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一声巨响在两人耳边炸开。
叶存礼只感觉到自己耳边飞过一道凌厉的劲风,迫人的杀意贴着他的身侧而过。
他麻了半边脸颊,停下动作,缓缓转头。
不远处的墙边靠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棕色卷曲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她抱着手臂,眸光冷冽,投来犀利的目光。
对方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御姐范儿十足,勾人的媚眼里没有一丝女人的柔情,反而是狼盯上羊一般,野性十足。
她火焰般耀眼的红唇微启,嗤笑:“滚出去。”
叶存礼大脑嗡得一声,呼吸停滞,全身穴道仿佛被定住。
女人耐心告罄,“啧”了声,脚踩着银色细高跟,几步走到近前。
在男生吓得魂飞魄散的目光里,她抬手拎起他衣领。
开门。
嘭——
把人扔了出去。
叶存礼灰头土脸重重摔在院里,程念冷着脸关门,然后走到墙边,把刚刚朝叶存礼扔的迷你飞刀从墙里拔出,塞回裙子内侧的口袋里。
空气里那股叫人厌恶的味道消失,孟年劫后余生般,踉踉跄跄扑进沙发里,后怕地缩成一团。
嗡嗡——
程念的视线从孟年身上收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上面是和叶敛的聊天框。
因为临时多了一单委托,合作方给的非常多,她难以拒绝,于是她叶敛请假,申请今天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为表自己违反合同的歉意,她给对方转账,返还了一个小时的薪酬。
刚刚那声震动是叶敛回复:【知道了。】
转账还没领。
程念若有所思,原先说好的可没有清理骚扰者这一项,刚刚算她灵活机变处理危机。
她抬头看了一眼孟年,低头,敲敲打打:【钱别领,我应得的。】
**
叶存礼狼狈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赵清忆正等在门口。
见他走近,赵清忆迎上来,关切道:“她说什么了?”
叶存礼黑着脸,略过她径自进屋。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私人领地,他再压抑不住怒火,将桌面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嘭——
杨诗兰高价买来的古董花瓶就这么碎成渣,叶存礼仿若未闻,见到什么砸什么。
动静太大,把好多人引了过来,赵清忆心里咯噔一声,挡住众人视线,把门关好。
她转身看向盛怒的男生,心里酸涩不已,“她又拒绝了你是吗,你就这么生气?”
赵清忆委屈道:“你就天天上赶着,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吗?”
叶存礼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
他哪里是气孟年的拒绝,他是因为那个女人。
一想起来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人扔出来,叶存礼就恨得牙痒痒。可他偏偏不敢做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孟年屋里的那个漂亮女人就是他小叔请来“监管”孟年的。
顺便也是监管他。
他做的那些事虽然确实能逼迫孟年就范,但他小叔最看不得这些肮脏手腕。
小叔还没罚他,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肆意妄为下去,那一天就不远了。
那个女人就代表小叔的态度,刚刚那样赶走他,就是小叔对他最后的警告。
叶存礼脸色变了又变,心里窝的火更胜,他一把搂过赵清忆的肩膀,眼底阴鸷,“你说的圈子里那些传我闲话的人,联系方式有吗?”
赵清忆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抿唇,“有,你想做什么?”
男生冷笑,往外走,“找人撒火。”
**
程念提早一个小时送来晚饭,看着孟年吃完才离开。
晚上八点刚过,孟年准备回房休息,电话突然震了起来。第一个电话她没敢接,于是男人又打了一遍过来。
孟年深吸了口气,接通。
她谨慎开口:“您好?”
电话那头愣了下,而后轻笑出声。
“怎么,几天不见,孟小姐更客气了。”
孟年握着手机,红了脸。
她羞赧地低头,穿着拖鞋的脚不自觉地蹭了一下地面。
“这也不算太客气吧,”她软声嘟囔,“我还以为您不会再联络我了。”
叶敛站在院里,透过窗户看向室内昏黄的灯晕,扬眉。
夜风吹过他的黑色衬衣,敞开的领口像是被手拨弄了两下,微微摇摆。
“我说过不是玩笑,”他低声道,“我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所以不会催你。”
“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
孟年蓦地想起来白天来这闹事的叶存礼,鼻子一酸。
叶家也不全是叶存礼那样蛮横霸道鼻孔朝天的人。
叶敛……
他的名字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柔内敛,充满绅士风度。
叶敛:“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只是在给你时间认真考虑。没想到你竟然在怪我没有来找你。”
孟年耳根发烫,唇瓣动了动,半天才“哦”了声,小声反驳:“我才没有怪你。”
她话音落,半晌没听到动静,除了风声。
突然某个时刻,孟年脑海里灵光一闪,蓦地意识到什么。她站起身,抬手摸向一侧墙壁,然后朝着窗户的望向望去。
她听着电话那头偶尔出现的风声,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你那里,是在刮风吗?”
一墙之隔,男人的身影几乎都融入在了夜色里。
叶敛看向大门,勾唇,嗓音低哑:“孟小姐推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
五分钟后,叶敛再次成功踏入客屋。
孟年拘谨地坐在他对面,身体板正,如临大敌。
叶敛失笑,懒散地靠在沙发里,慢悠悠:“孟小姐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
孟年缓慢地点了下头,脸上明显是不相信的神色,“好。”
“糟糕了,孟同学竟然也学会撒谎了?”
男人调笑的话语叫女孩的颈侧又漫上一层红色,她低下头,支支吾吾,接不上话来。
好在每次他开玩笑都是点到为止,他很懂分寸的把握,并不会给人一种冒犯的感觉。
叶敛的视线牢牢黏在女孩的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几天我去了京城出差,”叶敛说,“飞机一落地,我就来找你了。”
白天发生过的事程念都如实告诉了他,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她有多无助。
就像那天在楼梯上见到的那一幕,要哭不哭,让人心疼的坚强。
“今天有不开心吗?”
叶敛试探地问了一句。
女孩诧异抬眸,他突然后悔,“算了。”
叶敛怎么会没有掌控欲呢,他有,甚至比叶家的其他人更甚。
但他却不舍得用强迫她回忆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她并不信任他,有些问题的的确确逾距,问出口只会给两个人都徒增烦恼。
就在叶敛打算重新再起一个话题时,女孩犹豫半晌,终于鼓足勇气。
她依旧是怯懦胆小的望着他的方向,轻声:“程念姐姐很厉害,帮我把人赶走了,我知道都是你的嘱托,我其实……”
她声音颤了下,“我其实真的非常感谢你。”
叶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似的,酸酸的,微疼,不算太陌生,但这感觉真的叫人很不喜欢。
“白天叶存礼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叶奶奶妥协,他成功了。”孟年语气失落,头又垂了下去,“你说对了,是我太天真。”
叶敛别过头,悄悄呼出胸腔的郁气,冷静道:“叶家世代都是商人,商人趋利,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商人趋利……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女孩的语气很轻柔,仿佛随口一提,话语如蜻蜓掠过湖面,几乎没掀起什么波澜。
叶敛安静注视她良久。
长久的静默叫孟年不安,软软的、怯怯的:“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