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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春杏难掩担心,眼睛眉头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
    “你可是要说呐喇格格受宠?”云珠依然很轻松:“再受宠,也只是格格罢了。”
    云珠的胸有成竹让春杏放下了心,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主子见识多。”
    云珠笑了笑,没有再解释更多,在她看来,这呐喇格格属实轻狂了些,大张旗鼓叫上这么多人去延禧宫里会和,在她看来可能是和马佳格格打擂台,要在新人面前显示自己的风光,将马佳格格压下去。
    可她这行为,说严重了,便是让妃嫔去她宫中请安,除了皇后,谁受得起?宫里确实没有高位妃嫔,但后宫里这片天的主人,还是太皇太后,她这么蹦跶,太皇太后难道能容得下?
    更别说新的主子娘娘也要进宫,等新后接管宫务后,她这行为更是新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去延禧宫,一时让呐喇格格不高兴,去了延禧宫,一世让皇后娘娘不高兴,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更多的理由不用和春杏解释,云珠想了想,起了新的话茬“不早了,收拾收拾就寝吧。”
    “格格,今天万岁爷还没翻牌子呢。”夏荷惊呼出声。
    “今天不会翻的,这一天折腾下来,属实是累了,早点歇息吧。”云珠笃定的让春杏和夏荷服侍着她睡了下来,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为什么云珠会如此笃定这天晚上康熙不会翻牌子,这自然是因为康熙对太子的爱啊!
    她们这几个秀女属实是运气不怎么好,进宫的日子赶上了太子册封,凭借康熙这个绝世好爸爸对太子的爱,儿子的大好日子怎么会舍得不陪伴呢。
    果然,这一天晚上,康熙谁也没有召唤,抱着年岁尚小的太子,睡在了乾清宫中。
    这一晚,除了云珠,谁也没有睡好,呐喇氏被莺莺的回复气得有气也没地儿撒,马佳氏的孩子又又又又病了,她提心吊胆了一整晚,新进宫的秀女们,等着万岁爷的召唤也没睡踏实。
    一夜好眠,次日清早,云珠顶着众人崇拜的视线慢悠悠地换好宫装,又吃了两个饽饽填饱肚子,便神情气爽地走出了宫门。
    第7章 初见
    既已说过要给仁孝皇后磕头,云珠自是不会食言,先皇后的灵柩安放在巩华城,去她灵前磕头并不现实,因此云珠一大早便带着春杏直奔坤宁宫而去。
    延禧宫正在永和宫前头,云珠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延禧宫正一片欢声笑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云珠跟着春杏,目不斜视地从宫墙中穿过,过履和门,从承乾宫前走过,再通过永祥门,便到了坤宁宫的门口。
    虽说仁孝皇后去了,但万岁爷对她的感情甚笃,这一年多来巩华城都去了不下数十次,而坤宁宫正在乾清宫的后方,对于万岁爷而言,就是抬抬脚的距离,过来次数更是不少,因此坤宁宫里虽然没有主子,但是内务府丝毫不敢怠慢,坤宁宫里的宫人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薨逝而散去。
    坤宁宫门口十来位宫女太监垂手肃立,看着云珠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太监眼睛瞬间瞪大,紧紧盯着她们,身子微微躬起,万万不能让这些人不懂规矩靠近坤宁宫。
    好在云珠不是那等心中没有成算的人,她的目的是给仁孝皇后磕头,至于是不是在坤宁宫内磕,这重要吗?
    莫说不允许进入,即使可以进去,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宫殿,又有什么好瞧的呢?
