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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记念恩情,愿意拿几成粮食作为供奉,桃榆也没意见,毕竟他们家也不是开设的什么慈善。
    往后要想还那么费心下去,自然也得有来有往才行。
    霍戍大抵想的也跟他不差,接受了村户自发的提议。
    为此村里想要开设水田,这也关系到后头他们的收支,他才又抽出时间前去看看。
    正说着,霍戍就回来了。
    “外头水田开的怎么样?”
    霍戍走过去,同桃榆道:“快的已经开始平整土地做池了,慢的还在规划大小。”
    “可是一场力气活儿。”
    霍戍应了一声。
    “还有多久吃饭?”
    纪扬宗提着几坛子酒跑了过来,不晓得刚才喝了多少,身上已然一股酒味。他看见霍戍回来了,笑盈盈的说道:“酒酿出来了,味道好得很,你快去尝尝。”
    “你这吃了一肚子的酒未必还没有吃饱不成。”
    黄蔓菁忍不住炝了纪扬宗一句。
    “我是想去给大哥二哥他们一家送一些过去。这不是怕耽搁了吃饭么,问你一声,瞧你说的。”
    “你倒是急性子,这酒刚出来就忙着给他们送过去,一屋子的酒鬼。”
    桃榆看着他爹提了不少坛子,一脉上好些户的人家,不知道要跑多久。
    他看着霍戍道:“你去帮爹跑两户吧,这酒酿出来总是要给几个叔伯都送点的。”
    霍戍应了一声。
    他提了几坛子酒帮着跑了两户。
    霍戍先去了邓家,也就是纪杏蔗夫家。
    邓家的住所上个月月底的时候给建造完毕了,原本一大家子是住在大院里的,但是住所建好以后,一家人马不停蹄地就搬过去了。
    邓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妻子也是读书人家出生,老两口十分的知书达礼。
    他们在大院里住着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住所建造好了,霍戍他们也便没留,帮着他们搬了过去。
    “高粱酿的一点酒,家里人一户分点尝尝。”
    霍戍过去的时候,邓沉珩正在院子里劈柴。
    “多谢,霍兄弟在这边饭吃了再回去吧。”
    邓沉珩连忙放下斧头接过酒坛子。
    “家里也做了,我还得去下家。”
    霍戍把手里的坛子提高了些。
    “那你下回一定过来。”
    邓沉珩看着人出了院子,这才提着酒坛子准备拿进屋去。
    “正说要喊你吃饭了。”
    邓老先生瞧见儿子手里提着的坛子:“这是哪里来的?”
    “六伯家里送的。”
    邓沉珩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邓老先生眉头紧了紧,他看着洗手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承蒙杏哥儿娘家这边人的照顾,我们这一家子方才在这里有吃有住。”
    他环顾四周:“这住宿是人家帮着咱们建的,吃用也是这家送了那家又送,大家都是逃难过来的,日子也都过得不容易,还这么关照咱们家。”
    “我们这光是拿人家的,受人家的恩惠,却是半点回馈也不曾,真是叫我这心头过意不去。”
    邓沉珩擦了擦手,道:“爹,您这人就是爱多思多虑。”
    “杏哥儿娘家一脉本就一条心和睦,人家有心照顾也是看在杏哥儿和他爹的面子上。”
    邓沉珩看他爹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您就是觉得咱们什么力都没有出,害怕白拿别人的。”
    “这些日子,我在外头听村里的人说想要开水田,我看了看村里的地势,光是靠个人之力开田有些麻烦。我寻思着去帮大伙儿通水渠,建水车去,如此,咱们也就不是闲人了。”
    邓老先生听儿子这么一说,喜上眉梢:“好好好,你这想法很好。原本你便是做这些事情的,今朝仍继续做,也算是物尽其用。”
    邓沉珩点了点头:“下午我就去找霍兄弟商量。”
    午后,吃了饭桃榆有些食困,九月气爽天高,不冷也不热,不论是走走,还是午睡都很舒适。
    霍戍等桃榆睡下了以后,他便又去了地里。
    村户们也早忙碌起来了,开水田比开地要麻烦得多,荒地只要去除杂草根须,抛开石子余下土壤即可。
    水田却还得平整土地做池。
    先去覆土,规划出水田的大小,起田坎拦水,再还得把底部硬整以后重新将覆土铺回去。
    田归理出来后,要紧的还得是水,水田没水也就跟土地没什么差别了。
    但要蓄上水也甚是不易,雨水多还好直接借天蓄水,若雨水不够就只能用笨法子,去河里挑水进水田之中。
    村里就一条河,临近河边要开水田的地再用水上倒是方便很多,不过夏天靠近河流的农田和菜地,都容易被水淹没,届时收成就完了。
