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对我这样吝啬,什么都不给我。”
嬴风声音渐渐喑哑,双唇贴上耳垂细细摩挲。
顾今月呼吸一窒,她连忙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她弯腰捂住自己胸口轻轻捶打顺气,喝太快呛到了喉咙,难受得眉头微皱。
咽了咽喉咙,疑惑这酒怎么没有酒味,反倒是一股甜腻的花香?
一只大掌顺着脊柱往下滑,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你的是花蜜,我的才是秋露白。”
说完示意旁边人又倒了一杯递给顾今月,嬴风扯过她的手强行穿过自己臂弯。
“喝吧,不会伤到你和孩子的。”他黑眸幽深,眼底是不容反抗和拒绝,顾今月却看出一丝乞求。
喝了合卺酒,两人安静地躺在大红被褥上,嬴风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他的心跳得很快,很有规律。
顾今月强自打起精神然提防嬴风,生怕他做出什么荒唐事来,然而没到一会儿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很快陷入深眠。
嬴风睁着眼感受身旁人香甜平稳的呼吸,扯出一抹笑容。
顾今月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妻子。
“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开始新的一天。”
他侧身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将人轻柔地搂在怀里。
“你今天没有趁机逃走,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再想着离开我了,”嬴风黑瞳贪婪地描摹着顾今月毫无防备的睡眼,自问自答道:“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这么乖,这么听后。”
回答他的是顾今月习惯性地往自己怀里钻。
这个动作明显取悦了他。
嬴风闷笑出声,心满意足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我以前说的一些事情确实是假的。”他低头轻轻在顾今月眉心落下一吻,眼神溢满温柔。
“但是假的,我会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
嬴风:安心了,是合法老婆了。
顾今月冷冷一笑:你等着。
第69章 离宫
乖乖等我回来。
封后大典后, 顾今月又搬回了东宫,理由是住惯了,在新地方有些不适应。
嬴风知道她对陌生的环境会心里不安, 在这种小事上自然随她。
只不过上朝的地方和御书房离东宫都隔着一整个御花园,来回需要费些时间。
封后大典过后不到三日,靖王启程前往江南。同父异母的太昭帝为表对靖王的兄弟之情,特地派遣自己心腹带领一队精兵护送夫妇二人下江南。
天下间关于太昭帝凶残暴戾的一面渐渐被他宽厚仁德的一面取代。
只有几位当事人心知肚明,德四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尤其是观察靖王是否还与宫里那位贵人有牵扯。
临行当天, 嬴风假惺惺地问她要不要去送一送嬴岚, 毕竟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面。
顾今月回以冷笑, 当晚不顾阖宫上下所有人惊恐的目光直接锁上门将人挡在外面。
嬴风回来时吃了个闭门羹。
众人都为皇后娘娘提了一口气, 如此下君主的面子必定要遭到重重责罚。
谁料皇上非但没有因此而冷脸, 反而笑意盈盈候在门外轻声细语地哄人。
“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提他, 让我进去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屋内传来瓷片的碎裂声, 不少新来的宫婢们眼皮一跳, 心想皇后娘娘也太大胆了。
若是往后其他美人进宫还这样不知收敛, 失去帝心那不是早晚的事情。
太昭帝借着登基和大婚趁机清除掉不少戚氏的钉子,又放了一批人出宫去。东宫分来的新人起初还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能够伺候皇后,而且还是一位有子嗣的皇后, 只觉得自己的前途甚至光明。
现在只怕皇帝迁怒他们, 又怕皇上厌弃了皇后,一颗心焦灼得如同放在火上炙烤。
下一秒, 他们完全颠覆外界对太昭帝的看法。
“好好好……我走, 你别生气, ”太昭帝脸上闪过无奈,眼巴巴朝里面望了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后软言叮嘱:“别拿太重的摔,小心伤着自己。”
新来的宫婢们瞠目咋舌,直愣愣地望着传闻中狠厉无情的帝王灰溜溜地离开了。
少部分还留在身边伺候的老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纷纷捏住忘记不能直视天颜规矩的新人下颌,缓缓转过他们的头。
少见多怪的新人在震惊中被迫移开视线,对皇后受宠程度有了深刻的了解。
屋内仅有两人,双儿心有戚戚地望向门口,生怕皇帝一个不忿强行闯进来。
顾今月半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外面人想象的怒容,而是非常平静地凝视前方出神。
“小姐,”双儿立即改口:“皇后娘娘,靖王真的走了。”
顾今月听到“靖王”二字回了神,面色寡淡:“走就走了,他与我早就不再是一路人,走了也好。”
双儿还想说什么,被顾今月一个淡然的眼神制止。
小姐,不,皇后娘娘自从选择与老爷见面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乎早已忘记那十年的少女情思是如何让她抓耳挠腮,辗转反侧,又是在老爷同意能够上京后是如何欣喜异常,心潮澎湃。
此刻她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地接受在深宫中与皇上纠缠至死的命运。
“天越来越冷了,”顾今月遥望窗外,冷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她忽然吩咐双儿:“你去把我那件雪狐大氅拿过来。”
双儿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她取来大氅后顾今月不小心在上面泼了墨,雪白无暇的皮毛立即晕黑了一大块,双儿惋惜地叹了口气。
当晚,嬴风说尽了好话才被允许进房门。
他十分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躺在床上尽职尽责地承担一个暖炉的作用,大掌握住顾今月冰凉的手,忽然提到下个月就是皇家冬日围猎。
“你今年肯定是不能去了,”嬴风语气有些遗憾:“我给你猎几只雪狐做个新大氅,还是你喜欢赤狐?”