    顶着为首太监迫人的目光,云珠清了清嗓子:“妾身永和宫格格乌雅氏,遥向皇后叩拜。”
    说完便施施然跪下磕头,三跪九拜后被春杏扶起,便头也不回地顺着宫墙往西边的慈宁宫而去。
    很快云珠的身影便消失在宫道之中。
    也因此,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坤宁宫厚重的大门打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怎么回事。”
    为首的太监,也就是梁九功,听见坤宁宫内的问话,忙忙弯着腰一溜小跑,走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并不像云珠想象的那般空荡,宫室内长着一颗巨大的石榴树,此时树叶落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枝丫之下一位男子背手而立,透过枝丫看向不知名的虚空,目中满是怅然。
    听见身后的动静,男子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
    梁九功忙跪下磕个头:“禀万岁爷,是永和宫的乌雅格格,来向仁孝皇后磕头。”
    “乌雅格格?”康熙皱眉思索,他自诩记性好,但这个名字和后宫中诸人对不不上号。
    “是昨日里刚进宫的那一批格格。”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提醒。
    “哦。”康熙揉了揉额头,这一批内务府小选,他属实是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太皇太后坚持,这一年的选秀他都想叫停。
    “这人倒是个好的。”
    淡淡评了一句,康熙便将这事放下,在梁九功等人的服侍下换下常服,前往乾清宫御门听政。
    云珠还不知道坤宁宫的小插曲,冒着寒风走到慈宁宫。
    云珠到的时候,呐喇氏和马佳氏已经站在宫门口等待了,两人并列站在最前排,前一日新入宫的几个格格,除了万琉哈氏,其他人都站在呐喇格格身后,住在见到云珠,呐喇氏眼中都要冒出火来,想说些什么又想到这在慈宁宫门口,只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
    云珠若无其事地受了呐喇氏的瞪视,被瞪两眼也没什么损失,若呐喇氏觉着这样心中更舒爽,那便瞪上两眼罢了。
    “吱呀”一声,慈宁宫的宫门终于开了。
    呐喇氏和马佳氏互视一眼,互不相让地走了进去,就好像两只羽毛艳丽的斗鸡一般,好在慈宁宫大门够大,两人也不胖,没有发生卡在门口动弹不得的情形,云珠饶有兴致地想着,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得笑了起来,直到走进了正殿,笑意仍然残留在脸上。
    也因此,太皇太后在这群请安的人中,一眼便看见笑得格外清丽的云珠。
    “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呐喇氏和马佳氏带着这些格格们拜了下来。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将殿中的人看过,又兴致颇高地将她们这八位秀女叫到身前,一一叙话,许是觉得云珠笑得讨喜,更是和她多说了几句。
    皇太后则是懒懒地坐在太皇太后的下方,专心剥着瓜子。
    早晨的请安有着一套固定流程,也不过就是跪下磕头问安,若是太皇太后老人家有兴致,将他们留下来说上几句家常,再点出几个人,凑出一桌牌搭子哄她开心,若是没有兴致,则是让她们磕个头便告退离开。
    这一日里显然太皇太后很有兴致,和她们说完话后,还给新入宫的几人赐下了如意摆件,这才让她们退下。
    格格的份位没有资格乘辇,刚出慈宁宫,马佳氏便匆匆说道:“长生昨夜又烧了起来,我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呐喇氏回应,急急忙忙地带着万琉哈氏离开。
    觉禅氏等人大气也不敢喘的看着呐喇氏,出乎意料,呐喇氏得意地笑了出来:“我儿胤禔可像小牛犊子一般,身子骨强健得很。”
    一时间诸人纷纷应和,呐喇氏被吹捧地飘飘然,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被簇拥着离开,看着呐喇氏飘飘然的样子,云珠想了想:“有没有其他的路回去?”
    她这是想要避开呐喇氏。
    春杏瞬间了然云珠的心思,但...“这,路倒是有,不过得绕一大圈,今天这么冷...”春杏犹豫着。
    比起和呐喇氏碰面,云珠宁愿挨冻,示意春杏带路,便走进了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
    红墙隔出窄道,走过一条一条的路,迈过一道一道门,再转角,豁然开朗,视线中一片开阔,却是到了御花园。
    此时寒冬腊月,御花园里唯有寒梅盛开,朵朵红梅绽放出难得的艳色,为这灰黄的冬天增添一丝艳色。
    云珠欣喜地凑过去,手扶着枝条,细细赏玩。
