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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南泽静静的听他说完,眸光扫过来:“你又知道得那么仔细?”
    “我有个大学哥儿们,在培训上对着温律师一见钟情,恰好上回有个案子有接触,我才帮着打听的。”
    邵南泽没说话,食指放在桌面上,示意他接着说。
    “这温律师也确实优秀,人长得拔尖不说,听说当年还是a大的优秀毕业生,后来又去国外读llm回来的。”
    陆子昂琢磨来琢磨去,忽而一拍大腿,“邵检,你也是a大的,和温律师是不是同一届啊?”
    邵南泽不动声色地转动笔帽。
    尽管没有说话,但一两秒的出神,笔尖在纸上泅出了一团墨姿。
    他翻开另外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问:“她怎么站在那里?”
    “律师会客室的设备坏了。”
    温菱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见检察院会客室的门打开,陆子昂跟在邵南泽背后走出来。
    他走过时,面目平静,只是在工作人员的窗口处俯身叮咛了一句什么,才大阔步走出去。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已然让等候区里的律师们沸腾了,多半是猜测他办的什么案子,不知道又会在帝都的司法圈子里卷起什么浪潮。
    陆子昂小心翼翼走在后面,小声地告诉温菱:“等会儿嫌疑人被提过来,你就进我们的会客室里会见。”
    温菱眼风移了移:“这不太好吧,能共用吗?”
    “不要紧的,邵检刚刚打了招呼,例外情况嘛。”
    陆子昂倒没多想,只觉得是开了一个方便,况且制度上也没有说不行,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借给别人使用。
    等到他们走远了,温菱这才拎着笔记本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并不大,十来平方米,有次序地分成了两边,桌子上有一台录像录影设备。
    地方有点窄,刚刚邵南泽在里面停留得久了,甚至还能感受到坐的位置上遗留有他的气息。她不太适应,总觉得耳朵发热,脸微微发红,兴许是刚刚晒的。
    没多久,温菱拿出纸笔和笔记本铺在桌子上。
    眼风一扫,看见桌子的角落里,默然地放了一瓶润喉片,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第3章
    几天后,温菱亲自把辩护意见送到检察院。
    在经过传达室时,温菱抿了抿唇,又再折返,从车里把黑色雨伞拿出来。
    她在伞身贴上便签纸,写了邵南泽的大名和科室,放在储物箱上显眼的位置。
    这样即使邵南泽看不到,其他人看见了也会拿给他。
    案子的书记员是陆子昂,温菱把材料交给他。
    两人正低头认真核对着案卷材料,忽而有人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来。
    那人伸手叩了桌角,袖口处有淡淡的细线。
    温菱眼风没忍住,瞥了一眼邵南泽。
    兴许是在办公室里,邵南泽并没有穿制服,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衣领背面,绣了一颗精致的五角星。
    更显随意慵懒。
    “案件沟通会什么时候开始?”
