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永昼微笑道:“东海之水,可采撷天上星光,你们喜欢便好。”
秋玉疏眨了眨眼:“师父,你不是没有修为吗?”
封永昼抬眸,眺望向无边无际的东海,犹如在看回不去的故乡。
他墨色的头发在海风中飞舞,眼底落满一片银河,微微一笑,嗓音深沉而曼妙,仿佛来自海底,“没用的术法,还是会一些的。”
秋玉疏没有再追问,转过身去,继续盘腿坐在船头,伸手去接星辉玩儿。
小小的渔船,载着满船清辉,优哉游哉地驶回员峤岛。
回到员峤岛后,封永昼直接将他们带到用晚膳的地方。
一张白鲸骨制成的圆桌上,摆着一个火炉,火炉上支了一口大圆锅,锅里红汤翻卷沸腾,宛若风吹即动的五彩云霞。
大圆锅周边,摆着许多精致的小碟子,鲜红的肉片,青翠的菜叶,肥美的菌菇,令人垂涎欲滴。
桌子四周,摆着五副碗筷。
“嚯!”江子湛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眼珠都快掉下来,“师父,这是你……?”
归墟宗是禁止大鱼大肉的。
封永昼轻轻地咳了一声。
江子湛反应极快,“哎,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不吃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其余人点头表示赞同。
封永昼唇边含笑,摇了摇头,离开了。
五人纷纷落座,齐修抢在秋玉疏身边坐下,而江子湛眼馋地盯着一盘玲珑剔透的鱼肉,也走到秋玉疏身边坐下。
但他屁股还没沾凳,就被越枝枝一把拉走。
越明初则被越枝枝粗暴地推到秋玉疏身边。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越枝枝,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孱弱的妹妹竟然有手劲这么大的时候。
齐修看见了,恨恨地瞪着越枝枝,越枝枝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处于风暴中心的秋玉疏浑然不觉,已经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圆锅中,然后眼巴巴地望着。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哎呀,阿娘,已经好了,这鱼肉不能烫太久。”江子湛夹起秋玉疏的那片鱼肉,放到她碗里。
秋玉疏迫不及待地吹了吹,然后将一整片鱼肉塞进嘴里。
鲜美滑嫩的鱼肉裹着浓郁的辣汁,瞬间就下了肚。
秋玉疏感觉仿佛有一股热浪从口腔蔓延至全身,嘴唇和舌头十分灼热,仿佛被火烤过一般。
她的脸变得通红,汗水从额头滑落下来。
“辣死我了!”秋玉疏擦了一把汗,用手不停地给自己扇风,想要缓解舌头上的辣意。
越明初伸手从怀里拿红叶糖,拿到一半,却见齐修已经给秋玉疏递去了一碗清水。
于是,他又往回塞。
秋玉疏接过那碗清水,放在桌上,然后一把抓住越明的手腕,口齿不清:“噶窝,几个挡……”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她在说什么?
越明初想也没想,就立刻拿出红叶糖,放了三颗到清水里。
红叶糖遇水即溶,化为一碗糖水。
秋玉疏端起来,猛地喝了一大口,这才稍稍缓过来。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是……”齐修难以置信,看向越明初,“你是怎么听懂的?”
秋玉疏疑惑:“很难听懂吗?我说得很清楚啊。”
齐修转过头,默默地夹肉烫肉。
他同这些个出生就在归墟宗的人不一样。
他生在凡人世家,上有兄长姐姐,下有弟弟妹妹,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对于人情世故,从小耳濡目染,眼睛亮得很。
在他们五个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出来,秋玉疏是喜欢越明初的。
是一种不自知、但天生就有的好感。
他不知道原因,但他十分肯定。
齐修心里清楚,越明初比他好看、比他有天赋、比他努力,但他从未在意。
毕竟,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由这些外在所决定的。
但当他看出秋玉疏喜欢越明初后,这就很要命了。
他决定垂死挣扎一把。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看向秋玉疏:“玉疏,我喜欢你。”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越枝枝目瞪口呆。
江子湛刚刚夹起的肉又掉回锅里,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打捞,一边竖起耳朵继续听。
越明初夹肉的筷子也凝固在空中。
大家知道江子湛一向快言快语、直来直去,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含蓄。
秋玉疏已经逐渐习惯了辣味,腮帮子鼓鼓的,正认真地嚼着一朵爆汁的蘑菇。
她听见后,看都没看江子湛,顺口回应:“唔,窝耶西反泥,泥水让老子波狗哟,但息噶好惹。”
?
