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打电话来问为什么取消了, 语气非常遗憾。
“有朋友送。”伏黎简短回复。
做不成情人,看这情况也没法视对方为陌生人。
蹭个车而已,深夜起步价贵, 省了近一张百元大钞。
何乐而不为。
伏黎走过去,祁希予见她坐进车里后才转身绕过车头。
搞得她要畏罪潜逃似的。
他的车愈发低调了, 黑色雷克斯,不知道具体车型,但看车饰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伏黎系着安全带突然想起件事, 蓦地偏过头。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没喝,”他松了手刹, “是水。”
“啊……”原来是水, 怪不得没有味道。
怎么还喝假酒, 伏黎心里想。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安静得让人坐不住,她将车窗开至最低。
初夏的风呼呼灌进来,吹散了肩前青丝, 也吹走了烦闷的思绪。
半个小时后,黑色洛克萨斯停在小区门口。
“衣服我洗过还你。”
祁希予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双眸斜过来。
“不用, 你可以扔了。”
语气听不出好坏, 无所谓的态度有,嫌弃也有。
伏黎瞬间感觉身上披的不是衣服, 而是烫手山芋。
洗干净不要就是白费功夫, 伏黎再次确认:“确定不要了吗?”
祁希予早就回正头, 视线落在前方, 仿佛多一秒都不想见到她的脸。
他细长的手指在方向盘边缘懒散地叩着。
富有节奏, 停顿有力, 仿佛敲在伏黎的心上。
等了一会儿,伏黎干脆问:“你什么时候来拿?”
修长指节停住,声音消失。
“伏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
也是,他是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时间以秒计费。
伏黎:“我洗干净后送过来。”
他轻点下颚。
伏黎回到家才发现忘记要地址。
她打开微信,拉到q开头的联系人。
微信清理过,手机也换了两部。
两人的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伏黎点开头像,朋友圈干干净净。
不知道换微信没,伏黎发完又打开通讯录发了条短信。
要是两个都换了,她就只能去找李嫣儿。
伏黎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她收拾一番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屏幕亮着。
回的短信。
除了定位什么都没有。
伏黎回了个【收到】
没想到他还在用这个电话号码。
这是七年来两人仅存的联系,各自在对方的通讯录里躺列。
看着手机屏幕,伏黎有一种抓不住的虚幻感。
-
伏黎将西装送去楼下新开业的干洗店。
装修高档,收费昂贵,没想到会出纰漏。
伏黎当时忙着回家给罗晓微开门,拎着袋子就走了。回去后才发现袖口破了一个小洞,掉头回去找店家,店家说取走的时候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由于没有证据,她没和店家纠缠。
淘宝上能搜出这件西装的水洗标,意大利某高定品牌,但搜不出来同款。
伏黎看着另一款图片下方的售价,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她拎着精品袋,站在错落有致的集团建筑群前。抬眼看去,主建筑大楼直插云霄,一扇扇玻璃窗反着刺眼的光。
恢宏庞大,一气呵成。
伏黎觉得自己像只小蚂蚁。
万恶的资本家。
前台美女十分敬业,无论伏黎说什么,她始终面对微笑,重复着一句:“不好意思,需要预约。”
伏黎握着手机,等了半天祁希予也没回消息,眼见车费打水漂了,突然想起一个人。
李兴接到电话时很诧异,匆忙赶下来,对着大厅前台低喃了句没眼力见,前台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伏小姐,请跟我来。”他对着伏黎职业微笑。
李兴将她领至私人电梯,过往的员工纷纷投来目光。
电梯升至三十八层,一踏出轿厢,冷气开得比底楼更足。
“伏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祁总正在开会。”
李兴去茶水间端来饮品和小零食。
他的刻意服务让伏黎很不自在。
“他什么时候能开完会?”伏黎问。
李兴露出标准假笑,“说不准。”
“哦。”
“你放心,他开完会第一时间回办公室。”
原来是他的办公室啊,伏黎环顾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办公桌后的全透明玻璃外墙。
不禁想,站在此处俯瞰京市夜景一定很不错。
站在一旁的李兴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往日的办公桌上是立着一个相框的,祁总昨天特意叫他收起来,必定是料想到照片里的人会来。
要知道,他们祁总冷心冷面,从坐进这个办公室开始,从未有女性踏足。
李兴在心底赞叹自己,最能揣测上司心思的人莫过于他了,总助真是当之无愧。
伏黎等了二十分钟,这期间,李兴时不时瞄来一眼。
又过了十分钟,伏黎站起来,试图把袋子递给他,“这是你们祁总的西装,已经洗干净了,不过……袖口破了。”
李兴没接。
“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伏黎打开给他看。
李兴扫了一眼,说:“十来万吧。”
“……”
怎么比淘宝上搜出来的还贵一倍。
想到他之前说要扔了,伏黎觉得他应该会大度地手一挥,不用赔。
李兴见她表情变来变去,笑着道:“伏小姐是觉得赔不起?”
伏黎诚实地点头。
勉强能赔,赔完就要去捡垃圾了。
“这……有点难办。”李兴挠着头,装傻充愣,“还是等祁总来了再说吧。”
“我还有事,必须走了。”伏黎把袋子往他手里塞,“麻利你帮忙转达一下,如果需要赔偿……电话联系我。”
伏黎出了大厦,直奔陆家。
别墅的家佣如今只剩下刘姨一个人,章婉招呼刘姨一起坐下来吃饭。
伏黎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章婉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刘姨看着不怎么夹鱼的伏黎,不禁唏嘘,“你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剁椒鱼头了。”
伏黎笑笑,筷子转向那盘鱼。
澳洲基本不吃辣,她也逐渐改了口味。
吃完饭,伏黎陪着章婉在后花园纳凉。
“你见过他了吗?”章婉摇着蒲扇问。
一场大病过后,她声音变得苍老许多。
伏黎看着那朵淡紫色风铃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