    声音简洁明亮,从容不迫,却叫人心里一颤。
    温菱皱眉,假意看着手上文件,脑海里肆意翻飞,混沌一片。
    陆子昂匆匆忙忙抬头,再看一眼时间:“马上就来。”
    温菱不明就里,狐疑地看向陆子昂。
    待邵南泽走后,他才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温律师,之前忘记告诉你,这个案件的主办换人了,改成邵检了。”
    邵南泽平时只做大案要案,这种醉驾案件根本就不流经他的手。
    谁知道负责这个案件的林检刚好做阑尾炎手术住院治疗,手里的案子有时限,拖不了多长时间,只能分出去给了其他人。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分的,鬼使神差地,这宗醉驾的案子落在了邵南泽手上。
    更难得的是,他也不嫌弃,照单全收,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卷宗材料。
    温菱皱眉,喃喃:“……真没想到是这样。”
    “温律师,这边开会。”
    今天本来就是定好的沟通会的日子。
    温菱在心里默然喟叹,拿着文件夹进了会议室。
    温菱准备了ppt和报告,打开幻灯片开始阐述自己的辩护意见。
    会议室里只有她、陆子昂和邵南泽三个人。
    陆子昂用速录机专心致志地记录,她拿着激光笔,在讲到的地方停顿,用笔标注ppt的位置和重点。
    温菱有点紧张,甚至有几次念错了几个字。
    而邵南泽,手上慢条斯理地翻阅着纸质文件,时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任何反驳的意见。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温菱把自己的意见讲完,背后渗出了细密的汗。
    邵南泽把意见书阖上,默不作声抬起眼,眼里是浩瀚无边的深邃,但隐隐有水波流动。
    四目相对间,温菱有点心虚地低头。
    她总觉得今天自己发挥得并不好,像是学生考试,不小心背错了重点,怎么回答都不得要领。
    辩护意见是给检察官看的重要文书,原本负责案件的林检是女性,温菱尝试从女性的角度阐述。
    比如客户是一名顾家的男性,昼出晚归都是为了工作照顾家庭,又比如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家四口需要养活,如果因此留案底,很有可能会导致家里失去重要经济来源。
    可一旦主办换了人,这篇辩护意见就变成了四不像。
    她根本就不知道邵南泽有什么软肋,按照她的想象,他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而生出恻隐之心。
    邵南泽一直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如同其他律师揣摩的,邵检喜好不明,心情难辨。
    她猜不透他,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其他律师对上他的时候会如履薄冰了。
    趁着她讲完的空档,邵南泽抽空到门外抽了根烟。
    只留给会议室里的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深沉背影。
    温菱权当他是在思索案件,一边懊恼着自己今天发挥不佳。
    陆子昂整理完会议记录递给她,安慰道:“已经很不错啦,难得邵检今天听得认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好与不好,不是她和陆子昂评判的,但她也不想多此一举去问邵南泽。
    传闻中想和他套近乎的律师,案子的结局都很惨淡。
    邵南泽不是一个徇私情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私人感情,除了大学时候的那一次荒唐过往。
    温菱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走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裴琳打来的。
    外头日光正盛,她拿着文件夹,挡了一边的脸,伸手去掏手袋里的车钥匙,一边用耳朵夹住手机。
    “这周末你回家吗?”
    恍惚间,温菱才想起今天仿佛是周五。
    她眯着眼思索了会,悠悠然吐出一句:“我要加班。”
    “周末还加什么班,什么工作天天没日没夜的干?”
    温菱站定了,才说:“我还有事,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边,裴琳的口气不容置喙:“这个周末是皓皓生日,你必须得回家一趟。”
    “欧嘉皓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菱,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皓皓他都是你亲弟弟。”
    温菱不以为然:“同母异父的。”
    “这么多年了,你心里的隔阂还这么深?”
    “…………”
    “你欧叔叔对你也不差吧?”
    “…………”
    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习惯裴琳弄出来的这些糟心事。
    可一旦疮疤被挖开,还是有点刺痛。
    欧志铭是对她这个继女不算差,可那是他们的家,不是她的家。
    每当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就会再一次提醒她,裴琳因为贪慕虚荣而改嫁,还有温立崇事业上太窝囊留不住老婆孩子的事。
    在裴琳选择了富商欧志铭之后,温菱回过一次以前的家。
    温立崇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前的清峻朗逸,只会喝酒,脸上胡茬丛生。
    见她回家,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问她:“菱菱,你是不是想和爸爸一起生活?”
    温菱摇了摇头:“我只是回来拿证件报名考试,我还要回学校晚自习。”
    “一定是因为我很失败,所以你妈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
    裴琳当时毫无悔意地说,她是为了女儿的人生,才大胆选择另一种生活的。
    当时才十几岁的温菱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现在想来,简直就是鬼扯。
    裴琳其实只在乎她自己,不然不会把离婚的原因全压在女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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