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图南皱了皱眉,目光不善地看着烈柯手里的红绣球,又抬眼望了望烈柯。
烈柯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叫来百山去处理这件事。
按照他的意思,要向姑娘表明自己已婚的事实,再道个歉就是了。
百山得了令,便疾步向那高台走去。
可还未等百山过去,那姑娘却自己从高台上飞身而下。
姑娘一身红衣,头上本该叮叮咚咚的寒奇族人头饰,却丝毫未动,可见身手之高。
她径直走到烈柯面前,轻轻敛裙鞠躬,行了个寒奇女子礼。
随即抬头上下打量了烈柯一遍,看他身高体阔,器宇轩昂,不由得面露绯色,多了些许多女儿心思。
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叫亓琳儿,不知公子何人?”
亓琳儿本对自己的婚事并不上心,在她看来,不少寒奇男儿还不如她一个女子有作为,不过是银样镴枪头,她亓琳儿何必屈居一个男人身下。
但是为了借种传宗接代,才满足了父亲的心愿。
于是选了一个最随意的选婿方式,胡乱挑一个,入赘她亓家便是。
可这样点兵点将的胡乱方式,竟然能挑了这样一个样貌出众的夫婿,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百山看她态度傲慢,直接向前几步拔出了刀剑,挡在主子身前。
烈柯“哎”了一声,让百山退下。
烈柯走到亓琳儿面前,抱拳还以一礼,“小姐无需知道我的名姓,我已成亲,无意参与小姐挑选良婿的大事。并且我心里只有内子一人,定不能惹他伤心。”
冉图南的寒奇话已经学的不错了,大概意思都能听得懂,于是听到烈柯说“内子”一词,在他身后红了脸。
但亓琳儿却不甘心,若说拿到绣球的是个普通男子也就罢了。
像面前这等男色,她怎能轻易放弃?
她指了指绣球,又指了指天,“你拿了我的绣球,就是老天赐我的夫婿。”
“若是你拿了绣球,娶我为妻,我亓家荣华富贵与君共享。”
“至于你的那位小妻子,倒也好办,我不介意和她共侍一夫。若她不想,也有办法,她同你和离后,我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这话说的好不霸道,烈柯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淡。
随后听亓琳儿又道:“再说,你当我亓家可是普通贩夫走卒?若是你不娶,我容得你这般羞辱?”
话里话外,已经有威胁的意味了。
此时,烈柯连周旋的意思都没有了,他对着百山微微点头,牵起冉图南的手便要离开。
可是却不曾想,冉图南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亓琳儿的面前。
他用着不熟练的寒奇语,慢吞吞开口道:“怎么,会有你,这样无礼的女子?他,说他心里,只我一人,你,听不懂吗?”
亓琳儿刚才早就看到依偎在高大男人身旁的女人,她心里十分不屑,连维护相公的本事都没有,只不过以色侍人,躲在男人身后,又有几分能耐?
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直接对自己教训起来,岂有此理?
亓琳儿听她寒奇语并不熟练,又长了一副中原人的模样,心下了然,知道这两人定是两族通婚。
既然是中原女子,那她更是多了一分瞧不起。
亓琳儿冷笑道:“一个中原女子,也敢在我寒奇土地嚣张?话都说不明白,谁娶了你岂不是祸及三代?”
若刚才冉图南还对她的自由与勇气高看一眼,如今听她这般歧视的言语,刚才的敬意一扫而空。
冉图南没有被她打击道,反而鼓足勇气道:“当今,寒奇王,励精图治。寒奇与中原,互通有无,男女通婚,有何不可?倒是你,这般歧视的,言语,难道是,质疑寒奇王吗?”
亓琳儿没想到这人看着柔弱,说的话却是个不让人的,竟然还给她扣了这样一个帽子!
围观群众有不少娶了中原人为妻的,也有嫁给汉人的寒奇女子。
听了冉图南的话,也对亓琳儿的话颇为不满,议论声响起不绝于耳。
这让亓琳儿十分恼火,她抽出盘在腰间的长鞭,直接向着冉图南的面部抽了过去。
一行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敢当街行凶,冉图南一时间躲闪不及,只能看着那鞭子冲着自己过来。
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抽花脸的时候,烈柯一个箭步上前,徒手接住了那鞭子,挡在冉图南的身前。
烈柯的手掌被抽的皮开肉绽,血液从手心流出。
但他却好似恍若未觉,手拽着鞭尾缠了几圈,一个用力便把长鞭拽了过来。
鞭子的手柄从亓琳儿的手心被抽走,让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肩膀一沉,周围也是一片惊呼。
一把利刃抵着她的脖子,让她一动不能动。
百山心知让主子受了这等伤,便是他最大的失职,于是一把尖刀便直接横在了亓琳儿的颈侧。
他看向亓琳儿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目眦欲裂来形容,恨不得生啖其肉。
亓琳儿眼眶含泪,她素来骄矜跋扈,怎的受过这种委屈?
可亓琳儿自恃与寻常女子身份不同,即便面对这般威胁性命的阵仗,却依旧嚣张。
她大嚷道:“你们若是敢动我分毫,我父亲绝不轻饶你们!”
烈柯不去理手上的伤,直接把那长鞭重重地摔在了亓琳儿的脸上。
他面色阴沉道:“你不提,我还忘了,到底是怎样的父亲能教出你这样的恶女!我倒要看看,谁能不轻饶我!”
说完,便让百山把她绑了起来。
“让离翎滚来见我!”
离翎是此地部落的首领,在当地声望极高。
可在这男子口中却是如此轻慢,围观的群众都暗自惊叹。
大家都没想到,本是喜事一桩,却落得这样收场。
那亓家不是普通人家,可眼前这男儿却更加贵气逼人,大家都觉得这次亓琳儿恐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烈柯不想再多做停留,便留下百山在这里处理,他带着冉图南回府。
往回走的路上,烈柯注意到冉图南的沉默,便侧脸看他。
却见冉图南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表情既心疼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