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也趴在了地上,凑过了脑袋与清风一同找寻着。
“也就是说这是解毒的第一层?”苏眠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史书记载:牵机阴寒之毒,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药酿制而成,为百毒之首。毒性分为三层,一层断肠裂心,侥幸寻到解药,才来到二层。二层为丧失心智,残杀暴虐,冲破血脉而亡。
清风又翻了一页,却是空白,没了记载。
“没想到他们竟这般狠毒。”清风攥紧了拳头,周身聚气成风,手中的剑刃嗡嗡作响。
“有时间在此愤懑不平,倒不如照顾好你家主子。”苏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容临正光着脚,在屋子里乱窜,眼神无助又慌乱。
在见到苏眠那一刻,便撒开了腿朝她跑来,嚎啕大哭道,“媳妇,不...跑。”
苏眠自己也才过四岁生辰,还是个半大的奶娃娃。如今有了这烫手山芋,苏眠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知,清风突然双手抱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语气虔诚,“是奴才没有见识,误会了苏小姐。还望苏小姐能够尽全力医治少主,清风愿做牛做马。”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来。”苏眠吓得跪在了地上,试图扶起清风。
清风却纹丝不动,继续道,“既然少主认定了苏小姐,苏小姐若是不嫌弃,清风也愿意伺候苏小姐。”
苏眠啪叽一声,摔落在地。
第24章 东窗事发
“什...什么?”苏眠吓得直打嗝,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苏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清风声音细若蚊蚋,耳根羞红了一片。
“嫌弃嫌弃。不是,不嫌弃不嫌弃。”苏眠慌乱地摆手,却越说越错,连连呸了两口。
“坏人,抢媳妇的...坏人。”容临眨巴着眼睛,突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清风的手背,拉着苏眠跑到了一旁,神情警惕。
清风再一次感觉到了被抛弃的滋味,他低下头瞅了一眼有丝丝鲜血渗出的手背。
想着与容临幼时一同长大,一同练剑上阵杀敌的友情,清风突然湿润了眼眶,肩膀抽动了几下。
他这一生,才当真是错付了。
“少主就麻烦小姐照料了,清风明日再来。”清风望着苏眠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哀怨,一个箭步飞身出去。
今日发生了这许多事,苏眠望着睡梦中还搂着自己的容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顾清的怀疑。
天刚蒙蒙亮,苏眠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一睁眼,就看到容临俊俏的脸庞正紧盯着自己,手中还拔下了一根睫毛。
“媳妇,好看...”容临乐呵呵地笑着,嘴角淌着哈喇子。
苏眠望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容临,突然心底生出了一丝邪恶,伸出手使劲地揉搓着他的脸蛋,将他那张令万人倾倒的帅气脸庞扭成了各种丑样,逗得苏眠哈哈大笑,眼角泪水都飚飞了出来。
“媳妇...好看,要笑...”容临也不恼,任由她蹂躏着,眼神中还带了丝宠溺。
“就会骗小姑娘。”苏眠突然收回了手,胸口堵得慌,脸也耷拉了下来。
也不知清风何时再来,她瞧着容临有些脏乱的衣服,眼神多了几分嫌弃。
“眠眠,今日....他是谁?”今日顾清多留了个心眼,昨日瞧着苏眠有些不对劲。
又细细询问了胡桃一番,今日便决定先斩后奏。
结果就看到了面前惊天动地这一幕,心爱的侄女正被死对头的儿子占着便宜。
苏眠啊的大叫一声,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容临,“舅舅,你怎么来啦?”
她明明恰好了时辰,怎么今日舅舅会来的如此之早?
“容临?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顾清冷笑了一声,抽出了腰间剑刃,刀光剑影间,剑刃已经抵在了容临身前。
“将军息怒。”清风不知从哪飞出,手中佩剑犹如游龙戏水,片刻之间便抵在了顾清喉咙前。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苏眠闭着眼睛忍了忍,然后大声吼叫道,“都给我住手。”
“不然都给我滚出去。”
“眠眠,这怎么回事啊?”顾清识相地立马收回了剑,软了语气问道。
“清风,你来解释。”苏眠扫了清风一眼,示意有他来收这个烂摊子。
清风这才将整件事的由来一一道出,只是为了避免嫌隙,省去了这其中的关键线索。
“原来是你家公子倒贴上门的?”顾清撑着下巴,末了得出了结论。
清风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没有站稳。他终于懂得了忠言逆耳的意思,更是后悔当初没有听老爷的劝告,让少爷远离顾家。
顾清不知为何,瞧着面前的痴呆傻子,不似往日深沉阴险的模样,竟是硬生生地将他看顺眼了。
“你乖点就给你买糖吃。”顾清笑眯了眼,弯下腰去摸了摸容临毛躁的发丝,心情无比畅快。似乎连着那些年自己在容临面前失去的脸面一下子都挣了回来,神清气爽。
谁知,容临眼神突然凌厉了几分,死死地瞪着顾清,完全不复在苏眠面前乖巧易推倒的模样。
顾清轻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背在了身后。
“舅舅,能否请二舅舅来帮他诊治一番。”苏眠左思右想,觉得容临不能继续这样被耽搁下去了。
顾清神色凛了凛,面色沉了下来,“眠眠,你可曾想过。你并没有义务去照顾容临,甚至他的死活都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苏眠沉默了,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想过。顾容两家本就是世仇,她不想因为自己,让顾家陷入两难。可是,她又无法做到那么狠心....