    最好的水田还是距离河流稍微有些距离才好,可初始开田用水,以及往后夏天干旱的时候灌溉都有些麻烦。
    “村里的牲口多,到时候用牲口来运水的话,比全全靠人力要省事儿些。”
    蒋裕后站在霍戍身侧,两人正在说着开设水田的事情。
    “即便是用牲口,可凡是要运水都会有些费力。”
    两人回头,看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邓家珩。
    “要是信得过我,不妨把开设水田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第105章
    “要是有邓典史帮忙规计料整水田的事情,那我们可就省心省力了。”
    蒋裕后见着来者,笑着招呼了一声。
    邓沉珩与霍戍点头致意以后,见到蒋裕后年长便同他行了个礼。
    村里的人认识他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们一家子搬过来也有两个多月了。
    他们是纪家的亲戚,凭借纪家在林村的威望,家里来了投奔的亲戚,村里肯定很快就把他们认熟了。
    不过让邓沉珩意外的是蒋裕后居然晓得他曾经任过典史一职。
    “晚辈失礼,不知阁下是……”
    霍戍见此便同邓沉珩介绍了蒋裕后。
    得知是州府户房典史,邓沉珩更为客气了些:“当真失礼,竟不知是蒋典史。”
    蒋裕后摆摆手,笑道:“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也就霍兄弟给脸面还与人如此介绍。”
    邓沉珩道:“晚辈又何曾不是如此,蒋典史抬爱。”
    两人说谈了几句,颇有些相见恨晚。
    当初蒋裕后在州府户房任职时,与管理人吏调动的吏房典史关系不错,曾听闻地方上有个叫邓沉珩的工房典史很出色。
    便是从那时他就晓得有这号人物了。
    邓家所在的千河县昔年常闹洪灾,州府每年催收地方上缴纳赋税的册子上保管都有千河县三个字。
    每年催缴之时,户房一见着千河县便头疼的厉害。
    但蒋裕后清晰的记得有一年秋收以后,地方上缴,千河县竟然一改往昔吊车尾冲在了最前头。
    他主理这些事情多年,千河县的情况他是晓得的,为此不免感到惊诧。
    后经打听才晓得县衙里换了个新工房典史,带着人通沟挖淤泥,固堤修水渠,当年的河水这才未曾泛滥淹没庄稼。
    此后千河县连年按时按量的缴纳了赋税,不仅洪灾止住了,工房得力建造水车,加大灌溉,粮产一翻再翻。
    一年年积攒下来,千河县俨然从贫县成了鱼米之乡。
    千河县的县令考绩漂亮,听说提去了旁的州府。
    上头的人自然只看领头的官员,他们这些小吏方才晓得究竟是谁在一线上出了大力。
    吏房打听到千河县的典史是邓沉珩,原本是有意想提到州府上来做事的,蒋裕后也一力的保举。
    “当时连调令都已经拟定好了的,结果不想邵恭德新任,他拉拢地方官员,排除异己,我同吏房典史都被剥了职,事情便没办成。”
    蒋裕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工行人才。”
    “不过倒是缘分一场,虽未曾在州府上共职,今却成为同乡,焉知不是上天刻意安排。”
    邓沉珩不想自己在地方上的作为原来州府上也是门儿清的,虽然他原本就是喜好这些事情才全身心的投入,但今朝知道上头对他也是赏识的,即便已经离开了职位,心中还是格外的有成就感。
    “蒋先生还记得晚辈,晚辈心中当真感慨万千。”
    霍戍抱着手听两人叙了半天的旧,他倒是听桃榆提起过邓沉珩是在工房做事的,年纪轻轻就混上了典史不是有门路就是确实有才能。
    今朝听两人的谈话,总结为后者。
    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眼看着两个文人客气着就又要再来一番惺惺相惜的话来,他直接出言打断了两人:“你可看过村里的地形地势了,有没有什么计划,我也好去通知村里人过来按安排办事。”
    邓沉珩闻言止住了要继续和蒋裕后相谈的心思,立马就比划起来:“这边地靠山林,取木容易,做水车不怕没有材料;再者溪流离庄稼地也不远,抽水灌溉易可取。”
    “另外还有高处山涧,只要引水过来就不怕地势高的水田无法抽水灌溉,一高一低两处取水地,地势高地势低的水田皆可顾忌。”
    霍戍闻言眉心一展。
    果然有才干的人就是好使。
    既然已经把事情定下,便也没什么好拖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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