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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世也养过小动物,只要给小猫小狗喂猫粮狗粮,基本带回家后一两天就和他很亲近了,几乎亦步亦趋。他走到哪里,小猫小狗跟到哪里,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辈子他养了三十只仙禽,也一天到晚跟他贴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烈鸟这般性情。
    游神到这里,叶清忽然有点饿了。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小肉脯干,是云州城带来的,当时他做了一夜的蛇妖噩梦,一觉睡醒就放在桌子上的零嘴。
    肉很好吃,也很有嚼劲,不过小孩子胃口太小了,到现在还没吃完,在储物袋里占据了很大一块空间。
    他偶尔肚子饿了,就会吃上几块垫垫肚子。
    他感觉很好吃。
    唐希对叶清一向是满腔怜爱的,他心道:金丹期蛇妖的肉大补,能不好吃吗?
    烈鸟忌惮那个三岁幼崽,它面服心不服,本想在御兽峰绝食几日,以示自己刚烈性情,结果被一缕若有似无的肉香吸引。
    什么东西那么香。
    它尖喙下意识吞咽了一点口水,神色傲然矜持地转过头,发现那个长相可爱的三岁小孩正蹲在地上吃东西,小手捏着一块肉。
    它忍不住就开口了,“小孩,你吃什么东西,那么香,给我也吃一口。”
    它是开启了神智的妖兽,这是它来御兽峰后第一句说的话。即使口气高高在上,御兽峰众人依然感到受宠若惊。
    哇,小师弟不愧是小师弟,让烈鸟说话了。
    小孩,你吃什么东西,那么香……这句话传进叶清的耳朵里,他懵了一瞬,下一秒他思绪电转,妖鸟这句话仿佛一根针,戳破了他这两日以来的种种疑惑,让他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叶清不是小天才,不会过目不忘。
    他重新拿出那本记载着妖丹的书籍,托着小下巴琢磨,小声念出那句话,“因为妖兽习性不同,妖丹的炼制自古以来便没有固定配方……”
    “啊我知道了!”小孩子一下子从蹲姿变成了站姿,堪称醍醐灌顶,一瞬间想通了许多弯弯绕绕。
    小奶音充满兴奋。
    他顾不得枝头正饥肠辘辘的烈鸟,哒着小脚跑下了山峰,“师姐!我知道妖丹怎么炼制了,给我两天时间!”
    唐希:“???”清清你怎么跑那么快!
    烈鸟:“???”臭小子,好歹给我吃一口!
    另一边玉佩老者也安慰失利的秦巡,“烈鸟天生天养,不可能为下界之人轻易驯服。”
    宋琦诗修为仅有金丹,想打动一只化神期的鸟,本就千难万难。玉佩老者欣赏宋琦诗,也仅仅是欣赏,因为在他看来,下境界之人,想要驯服一只下境界巅峰的妖兽,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安慰,秦巡根本听不进去。
    “还是有办法的!红萼能使妖兽上瘾,它只要愿意吃上一口……终身无法摆脱!迟早为我屈服,为我所用!”
    可关键是,那只鸟根本不吃!秦巡低垂眼皮,攥住手心,内心如沸水来回蒸腾,眼神难以掩饰一股烦躁。
    他本想驯服这只鸟,来讨大师姐欢心,没曾想被火烧了一场,皮开肉绽、一败涂地。
    他刚这般想,忽然又感受到了一种杀意萦绕、不寒而栗之感,刹那间他寒毛直竖、额头不受控制溢出冷汗。
    咻地回望山峰,发现是那只烈鸟,正矗立在枝头上居高临下俯视他,化神期修为的火焰极烈,一旦燃起,山峰万物都将归为虚无,烧死一个筑基期修士轻而易举。
    秦巡模模糊糊之间,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不敢再打这只鸟的主意。可惜了他这枚精心熬制、加了无数稀世珍宝的妖丹,连带着他对大师姐的种种想法,一时之间种种筹划,如流水付之东流。
    他唯一庆幸的是,这只妖兽他没有办法,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个三岁幼童,毕竟他眼中有无数天之骄子的影子,从来没有一个五灵根幼童。
    当然了,来时自信骄傲,走时如败家之犬。
    秦巡一向傲骨铮铮,让他承认自己失败,他态度不情不愿,下意识粉饰自己道:“各位师兄,这一次失利纯属巧合,我……下次再来!”
    他不来,怎么跟宋琦诗偶遇!
    ???秦师弟你别来了!
    御兽峰弟子眼神一个比一个惊恐,他们恨不得在山脚下立一个牌子,秦巡与狗不得入内。
    -
    叶清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清清你要做什么?”唐希好奇地问,结果他看到叶清拿起一个小板凳,拖到灶台那一口大锅面前,往锅里加了一大碗干净的清水,慢慢丢入扶桑花、鹿参、天风藤和乌生木等寻常材料,最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块肉,“啪嗒”一下丢入锅里。
    前面尚且说是炼丹,后面则熬起了……熬起了一口肉汤???
    见到这一幕,唐希稍稍睁大了一双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下一秒让他更加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归元宗分配给新入门弟子的屋舍,厨房空间极小,一扇小窗只能通风,可外面挤满了无数禽鸟,正叽叽喳喳不断,像飞蛾扑火发了疯一般,冲撞着叶清所在的厨房小窗户。
    “虞惊寒你在煮什么,这么香。”
    帘子一挑,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了身后,口气极为凌厉。
    男子拥有一张耀眼夺目的相貌,一双凤眼狭长微挑,气质慵懒,姿态似睡非睡,正是楼绮年。
    楼绮年原以为厨房里是虞惊寒,口吻不善,直到帘子掀起,叶清这个小孩子踩在板凳上的小小身影出现在面前,对方握着一根锅铲,瞪大了一双黑湛湛的眼睛望他。
    楼绮年脸色一变,眉峰掠过一丝懊悔。
    后悔刚才口气重了,暴露了骄纵傲慢的性情,一点没有成熟稳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小孩子吓到没有。
    还好人类幼崽只是愣了两秒,叫了一声哥哥,没有被大妖的气势吓到。
    大妖眯了眯眼睛,重新恢复自然,他目光落在那一口汩汩冒着香味的肉汤上,状似随意问道:“你在煮什么,好香。”
    他语气看似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握着一根锅铲的叶清瞳孔震惊,香?这是给禽鸟类妖兽专门调制的!
