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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灵闷哼一声,耐着性子诱哄李砚道:“殿下不必忧心,奴婢有把柄在殿下手中,势必会以殿下马首是瞻……”
    “不不不。”李砚嗤笑出声,将宋楚灵话音打断,他那森冷的眉眼里夹杂着一丝阴鸷,“我向来不喜坐马车,因为缰绳握在自己手中,才最为保险。”
    第四十六章
    李砚眸光落在面前那小巧的耳垂上, 随后又一点一点被那白皙到几乎发光的脖颈所吸引,他心口莫名生出一阵燥热,呼吸也变得有几分沉重。
    他正打算起身, 便听耳旁又传来那带着几分诱哄的声音。
    “殿下多虑了, 只要殿下有需要,奴婢便会鼎力相助, 连少监也会如此,甚至还有宝福公公,你看, 奴婢这不就是被殿下牢牢握在手中的缰绳么?”
    李砚唇角勾起, 忽又不想起身了, 他一面又朝那通红的耳垂靠近, 一面沉声道:“你……在我手中么?”
    宋楚灵被他压得要透不过气来,她用手肘不动声色地缓缓用力,想要将李砚推开, 可李砚宛如一座大山, 纹丝不动。
    她努力吸了口气, 勉强地点头道:“奴婢的把柄不就握在殿下手中么?”
    李砚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不住地吹在宋楚灵脖颈上, 激起一片酥麻的小颗粒。
    他一边低笑,一边撑起身, 居高临下地望着宋楚灵, “在你心中, 我便如此憨傻么?”
    不等宋楚灵开口说话, 他便紧接着又道:“你与晋王一起时, 可也将他当成傻子?”
    宋楚灵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按住肩头, 牢牢压在床榻上。
    她觉出李砚情绪有些不对,那双眉眼中除了与她说话时,惯有的探究与阴沉之外,似乎还隐隐带着一股骇人的执念。
    如果是寻常女子,在看到这一幕时,多少会慌神,但宋楚灵依旧镇定,她匀了几个呼吸,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她朝李砚露出一个从容的笑。
    “殿下何故这样问,凭殿下的本事,应当已经知晓,奴婢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王爷身边的,可殿下不同,奴婢与殿下是机缘巧合所致,奴婢从遇见殿下那刻起,便注定不能在殿下面前伪装了。”
    说着,宋楚灵故作垂眸轻叹,“如果殿下还是不能信任奴婢,那奴婢也没有办法了。”
    这话说得,倒好像是李砚在故意挑她刺一样,李砚冷哼一声,那宽掌又加了几分力道,将那白皙到几乎发光的肩膀,压出了一道红印,“好啊,我信你,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接近晋王?”
    看来今日是必须要给李砚一个答案了,宋楚灵故作为难,犹豫了片刻,才一副迫于李砚给的压力,终于妥协似的开了口:“奴婢自从出生以来,便是见不得光彩的存在,甚至不配认祖归宗,终日躲躲藏藏,被人嗤笑是野种……”
    宋楚灵说着,眼眶逐渐湿润,她哽咽了一下,强稳住情绪,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执拗眼神,看向李砚道:“生而为人,为何奴婢如此命苦,难道奴婢这一生,只能做那见不得光的人么?”
    她笑了,“奴婢要往上爬,要享荣华富贵,要锦衣玉食,要那些看不起奴婢的人,叩拜在奴婢面前。”
    她这番话说得极其真切,在最后这句话音落下时,那眸光中的坚定令李砚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他垂眸看着那眸中噙泪的人,低道:“那你应当知道,晋王对储君之位毫无兴趣。”
    宋楚灵又是一声轻笑,道:“殿下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怎敢去奢望那么高的位置,不过是仗着能入王爷的眼,日后能做个侧妃,便已经知足。”
    李砚从第一次见宋楚灵,便知她身上有一股常人没有的痕狠劲儿,带着这股狠劲儿,她当真心甘情愿只做个侧妃?
    李砚又开始不信她了,遂问:“侧妃你便知足了?”
    “若是能做正妃,自然更好。”宋楚灵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位置的渴望,她说这句话时,那噙过泪的眸子,瞬间变得更加明亮。
    李砚莫名不快,他阴冷的眸光从宋楚灵眉眼处慢慢向下移去,最终移到那微微张开的两瓣薄唇上,那红润的唇角带着几分期许地向上勾起,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份期许是因晋王妃这个位置而生出时,李砚心口顿时变得更加沉闷。
    见李砚神色忽又阴鸷下来,宋楚灵暗忖,可是方才那些话中,哪里说得还不够准确,想着,她便又试探性地开口道:“奴婢与王爷……”
    话未说完,李砚便直接俯身下来,在她唇畔上不重不轻地啄了一下,只是一下,他便立即坐起身,宛若一个故意刁难人的孩童一般,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垂眸看向宋楚灵道:“如果你的王爷知道,这张小嘴被我亲过,会如何呢?”
