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之间愉悦的气氛从来不会超过一分钟。
傅言洲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闵稀一直沉默,他也并未多想。蛋糕旁有两组蜡烛,他拿过来打开。
白秘书特意问蛋糕店要了两组蜡烛,一组是他的年龄,一组是白玫瑰式样,给闵稀准备。
他把两组蜡烛都插蛋糕上,数字那组插在靠自己那侧,玫瑰蜡烛放闵稀那侧。
“呲”一声,傅言洲打着打火机。
闵稀修好照片,看到蛋糕上的蜡烛微微讶异,没想到他主动插两组。
她起身,不忘叮嘱他:“你等等再吹,我关灯。”
只留了厨房那边的灯,客厅、餐厅和走道的灯全关上。
酒柜上暖黄的灯光将餐厅浪漫的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傅言洲点亮蜡烛,闵稀坐下,身上带回来一阵气流,烛光摇曳。
光影下,他的脸半明半暗,深邃冷俊。
“许愿吧。”闵稀打开相机对着桌上的蛋糕,猛然想起什么,继而调整镜头将手机竖直。
傅言洲看一眼她的手机,这个角度像在拍他,又不完全像。
“我没愿望。”他看向她,“你如果想许,对着你那边的蜡烛许一个。”
闵稀拍到了满意的照片,锁屏手机放一边,自己许愿之前先祝福他这个寿星:“希望你生理年龄永远十八岁。”
这个愿望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傅言洲神色不变,颔首:“愿望我听到了。许愿的声音不用那么大,声再小一点我也能听清。”
“…我还没许愿呢。”
傅言洲盯着她的眼看了几秒:“那继续。”
“许个我能帮你实现的。”他遂又补充道。
有时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说得心灰意冷,有时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又能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
对他,闵稀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他爱上她。
傅言洲用叉子挑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送嘴里,意思一下,完成吃蛋糕的环节。
她久不出声,也没对着蜡烛眯眼许愿,催她:“快点许。”
闵稀说:“许完了。”
傅言洲:“你不说出来,我知道是什么愿望?怎么帮你实现?”
闵稀想打岔过去:“你不是说许愿的声不用大,再小你也听得清。”
她这是抬杠。
傅言洲直直看她,狭长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无奈。
他极力让自己心平气和道:“再许一遍。”
她不可能当他的面许愿说希望他爱上她,还不到时候,他们现在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其实就算两人磨合好了再许这个愿,她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满腔热情,一腔孤勇,没第二个人知道。
只能说其他的愿望将真实的愿望瞒过去。
“那你听好了。”闵稀眯上眼,连眼睫毛都带着虔诚,开始了许愿时间。
“愿望比较多,我一个个慢慢说。我这个人比较好面子,跟谁有了矛盾拉不下脸道歉,希望从今往后,不管我对与错,道歉的人都能是傅言洲。”
傅言洲心底轻呵一声。
“第二个愿望有难度,担心实现不了。希望今晚之后,我能有一个不惹我生气的老公。”
“闵稀你……”傅言洲被气笑,“继续。”
他决定不打断她,听听她还会对他怎么冷嘲热讽。
“第三个愿望有些长,希望自己做个有内涵有定力的女人,不要轻易被一个人的皮囊蛊惑,更不要轻易被一些精修婚纱照片迷得魂不守舍,还要浪费钱买丝巾挡照片。”
“第四个愿望……”
她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傅言洲听不下去:“稀稀,差不多了。我每年都过生日,愿望留着慢慢许。”
闵稀睁眼,勾勾嘴角,煞有其事道:“那就先许三个。”
她吹蜡烛,傅言洲去开灯。
闵稀拔了蜡烛,取下蛋糕上的两朵鲜花,拿去厨房仔细冲洗花上面的奶油。水浸润过的花瓣清丽淡雅,她插进花瓶里。
“怎么喜欢白色桔梗?”傅言洲难得主动询问。
“好看。喜欢它的花语。”
“花语是什么?”