    小孩子还没来得及阻止,楼绮年已经尝了一口,他不疾不徐地品尝,双目傲慢微阖,唇间勾起一缕欣赏的笑意,“看不出来,你在厨艺上也有天分。”
    他心中,对人类幼崽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叶清:“……”
    小孩子陷入了迷茫,唐希飘在他身边,也陷入了迷茫。他这缕残魂能嗅闻到气味,在场一崽一魂,两个人类一点也不觉得这一锅肉汤浓香。
    楼绮年不知内情,仍在指点江山:“一两口尝不出什么,给我倒上一碗,让我好好指点你。”
    叶清:“……”
    小孩子很迷惘,他愣了三秒,乖巧地跳下板凳,去拿了一个小碗。结果一转身,楼绮年已经拿了一个碗,是他手里小碗的三倍大。
    楼哥哥竟这般迫不及待吗!叶清大吃一惊。
    他小心翼翼倒了一碗肉汤。
    “楼哥哥,如果你发觉味道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赶紧吐出来!”小孩子第一次下厨,还是把炼丹跟厨艺相结合,手法非常粗暴简单,他心里很没底,担心自己吃死人。
    没曾想,一大碗肉汤,不过瞬息就消失殆尽。
    大妖极慢地眯起眼睛,好似一位美食节目的嘉宾,姿态优雅地擦拭了一下薄薄的嘴角,“味道尚可。”
    因为酒酣饭饱,一股勾魂摄魄的淡淡妖气蔓延出来。
    叶清:“……”
    唐希:“……”
    大妖的举动好似一个连锁反应,下一秒灶房那纸糊一般的窗子被冲破了,乌泱泱一群禽鸟冲了进来,分食起了那一锅肉汤。
    另一边。
    半天时间过去了,秦巡神情恹恹,他还为御兽峰一事耿耿于怀。没别的原因,秦巡前半生长于宫廷权势漩涡中心,对人情世故、宫人踩高捧低这一方面极为敏感。
    他意识到了,御兽峰弟子乃至宋琦诗都不乐意见到他,对叶清的态度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对他的态度就是唯恐避之不及,好似他是什么毒蛇猛兽。
    似乎忍受不了这种侮辱,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堪称咬牙切齿:“御兽乃是雕虫小技,一个剑修能打十名御兽峰弟子,他们竟敢瞧不起我!如果不是为了大师姐,谁愿意去御兽峰。”
    玉佩老者听了。
    他理解秦巡的野心,可不能明白他的野心,为什么要通过一个女子达到,他语重心长道:“你应当放弃,宋琦诗她修的是断情绝爱之剑,一旦有了情,无情剑道就毁灭了,修为永远止步。”
    一名前途无量、绝顶天资的女剑仙,剑就是她屹立此间不倒的利器,如果倒了未免可惜。
    出乎意料。
    秦巡一听满不在乎,“没事的,止步金丹期便金丹期吧,我会保护大师姐的。”
    好在这夜黑风高的地方,仅有他和玉佩老者一人一魂,否则一个筑基修士大言不惭说要保护一个金丹女修士,传出去一定引人大笑。
    玉佩老者心下也是无语。
    秦巡轻轻一叹:“我是真心怜爱大师姐的,她三岁抱剑,五岁修习《断水剑》,还是下一任掌门继承人,身上如此重的责任,她这般辛苦有人怜惜过她吗?……我可以作为一个厚实的肩膀,一柄能够遮风挡雨的伞,让她放心依靠。一个女子没了剑,那就没了剑。我母妃在后宫多年,与我父皇一辈子琴瑟和鸣,还不是好好的。”
    这怎么能一样!
    玉佩老者差点吐血了。
    他刚想训斥秦巡,下一秒他神色一凛,“虞飞雪来了。”
    秦巡:“她来做什么。”
    他面上闪过一丝敷衍,因为他这颗心永远为美人而躁动,虞飞雪跟他相处不过几个月,却让他有些索然无味了。
    虞飞雪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第一眼看到了宋琦诗,为对方冰雪一般的绝美容颜所慑,那御剑飞行而猎猎作响的长发红衣,像极了高贵的神女。
    她暗暗心惊,下一秒见到未婚夫的反应,她一双美眸微睁,心中打翻了醋瓶子。而秦巡接下来三番两次去邂逅大师姐,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贝齿轻咬,目光带着一丝怨恨。
    大师姐不是殷渺渺那种来路不明的女鬼,人人得而诛之,她不敢去女剑仙面前讨要公道,只能去找秦巡。
    趁着这夜幕低垂、四下无人时,她在山崖处找到了自己未婚夫。
    秦巡本来已经想好怎么敷衍了,结果见近在咫尺的虞飞雪,容色清丽脱俗,白色纱衣飘动,那般仙美空灵的气质,好似一名月色所化的婵娟仙子。
    稍稍凝神辨认可以看出,少女那张脸庞犹有湿润的水痕,美目中泪水涟涟。
    秦巡一下子心软了。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在云州城的经历,和虞飞雪的一眼定情,还有他当时发的誓言,当时的感情热烈而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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