    在方才那一瞬间里,宋楚灵自是被惊得愣住了,可此刻她已经能回过神来,她神色依旧淡定,且没有一丝回避,直接抬眼看向李砚道:“奴婢不知道,殿下大可去试试。”
    李砚蹙眉,“你便一点也不觉得害臊?”
    宋楚灵觉得可笑,“堂堂皇子强欺宫女,殿下都不觉害臊,那奴婢有什么可害臊的?”
    似是没料到宋楚灵会是这样的反应,李砚眉心蹙得更深,颇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当真不怕?”
    宋楚灵淡定地摇了摇头。
    李砚蓦地想到了什么,那双眉眼瞬间又阴沉下来,他捏住宋楚灵下巴,冷冷问道:“你不害怕,是不是因为你和晋王已经……”
    如沉石的大掌在离开的瞬间,宋楚灵微微松了口气,她细眉轻佻,带着几分笑意道:“已经什么?”
    这一次倒是李砚有些说不出口了,明明应当是他占据主导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宋楚灵占据了上风。
    “你们……”李砚指尖力道不由加重,“你们可有过肌肤之亲?”
    宋楚灵悄然地转了转有些发麻的四肢,浅笑道:“其实殿下可以自己去问晋王的。”
    李砚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火烧,他将手松开,用指腹在宋楚灵唇瓣上缓缓滑过,“方才许是太快了,我竟没觉出来,你这张小嘴原来这样硬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再度俯下身来。
    宋楚灵依旧不紧不慢地朝他笑了笑,“殿下可知,奴婢的膝盖更硬呢?”
    随着话音落下,宋楚灵膝盖用力一提,幸得李砚反应及时,一把将她膝盖握在掌中,人也朝一旁倒去。
    在感受到掌心被那膝盖震得生疼后,还在不住地隐隐发颤,李砚如何能不后怕,但凡他方才慢上半拍,那身下之物岂能完好?
    李砚顿时怒不可遏地看向宋楚灵,扬声斥道:“你大胆!”
    这一次宋楚灵并没有诡辩,她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一个无比疼痛的表情。
    李砚气还未消,语气冷硬地问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宋楚灵不似装样,她额上肉眼可见的瞬间渗出一层细汗。
    李砚深感诧异,他只是用手挡住了她的膝盖,并没有下什么狠手,怎么就让她疼成这副模样,他不由将宋楚灵重新打量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令她疼痛的来源。
    李砚松开握在宋楚灵膝头上的手,直接将她裙摆撩起,在看到那红肿又隐约渗血的膝盖时,顿时愣住。
    宋楚灵松了口气,将裙摆重新盖好,趁他愣神之际,便打算从下床去拿外衫,可当她刚向床边挪了一下,胳膊便再次被李砚的大掌锢住。
    “你腿怎么了?”李砚问道。
    宋楚灵淡道:“无事。”
    李砚一把将她拉回来,用另一只手又去撩她裙摆,宋楚灵出声制止,“殿下自重。”
    李砚睨了她一眼,“我都不害臊,你害臊什么?”
    宋楚灵被噎的一滞,待反应过来时,裙摆已经不由分说被李砚再次撩开。
    他一双剑眉拧得极深,目光只是聚集在红肿的膝盖上,旁处半分也没有多看,“怎么伤得?”
    见宋楚灵不说,还一个劲儿要遮挡,李砚索性便将她松开,看着她逃荒似的跑下床,去那衣架前取了外衫往身上穿。
    “李研忍心罚你?还是说……”他顿了顿,沉声问道,“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
    宋楚灵一面系衣带,一面蹙眉将他话音打住,“你胡说什么呢?”