    突然一阵鞭炮声传来,云珠手扶着梅花尚未松开,便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御花园突然走过来一队人,为首的男子穿着明黄的常服大步而来,龙行虎步气宇轩昂。
    云珠回过神来,忙松开梅花跪下行礼。
    她却不知,在她赏花的时候,赏花的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康熙刚走进御花园,便见到梅花丛中女子折梅而笑,绚烂的花枝将她容色衬得更为清丽,恍若神仙妃子,风吹来,花瓣从树梢跌落,纷纷洒洒的花瓣雨中,女子似要乘风归去。
    “嗯。”康熙沉沉应了一声,弯下腰将手伸出。
    梁九功跟在康熙身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自小就和万岁爷一同长大,从没见她做过如此纡尊降贵的事情。
    云珠怯生生地将手递出,搭在康熙的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掌中的手柔软细腻,如玉般温柔,却也如玉般冰冷,康熙皱眉,沉声喊道:“梁九功。”
    梁九功察言观色,忙将手中抱着的镶满宝石的手炉双手递了过去,康熙接过手炉,塞进云珠的手心。
    热气阵阵涌上,冻得苍白的手指恢复血色,云珠的脸颊上也染上了艳色,康熙满意地点头,吩咐梁九功将云珠送回宫殿,这才带着人匆匆离开,看方向是要去慈宁宫请安。
    梁九功将云珠送回永和宫,激起了好一阵讨论,这简直就是在后宫中投下石子,将看似平静的后宫再次搅动。
    呐喇格格的宫中碎了一批瓷器,忙忙叫着内务府的人换新,马佳格格失手打翻了盛药的碗,慌着使人重新熬药,春杏和夏荷更是设了供桌,将手炉供在上面。
    这一天里,宫里就没平静下来。
    当天晚上,当敬事房太监端上牌子时,康熙心念一动,伸出了手。
    第8章 绿头牌
    此时清宫中的后妃不多,敬事房呈上的绿头牌也就三四排的样子,康熙很容易便找到了云珠的牌子,伸手便要翻过。
    刚触到牌子还不待动作,喧哗声突然传来。
    悬在绿头牌上方的手一顿,转头疑惑地看向梁九功。
    冷汗一滴一滴从梁九功头上掉下,万岁爷向来喜静,此等喧哗必定让主子不快,作为乾清宫的管事太监,这个瓜落是免不了。
    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懂事,让我知道了要你好看。梁九功带着怒意走到大门处。
    门口被侍卫拦住的,是太子的贴身服侍宫女杜鹃。
    杜鹃一脸惨白,看见梁九功高声喊道:“梁谙达,太子高热不退。”
    “怎么回事!”不等梁九功回禀,暖阁中的康熙隐隐约约听见“太子”二字,立时大步走到门口,厉声质问。
    帝王威压将杜鹃震慑地说不出话来,跪下地上不断磕头,康熙干脆越过众人,向着太子居住的东配殿大步而去,杜鹃抬头时,只见金色的大氅被风吹起的衣角。
    敬事房太监端着绿头牌,一时进退两难,跪在地上等了一个时辰,只见东配殿里灯火通明,康熙并没有回来的意思,这才躬着身子将绿头牌送回。
    冬日天冷,气候又干,小儿最易得病,太子这一病,便病了好几天。
    康熙儿子很多,但活下来的很少,作为先后留下的嫡子,无论从政治上还是情感上,他都珍重非常,一时间战战兢兢起来,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太子,再没有临幸后宫的心思。
    云珠还不知道,差一点点就要被康熙召去临幸,依然在永和宫后殿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腊月里年味愈发浓了起来,宫人们将宫室洒扫地一尘不染,更有那等巧手的宫人,找来红纸裁出窗花,花鸟虫鱼各种花样晃花人眼。
    云珠也带着宫女们将殿内上上下下扫了干净,又将库房里的东西盘点了一番,宫中也算大方,作为格格,她一年能分到二十匹料子,每日里还能分到猪肉五斤,鹅半只,鸡一只,吃食自然是留不下来,但这二十匹料子,被她好好地收在箱子里。
    “春杏,将这些布拿出来,我看看这些料子做什么衣服合适。”
    听了云珠的吩咐,云珠立时将这些布抱了出来,二十匹料子可是不少,将榻铺了个严严实实。
    云珠饶有兴致地逐一翻过,内务府也是有心了,给她送过来的料子都是些鲜嫩的颜色,诸如宝蓝、大红、月白、翠绿等等。
    “这两匹素缎,做两身寝衣。”
    “这匹杨缎,做件宫装。”
    很快,云珠便心情愉悦地将这些料子的未来定了下来,对春杏逐一吩咐。
    春杏咬咬唇,欲言又止地看着云珠。
    “怎么了?”云珠是个宽容的主子,只要宫人没做出背主这种大事,她是不吝于自己的耐心。
    “格格,过段时间便要过年了,除夕的晚上万岁爷会在后宫开宴,往年里格格们都会给主子们送上自己的绣品,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万岁爷的圣寿,也得送些绣品,是不是要留出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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