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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一早便接到纽约一份项目邀请函,来自闵肆铖的gim融联资本。
看到这份邀请函,江晟身边的高原不免怀疑,“二少,你说这个闵先生是什么意思?据悉闵先生人在海市,为什么非要邀请我们去纽约洽谈?”老板在海市,邀请函却从纽约发来。
向来敏锐的江晟一时也拿不准,他压了压太阳穴,“不管什么意思,华东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只有先手拿到这个项目,才有资本和江循抗衡。
江晟又用力地揉了揉额头,这些年来,他一直有头疼的毛病,以往都是宋南星帮他调理。最近各方压力大,头疼厉害,她却不在身边了,甚至不知所踪,他烦闷道,“项目的风险评估值做出来给我,以及我们能启动的资金还剩多少。”
“好。需要向老爷子报备一声?”牵扯资金大,需要得到老爷子批准。
江晟思索一瞬,“等到了纽约,确定项目签署成功,我会亲自向老爷子汇报。”
等到高层离开,江晟打开手机消息窗口,有很多消息,没有一条是宋南星的消息。叶檬的倒是有不少,美食分享和自拍,还有风景照等等。
叶檬的消息还在继续发,江晟眉头紧蹙,将其设置了免打扰。
他试图给宋南星发了条消息,是非好友状态,不出意外,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宋南星拉黑。
这两天他给宋南星打了不少电话,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揉了揉鼻骨,将路乔一从黑名单,电话刚拨过去,便被挂断。
他又拨了过去。
这次并没有挂断,电话很快被接通,江晟沉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路乔一,星星是不是在你那边,把电话给她,我有话跟她说。”
陆白桐声音低沉又缓慢道,“乔乔还在睡觉,这位先生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江晟听到是个男声,眸色沉下,人也冷静下来,“抱歉,那便不打扰了。如果方便,还麻烦帮忙转告路小姐一句,醒了给我回个电话。”
陆白桐扭头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瞪他的路乔一,他搪塞地应了句。
江晟烦躁地丢开手机,片刻之后,又捡起手机,给宋南星发了一条消息:【星星,上次的事对不起,我并非有意中伤你,是我口不择言,保证没有下次了,很抱歉。看到请回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他的联系都被拉黑,连同他的助理都被宋南星拉黑了。
江晟不确定宋南星能否看到他这条消息,还是报以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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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好。
宋南星一夜好眠,她缓缓地睁开美丽的双眸。
这个以黑白灰为主题的偌大卧室,宋南星并不陌生,前不久,她在这里留宿过一晚。
只是,昨晚她怎么会来这里。
昨晚的记忆在她脑中一点点复苏。
她喝了酒,那位卓先生的舅舅送她回来,之后,她好像在他车上睡着了。
宋南星得出一个结论,上次好心收留她,还帮她请医生的那位闵先生,和卓先生的舅舅是同一个人。
这是宋南星完全没料到的。
大概两次都是出于无奈之举,才将她带了回来。
宋南星突然尴尬,她自诩不是一个毫无戒备心的人,也并非一个能跟陌生人走的人。
唯独对这位闵先生,失去了防备,不知为什么,就能放下戒心。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如同波涛大浪一般翻滚和忐忑。
三番五次地麻烦他,那位闵先生不像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宋南星没心情想其他,只想赶紧跟主人家道谢,然后离开。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不符合年龄的睡衣,她知道是那位蒲姨的。
她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且做了熨烫,整整齐齐地叠在床边。
衣服上还有一股清冽的木质香和薄荷味,闻着很舒服。
下了一整夜的雨,雨后的阳光格外暖心,空气里散发的都是带着丝丝飘香的泥土味,她喜欢这个味道,清新、宁静。
有些不好的心情,随之消散,心底那束光,如同雨后阳光一般如期而至。
宋南星在别墅内并没看见那位闵先生,她被屋外的好阳光感染,走出院子,又被满院子的花吸引。
蒲姨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稍稍回头,便瞧见从房子里出来的宋南星。
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宋小姐,您醒了。”
“嗯,昨晚又麻烦蒲姨了。”宋南星到蒲姨身边答。
“宋小姐,您这是哪里的话。谢我个老婆子做什么,我呀,都是按照闵先生的吩咐。”蒲姨一边修剪花枝一边笑着闲聊。
闵先生的吩咐?
她和闵先生素不相识,没有什么交集,他便帮了她两次,怎么说都该当面致谢。
宋南星牵了牵唇角,“蒲姨,闵先生他在家吗?”
蒲姨欢喜回答:“在的在的,这会儿应该在休息。昨夜开了一晚上的会议视频,咖啡换了好几杯。咖啡喝多了真伤身体。”最后一句话,蒲姨更像是碎碎念念的。
宋南星不知道怎么接话,默默地听着。
院子里花的品种很多,月季和玫瑰以及向日葵最为抢眼,边缘还点缀了几株芍药花。
蒲姨瞧见宋南星盯着向日葵看,轻轻笑道,“这些观赏向日葵是闵先生亲自种下的。”
宋南星清澈的眸子流转着几丝不可置信的光,“闵先生还有种花的习惯?”
