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从那些时蔬里拿出一束精心包扎好的白荔枝。
李禾芸欢快地接过,笑容柔和:“没关系这个也很好看。”
一楼的区域分别客厅和餐厅,李禾芸坐在餐桌前拿着玻璃花瓶细致地插花。
餐桌上铺着一张荷叶边的小碎花桌布,今天李禾芸穿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裙,很衬她温柔的气质。
陆宜年望着母亲的背影,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一周的时间,微博关于这场婚礼的热度在持续下降。然而下降归下降,每次陆宜年点开微博主页还是会推送给他相关资讯。
两天前上悦湖的地皮完成了转赠手续,周逢厉遵守原先的承诺把地皮赠送给陆家。
这是陆宜年不想看到的新闻。
昨天有记者成功采访到周少的助理,从助理口中透露出来一些关键词——周少和陆某的婚礼只是延期,并不会取消。
这还是陆宜年不想看到的新闻。
忽然手机屏幕上方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来电,陆宜年接了起来,小声开口:“姐姐。”
眼下能联系到陆宜年的只有陆颜舒,后者联系的时候也留了心眼,不会用自己的手机给陆宜年打电话。
“……嗯,医生说没事。对,现在要按剂量服药。”陆宜年低着头聊天,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没人发现,嗯嗯好……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保姆正在厨房处理今天要做的鱼虾,猛地想起刚才在市集听到的事情,立即转过身看向客厅。
坐在客厅的男生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皮肤白亮细腻。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右边眼皮上那颗小小的痣愈发显眼。
这通来电只有短短几分钟,陆宜年挂断电话,正好看见保姆走到了他面前。
陆宜年怔了一瞬,弯了弯眼睛,语气十分乖巧:“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并不知晓陆宜年的名字,只是按照陆宜年跟她讲的那么喊他:“小陆,这两天附近好像出了事,你跟太太尽量少出门。”
在保姆口中陆宜年大概了解到事情经过,原来昨晚有一户居民报警,自己家的孩子在镇上走失了。
“……查了监控发现是人贩子,老张家的女娃娃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阿姨心里想得很明白,陆宜年和李禾芸都是外地人,一看身份背景都很不简单。
而且陆宜年长得白白嫩嫩的,年纪看起来又那么小,很容易成为人贩子的目标。
陆宜年点点头答应:“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嘴上应承下来,但此刻陆宜年的脑袋还在思考李禾芸的病情。他眨了眨眼,并没有把保姆的话放在心上。
夜晚太阳落山,天际炙热的阳光消失了。县城比不上大城市,入夜之后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如今李禾芸能记住事,她仍然惦记着白天陆宜年的承诺,在睡觉时间找到陆宜年,冷不丁地开口问询:“陆宜年,我们什么时候去买新衣服?”
陆宜年很难拒绝母亲的要求,于是轻声回复:“妈,我现在去买好不好?这样明天早上你醒来就能穿上漂亮的衣服了。”
这样的回答果然哄得李禾芸满心欢喜,陆宜年陪母亲一起走进房间,等人睡着以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陆宜年拿了顶黑色的鸭舌帽慢慢走下楼。
保姆见到陆宜年赶紧迎上来,关心地说道:“小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商场吧。”
实际上陆宜年怕被发现,深夜出门反而更安全。
他抬手戴好帽子,压了压帽檐。男生脸小,帽檐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陆宜年朝门外走,语调温温软软:“阿姨,我很快就回来的。”
居住的公寓离市集、商场都较为偏远,昏暗的路灯下影子摇摇晃晃。
夏日的深夜,吹来的晚风中依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闷热。
“咔嚓”,陆宜年踩到一截断裂的树枝,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前方是一段岔路,一只三花猫从黑暗的巷子里蹿出来,跳到一旁的围墙上。陆宜年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过身。
——身后那只三花猫弓起身,从围墙跳到了垃圾桶的桶盖。陆宜年歪了歪脑袋,回身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从那条黑暗的巷子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陆宜年愣了愣,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哎呦!”
陆宜年险险扶住对方,女孩发现自己撞到人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哥哥!我没看到你!”
冲撞力使陆宜年不自觉地仰起头,帽檐微微抬了起来。陆宜年抬手去抓快要掉下来的鸭舌帽,把帽子重新戴好。
女孩穿着校服,看起来应该是初中生。陆宜年想起白天保姆的叮嘱,不自觉地提醒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哦!我刚放学现在就回去,哥哥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很快这条道路恢复了寂静。陆宜年走到转弯处,忍不住又向后看。
远处的三花猫徘徊在路灯周围,影子摇曳,被拖得很长。前两天陆宜年也出过一次门,当时并没有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