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的眼泪坠在她细长的下睫毛,眨起来似一簇簇星火棒,燃烧过后,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对手腕上的血无动于衷,不想弄脏校服,手搭在膝盖外任它一点一点流干,盯着地上数着涟漪。
大堆人走近传来噪音,言栀警惕地朝巷口看去,被横扫过来的白光刺激得捂住眼。摩托刹车停在了路中间,熄了火,灯也灭。
“哎,路哥,我怎么看见小巷里有人?”
“你看错了。”
清冷的声音涌入这条狭窄的通道里,言栀蹲在地面,在漫无目的地失神里,将外界屏蔽的宁静里,让她耳边嗡嗡打转的声音放到了最大,可他一开口周边的人都安静下来,自带混响,很有磁性。
他看起来是这群人的话事人,他们很听他的话。
言栀又听见他说:“还不赶紧去上机,别迟到。”
周围的人听见路由要发火的意思,收起了正欲进去一把调戏的笑容,奔忙附和。“好嘞好嘞!”浩浩荡荡地走了。
谁叫路由拥有他们羡慕的完美人生,长得帅,家境好,又串得要命,谁都不放在眼里,打架打篮球没打得过他的,他们还得仰仗他。
路由正欲把车开走,拐了个头,强烈的白炽光没照到言栀脸上,他开过几步路,想到了什么,又绕道往回走。
他走进小巷里,刚下过大雨,地面湿滑,还有长期在阴暗地带长出来的青苔,总之看不见还好,不小心看到一眼简直犯恶心。
巷子里面的女人,细白手臂上的血从不知道哪边直接流到了手肘,他想进去看看,别死了才好。
鞋面踏入凹凸不平的路上,坑坑洼洼太多,路由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把他盖住脚跟的裤子沾湿,他嫌弃地爆了句粗口。
不良青年的形象在他身上彻底落实了,言栀听得他的声音,本来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就够害怕了,莫名来群男人,他们老大还去了复返。
她的手流血就整只酸软无力,抬也抬不起来,她已经缩在最角落了,动也不敢动,早就把头扭过一边,希望他能当她透明人或者没看到她就好了。
可是那人越走越近,似乎他的目标就是她。
越走近他就发现她身上穿的校服眼熟,再定睛一看左上角的校徽,跟他一个学校的,不过他从来没穿过,才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嫌丑,还装模做样的。
路由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纸巾,长方形的,双指夹着,碰了一下言栀的校服。
她不理他。
他不耐烦地夹着纸又碰了一下她的衣袖,“喂,你要不要擦一下。”
言栀才转过头来,看见他在乌漆嘛黑中递过来的纸,她愣愣地没接过,因为对她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血还是会慢慢一直涌出来,直到一小时。
每隔七天她就要放一次血,像现在这样,她要躲起来,雨天大堵车,她来不及回家,就感觉到血浸湿了袖子往外渗,她迫不得已停在半路在这个隐秘地方待下来。
路由等久了,赶着游戏厅的活动,把纸巾像塞币一样放进言栀曲起的肘弯走了。
莫名其妙管了闲事,人家还不领情,他有些懊恼地随手抓了抓头发,手触碰额心,他才发现指甲盖上的水渍,捏在指腹间摩挲很快就没了,特别像眼泪。
摩托压路的声音离近了又离远,又再次离近。
塑料袋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巷子里显得很燥,令言栀再次不安,她不知道又是谁来了。
她被人丢过来的东西砸到头,重量很轻,没什么分量,然后她来不及接住,整个袋子都掉到了地上。
路由扔给她,侧身瞬间自然看见干净的透明塑料袋掉了下地,他没心思管,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言栀扭头,他已经走到巷子口,她最熟悉的就是他的手。
即使他大半身影没在了黑暗里,巷外光影轮廓照到他手背,分明的骨节和刚刚给她递过来纸巾的手一样。
wb:two了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