江子湛愣了一息:“啊?你说什么?”
越明初面无表情地继续夹肉,在旁边幽幽地翻译:“她说,她也喜欢你。”
江子湛十分怀疑:“不是,她说了那么长一句,你就怎么说这么几个字?”
越明初慢条斯理地将肉扔到锅里,淡淡回复:“下半句是,你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个好人。”
江子湛:……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一直追更的小伙伴~你们是我的动力~?
第38章
◎“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吗?”◎
齐修一言难尽地愣了片刻, 然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越枝枝突然兴奋起来,紧紧地抵着桌子边缘, 脖子伸得老长,问秋玉疏:“玉疏,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没等秋玉疏回答,她立刻补充:“我是说,道侣那种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
见秋玉疏腮帮子依旧鼓鼓囊囊的,越枝枝赶紧道:“不着急, 你先吃完再说。”
秋玉疏吞下蘑菇, 将糖水一口饮尽, 重新倒了一碗水, 摇头:“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把碗推向越明初,越明初心领神会地往里面放了三颗红叶糖。
“那你现在想一想。”越枝枝在八卦这上面,很是不依不饶。
秋玉疏为了摆脱越枝枝的追问, 一边烫肉, 一边随口回答:“比我厉害的。”
心里升起一股傲视群雄的桀骜。
开玩笑,不可能会有比她厉害的人。
上一世, 她丢了剑骨和先天金丹, 也没人能打过她;这一世, 就更不会有了。
越枝枝失望地“哦”了一声, 越明初则若有所思。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秋玉疏每天只需要专心练剑,准备冬考。
她一个人练着十分无趣,于是经常找另外四个人切磋。江子湛避之不及, 越枝枝一看见秋玉疏就腿软, 秋玉疏只好逮着越明初和齐修来给她喂剑。
这日, 依旧是在晴朗的海滩边。
齐修被秋玉疏削得七荤八素,一把扔了剑,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我的姑奶奶哎,今年冬考的榜首肯定是您老人家,您可歇歇吧。”
他只知道,秋玉疏要拿冬考榜首,然后去参加试道大会夺取万化丹,却不知道秋玉疏还要在冬考对颜花君下手。
秋玉疏一掀眼帘,十分嫌弃:“我们只是纯过招式,都没用上灵力,你怎么这么弱?”
齐修嗷嚎连天:“我的姑奶奶哎,你快放过我吧,还想用灵力?若是用了灵力,我在你剑下能走得过一招吗?”
“那要不,咱们换个都没用过的兵器试试?”秋玉疏眨巴着眼。
不远处,坐在树下的封永昼正在翻阅一本枪术武籍。
闻言,他抬起头,道:“可换长/枪。”
秋玉疏赞叹:“好主意!”
接着好奇发问:“师父,咱们岛上还有长/枪呢?”
员峤岛上的剑都没几把,而且秋玉疏打三场就折一把,封永昼的月例本就不多,一大半都花在买剑上了。
“自然是没有。”封永昼十分理所当然,指了指远处的竹林,“削竹为枪,即可。”
齐修痛苦地“哎哟”一声,躺在地上,练练摆手:“不来了,不来了,让我歇歇。”
秋玉疏用威胁的眼神看向越明初。
越明初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