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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蟜见斗甯的心情如此复杂,赶紧倒了一杯水道:“大哥,你渴不渴,喝水。”
    斗甯一笑:“为兄正好口渴。”
    斗甯:【蟜儿的言行之中,似乎并没有芥蒂。】
    斗甯:【看来是我多虑了,或许昨日蟜儿甚么也没看到?】
    嬴政看到成蟜给斗甯倒水,立刻将自己的羽觞耳杯推过去,示意成蟜自己也要。
    成蟜无奈的道:“自己倒。”
    斗甯一听,那可是扬眉吐气了:【蟜儿只给我打水,却不给王上倒水,看来蟜儿还是向着我的。】
    嬴政根本不需要读心,也能看出斗甯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他也不强求,自有法子。
    嬴政用修长的手指把顽着自己的羽觞耳杯,目光注视着成蟜,他的嘴唇分明没动,成蟜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嬴政的嗓音。
    那是嬴政的心声,故意说给成蟜听得。
    嬴政:【蟜儿,你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成蟜:“……”装作听不见。
    嬴政:【你只给斗甯倒水,为何不给哥哥倒水?】
    成蟜:“……”听不见听不见,甚么也听不见。
    嬴政:【好罢,哥哥的耳杯中没有水,只能饮蟜儿的水,与蟜儿亲密无间的共用一个耳杯。】
    成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自己的羽觞耳杯。
    嬴政:【还装听不见?】
    成蟜:“……”哥哥好阴险。
    嬴政挑眉:【既然蟜儿如此厚此薄彼,可别怪哥哥不仁义,左右斗甯知晓咱们的干系,当着甯君子的面子,亲一亲寡人的宝贝弟弟,也不算过分罢?】
    成蟜:“……”!!!
    成蟜抿着嘴唇,一脸不干,一脸委屈,最后还是妥协了,给嬴政的耳杯倒了满满一大杯水,推过去,恶声恶气的道:“哥哥,喝水!”
    嬴政心满意足的端起耳杯,故意看了一眼斗甯,笑道:“蟜儿给寡人倒的水,就是比给甯君子倒的水要满呢。”
    成蟜:“……”这也要比?
    这一路上斗智斗勇,成蟜夹在两个哥哥中间,简直是“夹缝生存”,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牵连。
    第二日上路的时候,嬴政还想给斗甯捣乱,又要叫斗甯上车参乘,成蟜眼疾手快制止了嬴政,道:“千万别叫大哥上车。”
    “为何?”嬴政道。
    为何?成蟜心里吐槽,两个哥哥斗智斗勇,倒霉的不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么?是向着亲哥哥也不好,向着便宜哥哥也不好,偏生两个哥哥还总是要自己“主持公道”,自己也很难做人啊!
    成蟜咬了咬嘴唇,憋红了脸面,干脆祭出撒手锏,小声道:“因着……蟜想、想与哥哥独处!”
    “呵呵。”嬴政笑出声来,亲了亲成蟜的额头,道:“蟜儿竟这般粘人,也好。”
    成蟜:“……”没脸见人了。
    扈行的队伍脚程不快,慢悠悠的来到韩地,等秦军抵达韩地之时,其他国家的国君和使者基本已经到齐了。
    此次燕国主动求和,燕王提前抵达会盟营地,知晓今日嬴政会到,做足了姿态,早早的在会盟营地大门口迎接。
    “君父!”燕丹随着队伍,一眼便看到了燕王。
    燕丹喜形于色,毕竟他离开燕国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亲人,只是燕丹至今还不知,他的君父早就放弃了他,如今的燕丹,已经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子。
    “君父!”燕丹跨下马背,一路趋步上前,屈膝拱手拜礼:“丹拜见君父!”
    燕王见到燕丹,眼神十足冷漠,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唯恐多看一眼便会被燕丹牵连,他没有搭理燕丹,大步上前,哈哈大笑道:“秦王!秦王可算是来了,寡人在此等候多时啊!”
    燕丹眼睁睁看着燕王从自己面前经过,却视而不见,他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空落落的,但很快提起精神。
    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寡人何德何能,燕王竟如此迎接?”
    “秦王言重了!言重了!”燕王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为嬴政亲自导路。
    燕王引着众人走入会盟大营,刚一入营,便看到正对着辕门的一溜儿大旗,秦燕赵韩魏齐的旗帜围成一圈,首尾相接,不分先后,自然便不分尊卑。
    燕王指着那些大旗道:“秦王,为了表达我燕国的诚意,我燕国打算割掉罪贼燕丹的项上人头来祭旗,秦王意下如何?”
    轰隆——
    燕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燕王。
    其实之前燕丹便听说了,君父想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燕国才能摘得干干净净,但后来燕国使者前来,燕丹便再没有听说这件事情,燕丹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或许君父要杀自己的事情,都是假的,以讹传讹。
    然,如今……
    燕丹亲耳听到燕王的言辞,只觉得高高悬在头顶的苍天被震碎了一般,正在疯狂的塌陷脱落,将自己砸的体无完肤。
    燕丹颤抖的道:“君父……?”
    “逆贼!”燕王呵斥:“做出这样危害我燕国与秦国邦交之事,你还有甚么脸唤寡人君父!寡人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成蟜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差手里攥一把瓜子儿,摇头感叹:“可怜呐。”
    作者有话要说:
    成蟜今日获得端水大师称号~
    *
    第137章 愿意为他去死
    燕丹震惊的看着燕王,久久不能回神,他突然意识到了甚么,心中一片冰凉。
    喃喃自语的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人骗我。”
    燕丹:【秦王没有骗我,的确是我的君父要杀我……】
    成蟜摇摇头,燕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有德行的都没甚么好下场,拼的就是手腕和胆识。
    燕王对嬴政道:“秦王千万不要误会,一切的事情,都是燕丹与鞠武背着寡人做的,寡人毫不知情,寡人若是提前知晓,是不会让这两个罪贼破坏邦交干系的,我燕国与贵秦国世代交好,如今闹成这样,唉——寡人也十足的痛心!”
