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难受地趴在床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房间里似乎没有人,四周很昏暗, 她小声叫了两遍叶敛, 没人回应。
昨天临走之前匆匆用了晚饭,到东城后没时间吃, 一回来又忙着……
孟年红了脸。
她揉了揉腰, 艰难地翻身仰躺, 借着夜灯的朦胧微光,她怔怔望着天花板。
好饿啊, 一天过去, 又饿又累。
都怪叶先生。
心里虽然有点怨他,可仍旧是开心的。
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 她的头发丝都在诉说着快乐。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能这么快乐。
“这一次就先原谅他吧……”
她手抵上额头, 轻声呢喃。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人笑着接话:“原谅我什么?”
孟年默默翻了身, 面冲着里面, 羞恼地把自己缩了起来。
她现在装睡是不是晚了?
也不知怎么,再面对他突然有点害羞。
叶敛没给她逃避的机会,走到床前,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坐在床边,让她双腿并拢坐在自己腿上,他哄小孩似的颠了颠, 嗓音含笑:“女皇陛下, 奴伺候得可好?”
孟年满面羞色, 瞪他一眼。
叶敛心领神会, 恍然:“哦,嫌奴力气太大了?那下次女皇陛下自己来。”
孟年伸手掐他,恼道:“又开始胡说了。”
没想到他一把年纪,玩得这么花。
叶敛笑而不语,他低低笑着,不再言语上逗弄她。
他早就帮她清理好了身体,换了一套全新的棉质睡衣。
因为方才弄得有些狠,他们都放纵过了头,两个人身上的痕迹都不少,所以现在在家里都换上了长衣长裤。
毕竟万一家里再来人,被看到,她一定会不高兴。
点到为止这个道理,叶敛一直运用得很好,所以他在饱餐一顿以后,见好就收,不等她吩咐,就将两个人的痕迹都遮了个彻底。
孟年饿得要命,坐在餐桌前就开始风卷残云,也顾不上形象,大吃特吃了一顿。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饭上,没太注意自己眼睛的变化。
等她饭后瘫在沙发里听歌时,才发现,眼睛似乎看得又清晰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微眯着眸,环顾四周。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在眼前挡了一层很薄很薄的纱。
她能分得清哪里是路,哪里有障碍物,尤其是餐桌这样的大物件,已经能很具体地看清轮廓了。
她把手举到自己的面前,凑近。
不用特别努力去看,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手掌的样子,只不过手心的纹路还看不清楚。
她的视力在逐渐恢复,并且一天比一天好的快。
这样的发现让她惊喜万分,她从沙发上蹿起来,小跑着往厨房走,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叶敛这个好消息。
别墅里的地图她早就印在了脑子里,在她的想象中,整栋房子都被她描绘过上百回,她闭着眼都能找准反向,更何况现在。
连盲杖都不用,顺利穿过餐厅,走向厨房。
原本做过很多猜想,真到了能看到脚下的路时,感觉又和预想的有很大不同。
一直生活的地方变得有些陌生,但空气里弥漫的味道确确实实是她熟悉的。
离厨房越来越近,孟年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近乡情怯?她忽然生出两分惧意。
不过这点犹豫的情绪很快又过去,被好奇填满。
不知道离叶先生近一点,能不能看清楚他的脸。
想一想就十分期待。
孟年心跳越来越快,唇角也弯起弧度,微微上扬。
走到距离厨房五步的时候,有声音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飘了出来。
是叶敛的声音,他在讲一通电话,说的是英文。
孟年的听力和口语成绩都不错,她慢慢靠近,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北美,信贷危机,股市动荡,财物审查,亲自到场……
后面还说了很多专业用词,孟年听不懂。
但她已经听懂了部分词中,已经能成功串联,拼凑出成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叶敛挂断电话,脸色还有些冷。
他背对着门口,双手撑在干净的料理台上,阖着双目,平复了半晌情绪。
等他直起身,将冲好的牛奶拿在手里,端着杯子打算回客厅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女孩。
厨房门的玻璃是半通明的,他如果早点回头,就能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很久。
叶敛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把杯子放回大理石台面,迈步走了过去。
他将门从里面拉开,单手把低着头用鞋搓地面的女孩抱进怀里。
“都听到了?”
孟年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嗯。”
叶敛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你要离开吗?”她抬手揪住他的衣摆。
叶敛垂眸,低声:“嗯,要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金融相关的事孟年不懂,但她知道如果信贷危机爆发,股市崩盘,那么对企业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事情还没有发生,但很快危机就会到来,我需要亲自回去一趟,去应对即将到来的这场灾难。”
“最多三个月,不会太久。”
孟年闭上了眼睛,她想,三个月已经很久了。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眼睛快要康复这个好消息呢。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说不出这样拖后腿的话来,就连喜讯也变得难以启齿。
她只能说:“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虽然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舍不得”这三个字,但叶敛已经十分满足。
她的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她的不舍,这已足够。
他将她抱紧,用力到几乎揉进身体里,哑着声音,“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我已经将事业的重心挪到了国内,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边的公司我早就在做打算了,这次会彻底解决掉不该有的问题。”
“不该有的问题?”孟年茫然地抬头,“是什么?”
这一抬头,她才发现,她可以看到他的脸。
虽然五官看不太明晰,但轮廓的确又清楚了一些。
叶敛没注意她的出神,“是指,彻底杜绝以后要长期分居的可能。”
早就有风投圈的大佬看中他的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收购。原本已经在谈了,不知道这次危机过去以后,价格还能不能再提一些。
如果不行,早点脱手也好,省得他还要出差。
国内的钱已经够他赚的,他知足常乐,现在更重要的是多陪老婆。
睡前,叶敛给王裕去了一通电话,简明扼要地交代说让他赶紧结束休假,带着程盼回来。
出国他会带王裕去,把程盼留在家里,看顾一下国内的几家公司。
王裕挂了电话,终于知道自己跟的老板是个什么究极无敌恋爱脑,他长久地陷入沉默,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王裕定好航班,将信息发给老板。
叶敛对着手机上的日期和航班号,半晌没说话。
孟年跪坐在床上,失落地抱着枕头,心有灵犀,“是明天就要走吗?”
“……嗯。”
叶敛收起手机,给自己收拾行李箱。
孟年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放下枕头,爬下床。
装作轻松自在的样子,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
“没关系啦,只是两三个月而已啊,很快就过去了。”
这话不仅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的。
孟年表现得落落大方,闷闷不乐的变成了叶敛。
他像是受了好大委屈似的,转过身回抱住她,嗓音低沉,带着股浓浓的抑郁腔调:“结婚以后还没分开过这么久。”
孟年抿了下唇。
是啊,他们结婚以后连一晚上都没分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