    许是李家自带刨根问底的基因,宋楚灵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免不了又要被李砚一阵烦扰,她只好道:“与王爷无关,是钟粹宫。”
    “哦。”李砚这次倒是不疑她,冷笑道,“我就说么,还当真能有人从那俩妖婆子跟前全身而退。”
    宋楚灵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整理衣衫。
    “你啊你,当真以为晋王身边就那么好待,还侧王妃,王妃?”李砚站起身,慢慢朝她走来,语气中尽是讥讽,“那几个妖婆子能让你活着便不错了。”
    宋楚灵怎会不知,今日玉嫔与娴贵妃一唱一和,表面是打压欣美人,实则是在敲打她,让她绝了不该有的心思罢了。
    屋内忽然静下,待宋楚灵整理好衣衫,转过身时,李砚已不知在何时离开了,只是在桌上留下了一个药瓶。
    宋楚灵将药瓶打开,闻到了血竭的味道,便知这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不过要枉费李砚的好心了,这药她并不打算用。
    她的膝伤,可不能好得那样快。
    一连数日,李研都只让她上值半日,待午憩之后两人吃完茶点,便令她下值回去休息。
    宋楚灵本想借这个机会,跑去寻连修,奈何经钟粹宫一事之后,李研对她下了禁令,不得李研亲自应允,宋楚灵不能出宁寿宫,便是帝后来传见,也得先经过李研的首肯。
    李研本意是要将她好生护着,可这样却是直接拦了宋楚灵的路,想来她已有许久未曾见过连修,还有李砚给她的期限也已经到了。
    宋楚灵一时也寻不到机会外出,干脆就借着每日歇息的时间,做了几块香胰子,还绣了两个香囊。
    月底时,宋楚灵有一日抽空去寻凝雨玩,与小允子闲聊时才知,靖国候府出了一桩事,这几日在皇城内外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原是靖国候世子,背着静和公主,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是何人把这事捅到了静和公主面前,静和公主带人寻到那外室所住之处时,那外室的肚子都已经这般大了。
    小允子说着,还拿手在自己身前比划,“据说都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静和公主当即就叫人要将那外室打死,却没想世子给那外室身边还留了高手,没伤那外室一分一毫,倒是将静和公主陪嫁的嬷嬷胳膊给拧断了。”
    “静和公主?”宋楚灵故作不知地问道,“她是哪个娘娘所出啊?”
    小允子哼了一声,“景阳宫的玉嫔呗。”
    第四十七章
    也不怪小允子对玉嫔是这个态度, 当今圣上的后宫里,满共就这么几位妃嫔,哪位是个什么性子, 宫人们也是心知肚明。
    皇后信佛, 娴贵妃散漫,齐嫔孤冷, 就属玉嫔性子最张扬,静和公主尚未出嫁前,她多少还有点顾忌, 待公主嫁入靖国候府后, 她整个人愈发跋扈起来, 稍不顺心, 就拿宫人出气。
    小允子有位相识的宫人,前几年就被调去了景阳宫,为人机灵又勤快, 也不知怎地就将玉嫔惹恼了, 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 最后便是在那尚食局后面的院子里,咽了气。
    所以这次宫人们听说静和公主闹出的事, 没有几个不在心里拍手称快的。
    再说那静和公主,生得的确貌美, 可那脾气是随了玉嫔的, 动不动就辱责下人, 听说嫁入侯府后, 连世子都会挨她训斥, 估计这次也是实在不想忍,干脆便与她闹翻了。
    宋楚灵一边用特质的小木梳帮凝雨梳毛, 一边问道:“那后来如何了,公主可是处置了那外室?”
    小允子磕着瓜子道:“自然是处置不了,世子疼那外室得紧,据说还找人算过了,说里面怀的是个儿子,靖国候也不知是做戏,还是当真,将世子打了一顿后,老夫人就差人将那外室接回府了。”
    “啊?”宋楚灵故作惊讶道,“这可怎么了得,公主能愿意么?”
    小允子偷笑一声,道:“那肯定不能愿意,前日里不就因为这个闹到坤宁宫里去了么。”
    前日一早,静和领着五岁的儿子,一起跪在皇后面前哭,静和是皇室子嗣中头一个成家的,又是头一个生了孩子的,皇后本就喜欢孩子,对这个小外孙平日里很是宠爱,见小外孙子哭得泣不成声,当即就心软了。
    “皇后当时已经要拟旨,责令靖国候府整顿家风的,可谁知静和公主还不罢休,非要那外室与腹中之子一尸两命。”小允子蹙眉又是一阵唏嘘,“皇后娘娘可是信佛之人,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最后实在是被静和公主扰烦了,什么旨意都没下,给她一本佛经,便将人挥退了。”
    宋楚灵用帕子沾了沾水,在凝雨眼角生出的两道泪痕上,轻柔地擦拭着,问道:“皇后娘娘送给公主的是什么佛经,那里面可有办法帮公主么?”
    小允子噗嗤一声笑了,望着宋楚灵道:“你呀,可当真心眼实诚,那哪里是送佛经,分明是在指责公主不够仁善啊!”
    静和公主在坤宁宫没讨到好处,干脆就闹去了养心殿,皇上向来看重政事,更是没有工夫搭理她,甚至连面都没有见,直接叫连宝福将人劝走了。
    “那怎么办呢?”宋楚灵装作有些着急地问道。
    小允子将瓜子皮全部丢入桶中,拍了拍手上的渣子道:“我听说今日一早,玉嫔便带着静和公主去了钟粹宫,看样子是想找娴贵妃替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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