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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句是———书生亦能万户侯。”
    他时若遂凌云志,书生亦能万户侯。
    咋一听没什么毛病,甚至还挺顺口。
    祝凌在心里戳系统:
    “在吗?”
    【不在。】
    “有正事,工作归工作,私人归私人,不能混为一谈啊。”
    【呵。】系统说不过她,只能气鼓鼓地上线,它的机械音凶巴巴的,【干嘛?】
    “你们设计这个游戏的时候,有参考历史原型吗?”
    系统冷哼一声:【当然没有原型,别想着走捷径。】
    “乐小姐在想什么?”
    系统和苏衍的声音同时响起,让祝凌有一种时空交错的荒谬感。
    “没什么。”祝凌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苏衍,神色自然,“这诗句倒是有些豪放之气,也不知何人所作?”
    “一魏姓的无名书生,可惜前几年赴宴之时失足落水病逝了。”
    “魏”与“卫”同音。
    电光石火间,有什么念头从祝凌脑海中极快地划过。
    “死了?”祝凌诧异地一挑眉,“确实可惜。”
    这人若是不死,凭借着这几分才气,总不至于籍籍无名。
    “人生际遇变幻莫测,旦夕祸福本是常事。”苏衍说:“乐小姐不必感到可惜。”
    苏衍说这话时神色淡然,分明是安慰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有一股冰冷的煞气。
    姓魏的书生真死假死祝凌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可萧国的国都人来人往,不乏文人墨客,更不缺少书生,一个普普通通“无名”之人,竟让一国将军记住了好几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别说了,他要起疑了。】
    系统在祝凌的意识里提醒她。
    “就是要他起疑,最好把视线从我这里转出去,再这样被盯着,我迟早小命不保。”
    “姓‘魏’啊……”祝凌拉长了语调,“姓倒是好姓,就是命不好。”
    苏衍皱了一下眉,想要说些什么,但祝凌最先点的鹿肉羹已经被送上来了,打断了他说话的时机。
    “虽说这拟名之人命途坎坷,但这羹总是无辜的———”祝凌捏着调羹在小盏里搅了搅,红艳艳的番椒随着她的动作沉到了盏底,像是蛰伏的火焰,随时会死灰复燃,“苏公子不尝尝吗?”
    ———如意酒楼的人很有眼色的上了两份,一份在祝凌手里,另一份放在苏衍的面前。
    苏衍看着眼前的鹿肉羹,只觉得羹上的番椒红得刺眼,教人心生不安。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祝凌咽下一口滋味正好的羹,“不日将有客至。”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恶客还是贵客?”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暗示了。
    在苏衍眼里,祝凌笑眯眯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对面及笄之年的女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看起来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模样。
    ———完全不似内心那般狡诈多疑,难以应付。
    “有礼是贵客,无礼是恶客。”苏衍回复她,“恶客与贵客,相待之礼自是不同。”
    皮球又被踢了回去。
    祝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的难以应付。
    她这条咸鱼太难了。
    “那应是贵客的。”祝凌慢吞吞地答了一句,开始认认真真地吃饭,别的菜肴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味道都极好。
    应是?
    苏衍心里打了个突。
    他还等着对面之人再透露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认真吃上了,他的礼仪教养都不允许他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打断,但他还有不少疑问没解决,一时之间,气氛隐隐有些凝重。
    祝凌倒是越吃越欢快。
    【祝凌,他在看你。】
    “我知道啊!”祝凌在意识里快乐的回答,“我又不瞎!”
    【你不和他说点什么?】系统急得在她的意识里凝成一个发光的小圆球,【万一他们把你当成探子抓了怎么办!】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祝凌在意识里好奇地伸手戳了一下系统,系统圆球咕噜噜滚出好远,“系统还有实体啊?”
    系统:【……】
    小圆球炸成了烟花。
    祝凌遗憾收手,炸毛的太快了,这承受能力还要再锻炼。
    “我都是诈他的。”祝凌安抚她意识里气鼓鼓的系统,“我又不是原来的小公主,哪知道前因后果啊,我猜测倒是挺多的,但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所以……”祝凌说,“抓到一个疑点就顺着他的思路来呗,反正聪明人都爱脑补。”
    “我只要说的模棱两可些,故弄玄虚些,我就安全了。”
    她透露的只要有一点是对的,就说明她“有用”,而“有用”的人,暂时是不会被处理掉的。
    她是被秘密带回萧国皇宫,但又是光明正大出现在接风洗尘的宴会上的,想定她的罪,必须要有足够份量,不容反驳的如山铁证才行。这样才能出师有名的抢夺羌国的国土。
    而他们的把柄还远远不够,所以他们会不断制造机会来让她行动,获取想要的证据。
    这才仅仅开了个头。
    第10章 迷雾重重
    ◎听闻呦呦鹿鸣,不知鹿死谁手?◎
    祝凌吃完之后,苏衍面前的鹿肉羹才用了半盏。
    她用帕子压了压嘴角:
    “不合苏将军的胃口?”
    包厢里的人已经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衍也意识到了称呼的变化。
    先前称呼他为“苏公子”时,她是“客”,如今称呼他为“苏将军”,却是将他们放置在平等谈判的位置上。
    “公主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祝凌姿态端肃,脊背挺直,“只是觉得苏将军如貔貅一般,令人生畏。”
    貔貅———只进不出。
    这是在指责他只想要她的消息,却半点都不肯给予同等的交换。
    牙尖嘴利。
    “有一个‘抛砖引玉’的典故。”苏衍说,“此情此景,倒也算衬得上殿下。”
    他将祝凌给的消息比做引玉之砖。
    你的这些“砖”,还引不来玉石。
    小气。
    祝凌在心里吐槽,嘴上却是不肯示弱半分:
    “砾石珠玑本就难辨,苏将军亦是舐皮论骨之徒?”
    “焉知公主非坐享其成之辈?”
    “那就只能叹将军宝山空回,坐失机宜了。”
    苏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羌国公主,连言语上的半分亏都不肯吃。
    祝凌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萧国f4里,苏衍擅武,她本以为是最好的突破点。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理活动奇迹般地统一了———
    真是难缠得紧,失策。
    “卫太子不日至。”
    苏衍先忍不住,抛出了一个他认为祝凌十有八九知道的消息。
    祝凌心下一惊。
    她自然知晓卫国会有人来,明面有一行来打掩护,需与暗桩接头,完成一桩她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交易。
    她猜测来打掩护的人必然位高权重,但是……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卫太子啊!
    一个国家二把手,下一任皇帝继承人,板上钉钉的重要人物,跑到敌国来?
    要是萧帝想个办法扣押了他,卫国必然吃个大亏。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交易,值得这般身居高位之人以身涉险?
    她一时失语,但面上稳如老狗,云淡风轻:
    “苏将军给这抟沙嚼蜡似的消息,诚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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