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魁,本官见你好像还没有字,对吧?”
石仲魁抱拳拜了下去,“不敢瞒恩县大人,晚生家中长辈早逝,实没机会得到师长教诲。”
县太爷嘴角一笑,石仲魁虽然没明说,但一个教诲二字,无不表明了他的意思。
“既如此,本县给你取个伯谦,如何?”
石仲魁稍微一想,不由暗道这个看起来3、40岁的县太爷,水平还是很高的。
仲魁的仲字,谐音中举的中。
本来就有一举夺魁的意思在。
伯仲之间的伯表示第一,仲为第二,所有用伯字确实很合适。
最重要的还是个谦字。
魁对谦,表示夺魁中举的同时,还需谦逊有礼。
这话肯定是期待的意思,不是非得做个真君子。
但古人对字的态度,不仅是师长对他的期待,也是让人留下第一印象的重要方式。
字的重要程度远比父母在自己还是小儿时,取的名字重要。
今后在官场、亲友之间书信、自己留下的文章、作画上,用的都是姓加字。
也就是说石伯谦这个名字,今后在石仲魁的人生中,用的次数远比石仲魁多。
“谢恩师赐字,学生这里有礼了。”
石仲魁双手拉着长袍下摆,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见他如此知趣,一点就透,县太爷高兴的抚须笑着道,“起来吧。”
“谢恩师。”
于洪高也不在乎便宜学生是否忙于钻营,是否没真的认可自己这个老师。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
用扇子为自己谋划更高的官职,离开大兴县。
石仲奎也不在乎这个便宜老师是不是正派,更不在乎他是不是谋划自己手里的那些古扇子。
除非是会试时的座师,也就是点中自己为进士的主考官。
其他科考主考官和学生之间,虽有师徒之名,却没想象中那么牢固。
要是这位老师没什么前途,无非就是逢年过节,送上礼物,再附带感谢之类的书信。
反之,就不同了。
所以说白了,这种关系一个想找羽翼,一个想找靠山而已。
老师出事,你可以帮忙奔走,却不用为他赔上自己。
当然,你要是心怀公义认死理,或者别有用心,那就另说了。
于洪高以为连秀才都不是的石仲魁,想不到那么远。
却想不到一个现代人,没那么容易对某个人归心。
即便记住对方的恩情,大部份也只是找机会还回去便是。
而且,这种人就已经是大好人了。
第15章 拜师
自以为可以用师徒关系,束缚石仲魁的于洪高。
接下来不仅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还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应天府也就是京师下面的知府,在文章上面的喜好。
而且大概是真高兴了,让管家去书房,把自己当年读书考秀才、举人时,师长传授和他自己做的批注都拿了出来。
石仲魁大喜,同时心里也确定了自己这位恩师,想要更多的扇子。
但于洪高这种做法,却让石仲魁恨不起来。
反而在心里要感谢他。
虽然没有进士考试,也就会试的资料。
但手中的十几本注解和书稿,可以说就是考题秘籍,是无数穷苦学子,心心念念而不得的宝贝。
甚至可以用来传家。
这情分不可谓不大。
但石仲魁心里也清楚,钱财或者家传扇子都好说,可想要自己为了于洪高而赔上前途,绝无可能。
参加完答谢宴,石仲魁就回了京城的家。
三天后,把注解和书稿全部抄写完成,默默的把手稿放进空间农场里。
闭着眼睛躺在竹制躺椅上,用思维在空间里读书。
这办法还是他在县试时,在空间里准备了四书五经和众多资料时,无意发现的。
当时看到考题上,脑子里虽然很快想到原文和出处,但他还是想对照原书,免得出错。
却没想到思维一动,空间农场里的论语就自动翻开。
这在秀才和举人的考试中,绝对等于作弊器。
多等了几天,到了三月初,石仲魁用一袋20斤的粗面做报酬,雇了一辆马车。
装着百斤粗面,10斤桃脯、10斤柿子干、10斤干枣。
还有自己为了练字和加深记忆,特意再次抄了一遍的注解和书稿,连同原稿,一起带到县太爷家中。
因为是凌晨天还没完全亮就出发。
到了县衙时,街上基本上没什么人。
被管家接了进去后,东西也直接收进了库里。
原因则是石仲魁送的又不是钱,二石仲魁是实实在在的弟子。
别说百来斤的粮食、果脯了,就是再多十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当然,也不会真有人傻乎乎的送上千斤的粮食。
吩咐管家先不急着叫醒于洪高,而管家见他这么早来送东西,也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
心中不由对石仲魁的好感立马上了好几个台阶。
不过,想到只是吃食,又对他有些嫌弃起来。
石仲魁也不在意,送果脯的目的,是为了那个从来没见过的师娘。
空间产出的果蔬,在口感上不会比宫廷采买的零食差。
再说,真正的礼物,是自己袖子里的2把扇子。
既然于洪高的目的就是扇子,石仲魁当然不会一次性把扇子全送给他。
越是表现的纠结,不舍得,却又真的送出扇子,于洪高反而会越珍惜。
然后为了他的科举之路出谋划策,甚至亲自指点。
作为正牌二甲进士第五名出身的前辈,于洪高脑袋里的经验,可比注解和书稿更重要。
而且,他还留下了会试的经验没说。
你付出,我就支付回报,简单、明了,还不用冒着吃官司的风险,抢夺他人祖传宝物。
于洪高这种手段才叫高明,也恰到好处。
日头升起来之后,于洪高穿戴整齐,走出卧房,就见管家等在院子外。
没多久,用过早餐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就见石仲魁捧着一叠书册跟着管家走了进来。
挥手让管家下去,于洪高强忍着心里的期待。
接过自己的原稿,再看看石仲魁的手书,见字迹工整,比起县试时的字也有一些进步。
不由抚须露出笑容道,“还不错,看起来是用心了。”
“学生还要写过恩师,这几天边抄写边琢磨,越沉进去,就越觉得自己以往只会背书,而不知书中奥义和道理。”
于洪高再次点头,又听石仲魁说道,“恩师手中的书稿,是学生第二遍抄录的稿子。
这心有所得、自然就有些许进步。”
于洪高听完一惊,仅仅是抄书,当然不难。
但要是真如石仲魁所说的一样,是一边书写,一边沉浸文章和注解中,根本不可能快的起来。
七天抄两遍,等于还温习了两遍,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可不等他开始考校一番,石仲魁就拜道,“学生无以为报,只能时常服侍于恩师坐前,认真聆听恩师教诲。”
说完,就从袖子里拿出个长条布袋,“恩师,这是弟子新些的两篇时文。”
于洪高一见布袋的外形,就知道里面是扇子。
又听石仲魁的话,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这明摆着是送扇子,却说成时文。
“你先坐,待我细细看来再说。”
这一等就等了至少两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以上。
于洪高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把扇子收起来,坐在官帽椅子上思索片刻。
从书架上找出十几份文章,放在书桌上,盯着石仲魁看,却又不说话。
好一会,石仲魁才听到一句话,而且瞬间明白于洪高这是在考校自己。
也就是说,书桌上的那一叠纸,在他心里还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