一旁的清风也低下了头缄口不言,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还在沉思中的苏眠。
“可是,上一代的世仇不应该延续到下一代不是吗?难道往后的世世代代都要兵戎相见吗?”苏眠紧盯着顾清,神情严肃。
顾清也沉默了,这般沉重的话题几乎无人敢在父亲面前提起。他自诩是个热情好客之人,也曾想着能够结交如容临这般的人才。
“舅舅...”容临突然张口说了两个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子打破了屋内严肃的气氛。
顾清怔了一会,然后仰天大笑。
“这小子中毒了还真机灵。看,眠眠,这不就多了一个我帮他的理由了吗?”容临一下子扑到了顾清怀中,还用鼻子蹭了蹭顾清,十分亲近的模样。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清风忍不住扶额,背过了身去。
少主啊,也不知等你清醒之日是否会后悔今日之言语。
“你今日虽然用真诚打动了我,但是另外几位舅舅那你可是过不了关的哦。”
此时的容临根本听不懂这些话,只懂得瞪大了眼睛装无辜。
“眠眠,你可知二舅舅最是厌恶容家。你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顾清忍不住泼她冷水。
“为何?母亲常说医者,仁术也,博爱之心也。医者爱世人,为何不救姓容的。”苏眠好奇地凑过了头,眼睛亮闪闪的。
顾清挑了挑眉,指了指面前空空如也的茶盏,示意苏眠添茶。
“想当初这可是轰动京城的大事,你二舅舅本与那尚书之女定了婚约,择良日迎娶进门....”
顾清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讲起了当年之事。
“也就是说因为容家三少爷,二舅舅不仅丢了媳妇还没了孩子?”苏眠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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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有种以后再也无颜见二哥之感。
“眠眠,你可不能供出我。”顾清吓得连连摆手,试图撇清自己。京城中人大多只知其一,个中缘由并不知晓分明。
“那可如何是好?”苏眠没料到这其中这么多是非曲直,一时犯了难。
“别慌,舅舅既然说出这桩陈年旧事,自然就有解决之法了。”
顾清勾了勾手,在苏眠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可是我们这样联手欺骗舅舅真的好吗?二舅舅对我如此之好。”
顾清望着面前眼神中透露着兴奋的苏眠,突然有些同情不明真相的二哥。
这眠眠,果真是完全地遗传了六妹的古灵精怪,眉目间哪里还有当日的孱弱奄奄一息。
算了,二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苏眠面对铜镜好一番梳妆打扮,眉间点了花钿,着了件鹅黄色百褶如意月裙,腰间用一条青纱别着,衬得更为娇嫩可爱。
“胡桃,我今日可好看?”苏眠满意地抿了抿嘴,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
却久久没有听到胡桃的声音。今日当真是奇怪了,平日里话痨的胡桃,今日却躲在身后只顾闷头干活,倒让苏眠有些不适应了。
苏眠扫了一眼那旁在战斗的主仆二人,两人正因为一碗白粥闹翻了脸,再望望四周,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摔裂的青花瓷碗,泼了一地的水,苏眠抚了抚额,颇有些无奈。
“胡桃,你可是生我气了?”苏眠压低了声音,怕引起那两人的注意。左手轻扯着胡桃的裙摆,一下下地摇晃着。
胡桃面露韫色,啪的一声轻拍掉了苏眠的手,收拾着镜台,“奴婢哪里敢生小姐的气,奴婢是下人,小姐是主子。”
一听这话,苏眠立马板起了脸,嗔怒道,“若是胡桃真这么说,那便是伤了我的心了,我可是真真的将你当做姐姐的。”
胡桃约莫长了苏眠不过四五岁,只穿了件青色袄子,眉清目秀。一听这话,胡桃抹了抹泪,似乎有些委屈,“若是小姐真心将奴婢当成姐姐,可却又为何事事瞒着姐姐。”
言语中有些意有所指,带了分责怪之意。
从前苏眠没有人疼,打落牙齿也只能活血吞,慢慢地便养成了凡事埋心里的习惯,反正也无人在意无人聆听。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苏府,耗光了她所有的爱与热情。
苏眠眼睛亮亮的,似乎载满了一船星空,“那以后我们便是最好的姐妹,眠眠凡事都与胡桃说。”
胡桃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媳妇...去哪?”容临不自在地拉扯着面前的帷帽,不高兴地嘟上了嘴。
怪只怪容临的名声过于响亮,更怕引起仇家的注意。
所以即使容临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拗不过苏眠。
与舅舅约定的午时就要到了,可是苏眠却离无忧酒楼还有好一段距离。
原因无他,正赶上街市赶集,铺子面前都是吆喝声,连着摆了许多稀奇玩意。街道上处处都是摊贩的叫卖声,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模样精致的糖人,当真叫苏眠都看直了眼去。
容临似乎意识到了清风是他的随从,连着逛了十几个店面与摊贩,手中堆满了各色的玩意与美食,身后跟着的是一脸苦哈哈的清风。
苏眠与胡桃正站在街角巷尾着急地等候着,一会儿功夫,容临便从犄角旮旯处窜了出来,笑嘻嘻地双手递上了刚买的玩意,“给,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