“无望的爱。”不悔的爱。
傅言洲正拿起湿毛巾擦手,闻言动作顿了下,无望的爱似乎在内涵他们的婚姻生活是无望的。
所有的生日仪式结束,闵稀拿起叉子开始吃蛋糕,一口接一口。
傅言洲把蛋糕往旁边推推:“吃两口意思一下,主菜还没上。”
“我饿。”闵稀伸长胳膊叉了一块,“午饭没吃。”
“减肥?”
“我还需要减肥?忙。没顾得上吃。”
傅言洲眉心微皱,什么也没说,又把蛋糕推过去。
以为他会关心两句,闵稀打算顺便再跟他说说自己的工作,等了半晌他也没下文,她收起好不容易有的分享欲,低头无声吃自己的蛋糕。
正吃着,有微信消息进来。
闵稀抿抿唇咽下嘴里的蛋糕,打开手机看消息,傅言洲分享了一张名片给她。
她抬眸,眼神疑惑。
傅言洲:“厨房里那位大厨的微信,他做的菜合你口味,下次来不及吃饭,让他做,只要你人在上海随时给你送餐。”
他把闵稀的名片转给大厨,并留言:【我太太闵稀的联系方式。】
闵稀发现自己不知足,解决了她吃饭问题还希望他能关心她几句,希望他问问她什么原因连午饭都没吃,问问她工作怎样,顺不顺心。
再问问她,这次出差为何那么久。
很快,前菜送上来。
傅言洲取了两只高脚杯,开葡萄酒。
闵稀放下叉子,把蛋糕挪旁边。傅言洲倒了一杯先递给她,她接过杯子,这才注意他无名指上没戴婚戒。
可能之前洗澡摘下来了,她这么想。
大厨不时过来,有外人在,她没多问。
她和傅言洲唯一的心照不宣也是唯一的心有灵犀是,吃饭时尽量不找对方说话,美味在前,万一被对方什么话给气到,影响心情还浪费美食,不划算。
除了偶尔碰杯时看彼此,其他时间她和傅言洲相安无事。
用餐接近尾声,闵稀吃了七分饱,放下餐具拿餐巾擦擦嘴角,不时打量他。
傅言洲晃着杯底的余酒:“想说什么?”
闵稀托着下巴:“听说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傅言洲笑笑,笑意很淡,漫不经心道:“是吗?谁说的?这人不仅造谣,还到处散播谣言。”
闵稀:“……”
傅言洲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她:“闵稀,以后有话直接说,不需要试探,不需要拐弯抹角。”
“那我直说了,我许的三个愿望,能实现吗?”
“下次许点实际的愿望,我花钱能帮你实现的,多少钱都可以。”傅言洲抄起手机和打火机,“我去书房抽支烟。”
闵稀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慢慢品尝。
从餐厅的落地窗俯视,万家灯火,流光绵延。
手机响了,余程潭打来电话。
闵稀回神,捞起手机接听。
“余总,这么晚什么指示?”
每次晚上通话,余程潭总会习惯性地先关心她是不是还在加班,又问她到没到家,得知她在家且已经吃过饭,这才进入正题:“你明天回来,盛见齐明天来北京出差。”
“什么意思?”
她做她的项目方案,与盛见齐什么时候出差,以及去哪出差没有任何冲突。
沉默几秒。
余程潭不愿晚上给她添堵,可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他也没打算瞒,更不会把她蒙在鼓里。
“盛见齐约我见面聊聊盛时科技,他的意思,让我亲自接手这个项目。闵稀你先回来,回来后再商量,我会想办法。”
闵稀懂了,盛见齐心意已决,要把她换下。
盛时科技是他们嘉辰公关的大客户,即使是老板余程潭也无法随心所欲,因为弄丢的客户会跑竞争对手那里。
她有情绪也不会针对余程潭,更不会让他为难:“好,给我订明天下午的机票。”
挂了电话,闵稀安静喝完半杯酒。
傅言洲抽烟还没回来,她去书房找他。
他慵懒地靠在书桌上,正看手机。用过餐可能嫌袖扣束缚,他已经摘下来放在桌角,衣袖卷了几道,手臂线条清晰有力。
烟灰缸里干干净净没有烟头,房间里闻不到烟草味。
“不是要抽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