    嬴政微笑的看着燕王“演戏”,燕王再次表达决心,信誓旦旦的道:“请秦王放心,寡人愿意手刃罪贼燕丹与鞠武,用二人的项上人头祭旗!确保这次会盟顺顺利利!”
    燕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藏在袖袍中的双手死死攥拳,沙哑的道:“这件事情,与师傅无关。”
    燕王呵斥道:“逆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那个罪贼?鞠武贼心不改,乃是我燕国的耻辱,必须用鞠武的鲜血祭旗!”
    燕丹沙哑的道:“师傅对燕国忠心耿耿,半辈子兢兢业业,燕国要用忠臣的人头祭旗,难道不会令人心寒么!?”
    “放肆!”燕王道:“你、你放肆!大胆!真真儿是个逆贼,竟然说出如此忤逆寡人的言辞来!好啊,你好啊,你学的可真是好!”
    燕丹梗着一口气在嗓子里,的确,他从未这般与自己的君父顶撞过,可今日,他就是要保住鞠武,鞠武是他的师傅,是对燕国最忠诚的人,燕丹觉得,好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燕丹道:“好,既然今日燕王一定要用人头来祭旗,便用我的人头,这件事情我燕丹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干!”
    燕王指着燕丹道:“你承认了?秦王,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罪贼自己承认了,都是他迫害我两国邦交,与他人无干!”
    燕丹心中冰凉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幻想,再也没有任何侥幸,只剩下空落落的凄凉。
    “来人!!”燕王生怕燕丹反悔,道:“把他抓起来,砍掉他的脑袋祭旗!”
    “慢着!”荆轲从后面冲上来,将燕丹护在身后,眼神凉飕飕,犹如一头狼一般环视着燕国的士兵,呵斥道:“谁敢?!”
    燕国的士兵被荆轲的气势震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不敢说行前。
    荆轲嘲讽的道:“好一个燕王,虎毒不食子,你却要拿自己的儿子开刀!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荆轲又道:“燕王既然想找一个顶罪之人,何必找公子和太傅的晦气?这个罪名,我一力承担!”
    “次非!”燕丹抓住荆轲的手臂,道:“你做甚么次非?”
    荆轲深深的看着燕丹,道:“公子,你是有大抱负之人,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你对次非说的话么?你不能便这般不明不白的被杀,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燕国的百姓,还在等你……”
    他说着,看向燕王,冷声道:“不就是要找一个替罪之人么?砍了我的脑袋祭旗便是!”
    燕丹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仿佛油锅中泼入了冷水,荆轲愿意为他去死,而荆轲只是燕丹结交的一个友人,燕丹真正的亲人,却是那个刽子手!
    “你?”燕王发出嘲讽的声音,道:“你算是个甚么东西?!就凭你,也配祭奠我七国会盟的牙旗?!”
    燕丹没想到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燕王挥手道:“还愣着做甚么,把这个不知从哪里跑来撒野的阿猫阿狗轰走,抓住燕丹和鞠武,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祭旗!”
    荆轲气急冷笑:“我看今日谁敢动他?!”
    燕国士兵与荆轲僵持,就在此时,有人施施然走了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鞠武!”燕王道:“你这个逆贼,终于现身了!”
    无错,正是燕国的公子太傅鞠武。
    鞠武平静的站在燕王面前,他身材高大,仪态孤傲,仿佛遗世独立的存在,眼神冷淡的扫了一眼燕王,淡淡的开口道:“燕王有甚么资格,决定武与丹儿的生死?”
    “你?!”燕王厉声道:“鞠武,你是要造反不成?怎么与寡人说话呢?”
    鞠武的表情仍然很冷淡,甚至带着一股蔑视:“燕王是燕国的国君,与鞠武何干?鞠武与丹儿的生死,只有秦王可以决定。”
    “你说甚么!?”燕王一脸迷茫,又带着不可置信。
    鞠武眼神中露出傲慢的神色,唇角轻轻一勾,嘲讽道:“怎么,燕国的使者还没来得及回报么?鞠武与丹儿如今已经成为秦王的臣子,侍奉秦国,与你燕国何干?你一个燕王,决定秦国臣子的生死,难道想要把手伸到秦国来么?”
    “你……你……”燕王指着鞠武道:“你敢反叛寡人?!”
    鞠武道:“好笑、好笑!身为国君,你要推自己的臣子出去顶罪,臣子还不能反叛么?鞠武只是想要活下去,难道有罪么?”
    “你!”燕王彻底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燕丹震惊的看向鞠武,自己和师傅甚么时候变成了秦国的臣子?
    燕王又指着燕丹道:“好啊,逆子!你也投靠了秦国?!还在与寡人惺惺作态?!”
    燕丹刚想说话,鞠武抬起手来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成蟜可算是看完了热闹,拍怕手走出来,笑眯眯的道:“燕王,您别着急,听了这么半天,外臣可算是听明白了,今儿个燕王便是打算找一些人来,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祭旗,这还不好办么?外臣有更好的人选呐。”
    燕王狐疑的看着成蟜,成蟜声名在外,年纪轻轻,甚至不过二十岁,已经成为了秦王面前的大红人,有人说成蟜是靠颜色侍奉国君,但无论甚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无法重伤成蟜,也无法动摇成蟜在秦国的地位。
    燕王奇怪的道:“秦国大司行这是甚么意思?”
    “甚么意思?”成蟜一笑:“燕王看过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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