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茹油盐不进:“那是老人气血不通,不是什么大毛病。”
朱茱说:“气血不通不可能痛得这么厉害。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面对儿媳妇陈茹的语气没那么硬,但还是说:“也没痛得很厉害,不然早没法走路了。”
陈青崖懒得再劝,直接说:“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
陈茹瞪眼:“都说了不去了,又没吐血也没病到起不来床,去医院干嘛。你要去你自己去!”说完把吃到一半的饭放下,回屋了。
朱茱去看陈青崖,他眉头紧锁,无可奈何。
“我去跟妈说一说。”
朱茱追着去了陈茹屋里。
陈茹不用猜都知道她是来劝自己的,赶在她开口前说:“我真不去。附近几个镇的骨伤师傅我都去过,个个都说我骨头没问题。这脚会痛,可能是当年伤了后没养好。”
“那更得去看了,不然岁数越大会越难受。”
陈茹噎了噎,没接她话茬,继续说:“镇上的医院我也常去,他们说我中气十足,不输你们年轻人。”
朱茱说:“咱们镇上的算什么医院,就是个小诊所,和城里的没法比。”
“都一样。”
“……”
朱茱没想到她固执起来,还挺气人的!
可她是婆婆,就是气人她也没办法。只能再劝:“妈就去一趟吧,没什么事更好,咱们就是图个健康。”
陈茹扭头,“不去。”
朱茱脑壳疼,缓缓吸了口凉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数遍:这是婆婆,不是亲妈。
陈茹又说:“我是真的觉得我除了脚疼,什么事都没有。像之前去卖菜,我挑两筐菜轻轻松松,你还挑不动。”言下之意,你身体比我还差劲。
朱茱哽住。半响,她说:“那行,先不谈这个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出去了就得看儿子那张冷脸,陈茹摇头:“你们吃。我饱了。”
朱茱拿她没辙,只能出去了。
陈青崖还坐在八仙桌前,听到脚步声抬起眼。
朱茱朝他摊手。
陈青崖明白了陈茹没答应。
他叹气:“算了。”
朱茱:“不着急,咱们慢慢劝。再不行等以后搞个计划,把她骗过去。你也别太担心,妈说了她现在没感觉哪不舒服。”
她很是认真的劝慰自己,陈青崖不禁握住她的手。
朱茱突然问:“我的手怎么样?软吗?”
他捏了捏,实话实说:“软。”小小一只手,十分软绵。
“那你洗碗好吗?”
“……”
*
朱茱不懂。
那天陈青崖劝陈茹去医院,两人之间虽然产生了矛盾,可彼此也没吵没闹,怎么过后还冷战了。
陈茹只和她说话,要是有什么事需要陈青崖的,她就让她转达。
朱茱也不能拒绝她,只能成了他们母子俩的传话筒。
眼看一个星期过去,他们打的还是持久战,朱茱有点受不了了。
“你就跟妈低个头得了。一家人之间,哪有整天不说话的。”晚上两人收拾好回屋,朱茱劝道。
陈青崖放下手中的武侠小说,眉眼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没低头。”
“嗯??”
“我叫她好几回,她都当没听见。”
朱茱诧异,她还真不知道这事。
“为啥啊?”
“她是怕我又开口让她去医院,到时候她不答应可能就真吵起来了,所以干脆不搭理我。”好歹是亲妈,陈青崖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茹什么心思。
可就是知道又能怎么着,陈茹有时候执着起来谁都没办法,就像之前一直让他结婚,大半年来不说每天,隔三差五就得提一次。
最后还以身体相逼,让他答应去相看女孩子。
不过也就是这一回,他很顺利地结婚了。
陈青崖目光不由转向朱茱。
她眨巴着眼,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很快又化作好奇。
“那你以前跟妈冷战过吗?最长有多久?”
“有过。忘记多久了。”
“那有没有吵过很严重的?”
“有。”
“因为什么啊?”
