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铭点点头,方以则是这间房主人,想啥时候来啥时候走哪里用得着跟他报备,不过何奕铭感叹,方以则做人冷是冷,但面面俱到,至少他对着方以则这张冷脸,愣是没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周末我休息一天,明天就上班给方总打工去。”刚才打游戏的时候,郑泥鳅给他发微信问他生病好了没有,何奕铭知道这老泥鳅是催他赶紧去一趟海城。
何奕铭没急着回复郑泥鳅啥时候可以动身过去,就说他没还没交社保,还没去医院,想熬两天再去。
这回老泥鳅不再装糊涂了,说公司每月给他补油钱,让何奕铭买车票的时候记得开票,到时候一起报销。
公司里高级设计师的待遇比一般员工丰厚每月有补贴油费和住宿费,以前老泥鳅可是每月都开到最高,现在何奕铭刮去他一部分油钱,能把郑泥鳅心疼的够呛。
何奕铭可不管郑泥鳅心疼不心疼,让他搭自个的钱帮郑泥鳅办事,做梦!
何奕铭瞥一眼慢条斯理的方以则,被勾得心痒痒,“要不,今天我跟你一起出去?”
方以则抬起眼眸,用纸巾缓缓擦拭唇角,声线平稳,“碗放在水槽下面柜子,用水轻轻推一下就能露出,洗好碗后记得把桌子和台面都擦一下,别留下水渍。”
许是为了表明最后一句话的重要性,方以则又加了一句,“水干了可以看出水痕。”
何奕铭微微鼓起眼睛。
方以则从餐桌上站起,把椅子推进桌子底下,他平淡地望了一眼何奕铭。
两人眼神交汇,何奕铭愣是从方以则如湖水般平静的眼底看出一丝真诚。
没开玩笑?
何奕铭头大如斗,没想到方以则能开放到在酒吧约,生活中这么一丝不苟!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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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心理科。
送走最后一名预约的病人,王老教授打开休息室门。
方以则坐在漆已经磨掉的木头沙发上,安静地捧着一本书。
“最近心情怎么样?”
“还好。”方以则语调毫无起伏。
“今天过来,有什么想和我交流的吗?”王老教授坐到方以则前面的沙发,拿出一张诊疗单,例行询问。
“我最近,情绪有时会失控。”方以则目光从手里的书移开,落在老教授身上。
老教授并未将方以则的情绪波动放在心上,极快的在诊疗单上写上一行字,“每个人每天都会因为某件事情高兴或者愤怒,这是正常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配合着的很好。”
老教授目光温和而包容:“我很高兴你能听从我的建议,你最近的情绪波动是和你‘接触’的人有关吗?”
提起某人,方以则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他很快控制了情绪变化,“他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他陈述的是事实,何奕铭是个矛盾体,明明一双笑起来和孩童一样纯真的眼睛,做出来的事却有些僭越。
方以则对世界有正常的认知,知道像何奕铭这类人更喜欢及时行乐,这样的性格,促使他们在一起没有情感上的负担。
实际上,方以则从来没有和这类人接触过,他的生活向来单调而乏味,将自己年轻鲜活的心封入皑皑白雪中。
扪心自问,在方以则眼里,何奕铭和他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青年在他眼中和路上遇到的行人一样,不会触动他半分,但是触碰到何奕铭的身体时,他仿佛被激起了兽/性,回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冲动时期,不受控制地要和他撕啃到底。
他抱着不可知的心思,纵容了那个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你可以试着和他多接触。”资深的心理医生能敏感地捕捉到患者心理转变,从而通过交流将患者的心理变化抽丝剥茧,老教授一生从事心理研究,揣摩别人心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且他对眼前这位青年的熟悉不亚于自己研究多年的专业。
在老教授眼里,眼前这个孩子并非一名患者。在第一次接触方以则时,他就清醒认知到那时只有六岁的方以则有强大的内心和足够的理智,只是在情感方面有些薄弱。
“嗯。”方以则点头,没有说出那个‘他’已经和他住在一起。
“有空的话,可以多回家看看你爷爷。”王老教授的看向方以则的目光,和每一个长辈疼爱晚辈一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内心更容易孤独。”
方以则仰头看他,眉梢缓缓挑起,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书上——《与老年人和解,理解老年人思想行为的心理学指南》。
这是教授最新出版的通俗心理学指导书,出版社寄来样品后,教授就随手放在了休息室。
方以则等待教授治疗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只看了前面几章,其中有一章里面写着:很多时候,一个在岗位上还很清醒的老人,当他退休下来安享晚年的时候,失去了社会的需要,心理的转变开始了。
而方以则的爷爷虽然已到耳顺之年,但精神矍铄,在工作岗位上挥斥方遒。
“我会的。”
从上了年头的市医院出来,方以则又例行公事驱车回家和爷爷进行每月一次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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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方以则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