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嫣甚是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柳大小姐啊,果真半点都不靠谱!
她正要往回走,却赫然发现湖畔多了个人,是那个掐断陆仁贾脖子的男子,他们之间仅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
上一次相遇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看,直至现在,颜嫣才抽出空来打量他。
这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人脸,过目即忘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勾人得紧。
他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颜嫣,声音里透着委屈。。
“看来阿颜是真一点也不想我,面颊瞧着竟还比从前圆润了些。”
说话间,他唇角一勾,连带着尾音也跟着向上扬了几分。
“可我想你想得紧呢。”
颜嫣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谢诀?”
男子下颌一抬,不置可否。
他将颜嫣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耐着性子诱导。
“你难道还没看明白?于他而言,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
颜嫣闻之,不由在心中嗤笑:对你来说还不是一样?
但她什么都没说,不敢在这种时候激怒谢诀,只想着,该如何引来谢砚之。
谢诀一下就看穿她的心事,直言道:“没用的,柳南歌已被我困住,任你如何磨蹭,都无人来救你。”
他显然不知道谢砚之也来了魇熄秘境,否则,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来抢人。
几乎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刹,又起风了。
遥遥对峙的二人皆是一愣。
是空溯,它又要来了!
谢诀见之,不再犹豫,倾身向前,想要握住颜嫣的手。
可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颜嫣用以遮挡容貌的面纱。
风起,风又止。
颜嫣“啪叽”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刷刷刷”探出五颗脑袋。
玄天宗五菜鸡警惕地打量着从天而降的颜嫣,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颜嫣与他们对视一眼,神色已从迷茫变作欣喜。
她揉了揉腰,慢吞吞从地上爬起,笑眯眯地和小菜鸡们打着招呼:“好巧呀,还记得你们老祖吗?”
这个声音……
五只小菜鸡俱是一愣,旋即,热泪盈眶地扑了上去:“太好了!是西姑娘!”
第16章
◎狗之与他在逃小娇妻不得不说的故事◎
玄天宗五菜鸡争先恐后与颜嫣说起她走后所发生的事。
原来,她走后不久,修为最高的陆仁贾也主动脱离了队伍。
五只小菜鸡全方位被碾压,天天在逃命,不是被修士堵,就是被妖兽撵,整个就一惨绝人寰。
颜嫣叹了口气,柔声安抚大家。
没办法,她也很废,就……一起抱团苟命吧。
折腾着折腾着,天又快黑了。
夜幕降临,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妖兽即将苏醒,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亦会趁着夜色出行。
以防被空溯卷走落单,玄天宗五菜鸡腰带绑着腰带,串成一串,颜嫣也串了进来,还差一个就凑齐了葫芦娃七兄弟。
.
是夜。
莫名其妙被捧成老大的颜嫣坐在树杈上,开始统计自家队员的基本情况。
队员一号周笙生,女,筑基初期大圆满,目前是六人组中修为最高的那个,火土双灵根,擅攻。
队员二号周大幅,周笙生她弟,筑基初期,金土双灵根,擅守。
队员三号陈克眀,男,练气九重,金木水土伪灵根,既不擅攻也不擅守。
队员四号江小别,女,练气大圆满,水木土三灵根,既不擅攻也不擅守。
队员五号小白,男,六人组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确切来说,他算不上菜鸡,年仅十六就已是练气七重修为,金系天灵根,擅攻。
这等资质,没能混成个亲传弟子就很离谱。
了解完基本情况。
颜嫣开始结合实际,给队员分配任务。
他们目标很明确,组团出行,绝不主动惹事,若有人前来挑衅,打得赢就上,打不赢也不恋战,跑就一个字。
玄天宗五菜鸡各司其职,颜嫣负责出谋划策,顺带躲在暗处投个毒放个暗箭什么的,竟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最难熬的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透厚厚的云层,穿过枝叶间的罅隙,落了下来。
颜嫣在魇熄秘境中待了三天,每天不是跑路就是逃命,时刻紧绷着神经,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更是困到站着都能睡着的程度。
通宵鏖战,队友们全都疲倦到极致,索性找了棵参天巨树,在树杈上搭棚补觉。
一觉睡到晌午,颜嫣睁眼头件事就是看队友都还在不在。
转身一看,葫芦娃五菜鸡全都好端端地串在树上,一个都没少。
正午的阳光格外毒辣,她仰头望向明晃晃的日头,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明天就是十四,和柳南歌换血的日子,也不知柳南歌与谢砚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她嘴里含了颗没滋没味的辟谷丹,坐在树上发呆。
忽闻隔壁树杈上的陈克眀轻声嘀咕了句:“是陆师兄?他怎么会在这里?”
颜嫣下意识低头看去,恰好对上陆仁贾那双黑洞洞的眼,无端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看起来怪渗人的。
陆仁贾却一声不吭地上了树,瞧着竟像是冲颜嫣而来。
眼看他就要逼近,离得最远的小白最先反应过来,挡在颜嫣身前。
其他队员紧随其后,纷纷跑来,将颜嫣围了个水泄不通。
颜嫣屁股底下那根树枝就这般死于非命,“咔”地一声被“爱”压断了。
险些落地成盒的颜嫣:“……”
她被五个队员同时拽着,晃晃悠悠挂在足有十米高的树上,像个摆锤。
画面太美,就连陆仁贾这个死人都张大了嘴。
哦,原来他张嘴不是因为震惊,只是为了发出“嗬嗬嗬”的怪笑,再用古怪的语调道:“阿颜,阿颜,把阿颜带回来……”
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速度很快,动作却时不时透出僵硬,像个提线木偶。
颜嫣眉心一跳,莫名联想到那个不是傀儡的傀儡阿妩,很快便猜到,定是谢诀在搞鬼。
她动作麻利地爬上树,沉吟道:“他被人操控了。”
又看了看陆仁贾惨白如纸的脸与空洞的眼,沉下声来:“都不一定还活着,大家一起上,不要留余地。”
陆仁贾若是还活着,五人组定然拿不下他,可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一具会动的躯壳。
五人组兵分三路,分工明确,又有颜嫣躲在暗处下黑手,按理说,很快就能拿下陆仁贾才对。
然而这货抗揍得很,膝盖都被敲碎了,仍顽强地朝颜嫣所在的方向爬,嘴里不停念叨着:“阿颜,阿颜……”
这辈子从未被人这般坚定选择过的颜嫣:“……”
我可谢谢您嘞。
半炷香工夫后,伤痕累累的陆仁贾被五人组捆在了树上。
他可太聒噪了,被捅了十来刀都未歇菜,仍在不停地叨叨:“阿颜,阿颜,把阿颜带回来……”
脾气最暴躁的江小别终于忍不住了:“他嘴里念叨的那个阿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颜嫣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个人?”
“行吧,是个人就是个人。可是老大,他怎么都死不了,咱们现在该如何处置他?”
对此,颜嫣也表示很苦恼,她绕着树来回踱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或许砍掉他脑袋就能结束了。”
就像丧尸一样,唯有爆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小菜鸡们之所以菜,主要是因为头一回出门历练,缺乏战斗经验。
他们手上甚至都还未沾上几条人命,故而,也做不出割同门脑袋这般凶残之事。
颜嫣都不用开口去问,便知没人愿意动手。
可她不能就这么放任陆仁贾不管,当初若是一鼓作气杀了他,便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绝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回跟头。
她思索良久,从地上搬起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砸了下去。
血浆迸射.出来,溅在手上,很稠。
她纤长的睫颤了颤,半晌不敢睁开眼睛。
四周静到趋近诡异,她甚至能听到血液喷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