陈青崖微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因为罗文镇。
那时他还小,陈茹很忙,罗文镇也知道她忙得顾不上他,所以背着陈茹来找他、偷偷照顾他。
陈青崖一直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明白陈茹不乐意自己和他接触。但那时候年纪小,又心存天真的幻想,所以没有拒绝他的关心。
后来陈茹发现了,亲自把他逮了回来,对他大发脾气后又哭了。
陈青崖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父母不可能重归于好,他的举动让陈茹感到背叛。
他话说一半,朱茱很不满意。可他的沉默中,有无法掩饰的惘然,让她停止了追问。
陈青崖回过神,问她:“明天不用干活,要不要回去?”
“回哪?”朱茱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回朱家村吗?!好啊!”
距离上次见黄芩他们,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主要是她去皮带厂上班了,难得有半天一天休息也懒得动。而他近来又因着和陈茹冷战情绪不高,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朱茱很懂事的没说自己想回去了。
陈青崖一看她这么雀跃,知道她是老早就想回家了。
他想了想,说:“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少了,改天去买多一辆,这样你自己去哪也方便。”
“还是算了。我昨天才听妈说隔壁村有个女的自行车被抢了,好在人没事。”
自行车被抢、被偷的事情屡见不鲜。朱茱上下班和陈青崖一起,也没什么事需要经常往外跑的,没必要再折腾多一辆自行车。
陈青崖也听过此事,闻言拧了下眉。
朱茱打了个哈欠,“该睡了。明天咱们也不用太早起来,睡够了再回去。”说着出去上洗手间。
不一会又进来,说要拿手电筒。
陈青崖:“不敢去?”
朱茱翻个白眼:“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听到鸡鸭一直叫,想看看怎么回事。”又问他,“会不会是黄鼠狼来偷鸡啊?”
陈青崖:“有可能。就是还这么小,估计都不够它吃。”
朱茱一听着急起来,找到手电筒赶紧出去拯救她的小鸡仔。
陈青崖顿了顿,想到另一种可能,连忙跟了上去。
才走出房门口,耳边传来朱茱的惊叫——
“蛇!!有蛇!!!”
朱茱吓得倒退好几步,不小心被自己的拖鞋绊住,跌坐在地上。陈青崖把她扯起来时甚至都脚软到站不稳。
她将手电筒往他手里塞,“快,抓了它,卖给熊子!好大一条蛇!”
陈青崖:…………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关心别的。
陈茹被她的叫声吵醒,一边出来一边问:“蛇在哪?没被咬吧?”而后注意到手电筒照的地方,被那有成人手臂粗的蛇惊了一下:“这么大一条啊!!”
家里没有专门捕蛇用的工具,陈青崖只能随手拿了铁锹,接过朱茱递来的手电筒,直接进了鸡圈。那蛇的肚子鼓鼓的,刚饱餐一顿懒洋洋得很,有人进去也没多慌张,花纹斑驳的蛇身一扭一扭要往稻草堆里藏。
朱茱看一眼都怕,叫停他:“算了你出来吧,咱们把熊子叫来,这蛇抓了算他的。”
陈青崖回头瞥她一眼,没开口,只用铁锹在它鼓起的蛇身上戳了几下。蛇被惊动,抬起前身作戒备状,凶悍的样子十分冷酷无情。
这么大的人了还一身反骨!
朱茱服了他了,急忙说:“你快出来,别离太近了!”
陈茹也说:“你招惹它干嘛!你要是被咬死了,我让朱茱三个月内改嫁!”
陈青崖、朱茱:…………
陈青崖这才没再搞事,找到机会压住蛇头,要去抓,蛇拼命挣扎,吓得旁边两个女人又是一阵叫。
陈茹说:“我去把熊子叫来!”
不多时,刚睡下的熊子睡眼惺忪地来了,等看到被他制住的蛇,瞬间清醒:“靠!这么大啊!!”
折腾半天,蛇最后被装进一个蛇皮袋里,为了保险,又套多一个袋。
熊子掂了掂,“好家伙,不轻啊。”
朱茱语气幽怨:“吃了我的小鸡仔,能不重吗。”
“没事,它比鸡鸭值钱,我明天就去出了它。”熊子问:“还是你们想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