这点上和他冷静自持还有点距离感的形象,有点不搭。
宋南星很喜欢花花草草,她家里的院子被她种满了花和草药,她看到花便挪不开眼。
尤为钟爱向日葵。
大一暑假,那年,她在路乔一的剧组客串了一部青春电影。
曾有人匿名给她送过向日葵,那段时间,只要她在片场,有她的戏份,每一场都有一束向日葵。
宋南星不是演员,更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
她平时在公共平台并没晒过喜好,就连跟她相处十多年的江晟,都不知道她喜欢向日葵。
到底是谁送她的,至今成谜。
提到江晟这个名字,宋南星平展的眉心微微皱起,心底一阵刺痛感。
并不是多么不舍和留恋,只是多少有点讽刺。
蒲姨摆摆手,摇头道,“闵先生就种了这几十株的观赏向日葵,还有院子边的几树腊梅。闵先生的公司总部没在国内,鲜少回国,这片院子都是我和我家老头子负责打理,我啊,也不懂什么花理,看着什么好看,就种点什么进来。乱七八糟的。”
宋南星不这么认为,“不规整的种植,比那些一板一眼精心布置的,更有具有生活气息。”
蒲姨喜欢听宋南星讲话,很和善,不骄不躁的,很讨人喜欢,她爱跟她说话,“宋小姐,您要喜欢向日葵,我帮您剪几支合着我白色的玫瑰一起包一束吧。”
宋南星轻轻摇了摇头,这是闵先生费了心思栽种的,他不嫌麻烦地收留了她两次,她非但不感激,还摘了他的花。
这太不合规矩,有点恩将仇报的成分在里面。
蒲姨猜透宋南星的想法,笑说,“没事儿,闵先生看上去严肃,不好接近了一点,实际相处下来就会发现,闵先生人挺好的。您有所不知,昨晚闵先生抱你回来,还帮你煮了醒酒茶。所以啊,闵先生人真的很好,也很绅士。”
闵先生抱她回来了的——
还帮她煮醒酒茶?
宋南星瞳眸里满是诧色。
是挺好,挺绅士的。
不然,不会屡次收留她一个陌生人。
还在会所提醒她少喝酒。
尽管如此,宋南星对闵先生这样的人,还是保持着敬畏感,他给她的感觉有种天上明月照沟渠的距离感。
蒲姨说着剪下几支向日葵递给宋南星,还提醒她戴手套。
朵朵娇艳的向日葵在宋南星怀里,宋南星心情极好地低头嗅着向日葵独有的清香,蒲姨又自说自语,有些伤感,“多摘几枝吧。闵先生前两天跟我说,明年不用留地了,还让我跟老海放心在这里养老,”
“不回来了?”宋南星有些惊讶。
蒲姨点点头,“嗯。闵先生的公司在国外,这次回来我听先生身边的卓小公子说,是为了并购一个什么项目,之后国内的项目都交给卓小公子代理,以后先生都不回来了。”
宋南星不免好奇,闵先生的父母和家都在国内,他怎么会选择一个人定居国外?
蒲姨也不是很了解其中原因,宋南星的好奇也不过一瞬。
说来说去,这都是闵先生的私事,她一个外人,不便多问。
留在国外定居的人,比比皆是。
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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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肆铖并没来得及休息,刚结束纽约的视频会议,京都分部的会议又持续开始。
从昨晚到今早,持续几场会议的闵肆铖,一夜未眠,疲倦感油然而生。
他揉了揉眉心,抿了抿温热的咖啡,起身走向书房外的阳台。
长眸往下,一道美丽娇柔的倩影印在了他深色的瞳仁里。
宋南星满心欢喜的抱着几枝刚采摘下来的向日葵,她用旧报纸稍稍地发包了下又用洋甘菊做了点缀,一朵朵在阳光下,在她的怀里,在她灿若星子的眼眸里绽放光彩。
她低头,多次嗅着怀里向日葵地香味。
微风轻轻拂来,她淡雅的裙摆迎风微微起舞,微卷的长发拂着她精致的脸庞,清澈的眼眸里印着花瓣儿暖人的影光,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暖气息,绘成一幅精美的画卷。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宋南星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始料未及,一回头,便看见了二楼阳台上的男人。
男人一只铿锵有力的手,随意搭在阳台上围栏上,另一只则是闲散的抄兜。
他的一双星空般幽寂的狭长眼眸稍稍俯视而下,精美绝伦的唇线描绘着他尽显淡薄的唇瓣,他黑色衬衫的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克己复礼的他,周身都渗透着清贵,像是遗世独立的神明。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骤然对视、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