳。
李沐没话说由着二人腻歪,自己进了屋去。
沈怀信将润儿放下想要跟上去却被润儿拉住:“叔叔你给我讲讲这蝈蝈怎么养的。”
沈怀信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说:“你给它喂菜叶就行,每次不要喂多也不要忘记喂,喂好了它才叫。”
润儿点头应着:“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养它。”说着拉着沈怀信要去厨房要青菜叶。
沈怀信也只能跟着他,要来青菜叶二人坐到石桌上边,将笼子放桌上,把菜叶撕成碎碎的小块儿喂,润儿正是爱问为什么的年纪,天马行空的什么都问,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问答着。
说着润儿突然问:“城西的季相公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
“前面我听那个婆婆给娘亲说的,她夸了季相公好多话,便想知道季相公真的有这么好吗,沈叔叔认识季相公吗?”
沈怀信摇头:“我不认识。”他看看里面又跟润儿道:“你先自己喂,叔叔有事给你娘亲说。”说着起身走了。
李沐在房间内正低头看账目,光从窗户打进来,她的脸上看上去像是渡了一层玲珑剔透的面纱。
“午后阳光刺眼看多了当心累着眼睛。”
李沐精神集中,他说话才知有人来了,放下账目:“没剩多少了便想着全看了。”
沈怀信坐下环视一圈才说:“这次又是城西的季相公了?”
“你怎么知道?”
沈怀信没回答,又问:“怎么样看上了吗?”
“我从她第一次给我说媒便说了不想再嫁。”
她的回答让方才沈怀信提起的心松了下去,却又有点失落,他手抚上下巴不经意的问:“你真的不打算再嫁,毕竟你还这么年轻,润儿也大了,有些事男人教他总是会比较好。”
李沐不以为意:“有你?s?不就行了,他很亲你的。”
“我的意思是一家人总是会比较好管教些。”
他的话让李沐听得有些皱眉,不懂他为何如此执意想让自己找人嫁了,难道只有男人才能依靠吗,她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若是因为润儿的教育问题,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夫子好好教就好了。
“别劝我嫁了,瞧你自己也到娶妻的年龄没见你急,别瞎操心别人了,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沈怀信被她的话呛住,她怎么像个榆木脑袋,自己这么明显的话竟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替人瞎操心。事实就是他从这些年的接触慢慢的对李沐心生好感,前面也觉得是因为长时间带兵打仗才有的错觉,也试着接触了别的女子,可总觉得差些感觉,李沐身上有些特殊的东西吸引他,那些王公贵女是个顶个的好看,可她们就像温室里成群养出来的花,没有李沐这朵小花对味。
上半年年初沈怀升提起说如今朝廷安稳,国家安定,沈怀信也该娶亲安心才对,便想给沈怀信寻一门婚事,他拒绝了,沈怀升听他的语气干脆猜到是他心里有人了,便问其是谁,自己也好成全一桩美事。
沈怀信深知沈怀升听了那人的名字肯定不会答应,可让他娶不爱的人,他宁可不娶,于是沈怀信说了出来。
不出所料沈怀升很生气,他说:“你的身份还轮不到娶一个二嫁妇,京城中身份尊贵的比比皆是,把你这想法趁早打消!”
沈怀信很强,当下便放话说这辈子不会改变想法,若不能娶便一辈子不娶。
沈怀信是沈怀升最亲的弟弟,他肯定不会让沈怀信一辈子都不娶,也知他性子,见他态度坚决,沈怀升生气之余也给出让步,便是派沈怀信替自己去南下巡查,好冷静冷静,若归来还想娶那就娶吧。
最后便是,沈怀升不再阻拦默许了,沈怀信坦白心意追求了李沐好些日子,在润儿的助力下李沐同意嫁他,择选了一个良道吉日二人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他们的故事也化作了民间的一段佳话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