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作多情了,还以为那九年里有什么自己错过的相遇。结果只是去年年底的事,说到底还是为了专利。
心情又不好了,看着碗里顾玦给自己剥好的虾,觉得连这虾也是为专利而剥的,顿时没了胃口。
前面看柯墨连吃好几只虾,顾玦还在继续帮他剥,剥到一半工作手机响了,一看是徐总助打来的,想必是有要紧事,只好放下虾擦擦手,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
柯墨丢下筷子,去画室拿了支朱红色颜料出来,挤进自己的麻酱调料碗里,用筷子搅了搅。
顾玦接完电话回来,看到柯墨的小料碗里变了颜色,疑似加了辣椒,他夹起一片牛肉在碗里蘸了蘸,眼看就要往嘴里送。
“哪来的辣椒?”顾玦走过去拦住他,“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能吃辣!”
柯墨无辜脸:“这是泰式辣酱,不怎么辣的,不信你尝尝。”
顾玦:“医生特别叮嘱过,你最近要忌口,一点辣都不能吃。”
柯墨遗憾地撇撇嘴:“可是这个辣酱真的很好吃,哥,你替我尝一口。”
说着就把那片牛肉往顾玦嘴边送。
顾玦皱了皱眉,张开嘴接受了柯墨的投喂,然而刚嚼一口就难吃得吐了出来——果然一点都不辣,但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有点像是……
靠!根本就不是食物应该有的味道!
看着顾玦怀疑人生的表情,柯墨憋不住了,仰着脖子哈哈大笑,终于把自己给哄开心了。
顾玦意识到自己被整了,赶紧冲去厨房漱口,回来问:“你往碗里放了什么?”
柯墨:“鹤顶红。你马上就要死了,哥,死之前许个愿吧。”
顾玦:“……颜料?”
柯墨:“都说了是鹤顶红。”
顾玦用手指狠狠敲他脑门:“你幼不幼稚!”
柯墨得意:“这么幼稚也能骗到你,你不是更幼稚。”
顾玦:“……”
这不是幼稚,是有点傻。
一顿不太平的火锅吃完,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柯墨走出餐厅,瘫倒在沙发上,一副吃饱喝足后只想装死的模样。
营养师临走前特意叮嘱顾玦,晚上如果吃的比较多,最好让柯墨饭后散散步助消化,不然容易造成胃积食。这个狗崽子今晚吃的的确不少,于是顾玦尽职尽责地把他拽起来,打算拉出去遛遛。
柯墨耍赖不想动,挨了两下揍才乖乖起来换了衣服跟着出了门。
俩人来到附近的霄云公园,在步行道上溜达,身后跟着保镖高明,寸步不离地盯着柯墨。
刚才吃饭时聊到了纽约的话题,柯墨很想问顾玦,这九年多你为什么从来不联系我,也从没想过要去纽约看看我,但他问不出口。
还能为什么呢?答案从自己离开顾家的那一刻起就很明了了,因为两个人从来都不是亲人,也算不上朋友,更做不成恋人。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此刻,柯墨明白,自己与顾玦,只是被一份专利合同牵扯在一起的“利益相关人士”。
他知道自己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或许是公园的夜色太美了,引人想入非非,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
“哥。”他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你那次去纽约,感觉怎么样?”
顾玦:“还不错啊,有你喜欢的那种自由氛围。你住的地方也不错,窗外能看到很美的河景。”
柯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个公寓是花你们顾家的钱买的。”
顾玦以为他又在跟自己阴阳怪气,安抚道:“那是你妈妈买给你的,是你的房子。”
柯墨:“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去住。”
顾玦心不在焉:“唉,无福消受。公司太多事,周末能让我稍微多睡一会儿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怎么听不懂自己话里有话?柯墨有点急了:“你又不是非得当这个董事长,我要是你,就把海思卖掉,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难得柯墨没有嘲讽自己,而是认真给自己提建议,顾玦很开心,但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建议:“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我怎么可能把它卖掉。再说了,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进入海思工作,就是朝着这个目标长大的,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如果现在让我离开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跟我去美国。这句话在柯墨嘴边徘佪了好一会儿,最终依然没有说出口。
他别别扭扭地说:“可以培养点烧钱的兴趣爱好什么的。不然这辈子钱都花不完,多难受。”
烧钱的兴趣爱好,比如买个私人飞机,每周飞趟纽约,探望一下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顾玦笑笑:“花不完不是正常的么,留给子孙后代啊。”
子孙后代?听到这个词,柯墨心情又不好了。
顾玦将来会结婚,生小孩,当爸爸,当爷爷。很多年后,他会子孙满堂,拥有一个很大的家庭。
而那时候,自己会在哪里呢?
柯墨突然觉得,等回到纽约应该给自己物色一块墓地,以备不时之需。
若干年后,当顾玦在这里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时,冷不丁地收到一张明信片,正面是墓碑照片,背面是墓地地址和一句话:
「如果灵魂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