顾今月听后眸光一闪,很快将怀疑藏进眼底。
嬴风见她不言不语,暗自拍板决定各做一身好了。
她穿白的冰雪可爱,红得妩媚动人,反正都只能给他看见,那定是越多越好。
往后一个月,两人相安无事,日子真如在别院时那样,只不过顾今月再也没有为嬴风下过厨。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走上几步路便气喘吁吁。
她在这期间利用了一点小手段,终于查出来她与双儿那日计划是如何暴露的。
原来她身边藏着一个千里耳。
找到了失败原因,她心里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了数。
某日,她找了个理由支开这名宫婢,脸上不再是一副认命的漠然样,眼中闪起双儿久违的灵光。
死水中蓦地爆发出一股生命的泉眼,她整个人沸腾了起来。
“三哥哥给你的麒麟玉坠还在么?”顾今月心急如火地抓住双儿的手低声问。
“在,在的。”双儿被她极大的反差弄得失了神,反应过来后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玉色麒麟。
顾今月接过放在掌心,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听我说,”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现在嬴风对我的监管没有以前那样紧,你拿着这枚玉去找几个人……看他们现在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当值。”
静谧的屋内陡然陷入紧张到极点的氛围,双儿的神经像一把拉满的弓弦。
她听完自己小姐的计划后吓得身子都站不稳。
“小姐,为什么我们不趁着皇上去围猎时逃走,那时候不是皇宫守卫最松的时候吗?”双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顾今月淡淡一笑,“因为所有人跟你的想法都一样,认为越混乱越好浑水摸鱼,比如大婚那日,再比如他三日后离宫时。而嬴风就是那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人。”
嬴风一定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在大婚那天不顾礼法也要亲自压送她进宫,还有那杯逼她喝下去的东西。
里面一定下了让人昏睡的药,不然她为何喝下之后立即就睡得昏昏沉沉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嬴风也认为如果她要逃跑,大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人在顾府,不在他的绝对控制范围下,三千羽林军能够守住顾府外部却守不住顾府内部。
还有一点就是当时嬴岚也在京城,他猜她如果要跑必定会求助嬴岚。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陌生人在顾府接触她,连祖父都不行。
嬴风小心谨慎到几乎苛刻,恐怕也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顾今月从没想过在大婚这天逃离。同样,她也不会选择冬日围猎这天出逃。
她了解嬴风,他人越不在自己身边,她身边的禁锢束缚只会越多。反而他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在她身边时总是会支开大部分监视她的人。
嬴风心里一定觉得,有他在,任何人包括顾今月自己都没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她双眸弯了弯,样子有点小得意:“我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双儿听完小姐分析后,觉得这法子虽然大胆,但若操作的好确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法,心里不禁燃起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掌心捏住那枚玉坠,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办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顾今月握住双儿的手嘱咐了句:“不着急,我们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你切忌不可露出端倪。”
双儿微微颔首,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小姐和靖王是什么时候商量好这一切的。”
顾今月低声道:“那日在御花园我不惜得罪嬴风也要等到他,就是为了向他求助。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他不可能明面上为我做什么,所以便给了我他在宫中可信赖的人。他告诉我,麒麟玉坠便是信物。”
双儿感念于靖王对小姐的一片情谊,转而又想到小姐将靖王妃给她的东西上报给皇上,脑子又开始迷糊:“那您为何将靖王妃一事上报给皇上,这岂不是陷靖王于危难中?”
顾今月瞥了她一眼:“你真的以为冯若宁做的这一切能逃过嬴风的眼睛,这里可是东宫。”
双儿瞬间想到或许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有可能冯若宁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如此轻易同意冯若宁接近她家小姐。
要知道能够近小姐身伺候的宫婢无一不是经过层层筛选,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凡有一点问题都不允进入东宫,更不要说见到小姐本人。
所以皇上他其实是想知道,在小姐心里到底什么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