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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晚:“……”
    他那个笑是什么意思?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她细想,余明江从殿外走来:“陛下,车驾已安排妥当,可以启程了。”
    萧景廷淡淡嗯了声,黑眸轻垂,看向一旁乖巧垂眉的陆知晚。
    感受到男人投来的目光,陆知晚下意识抬头,恰好与男人意味不明的漆黑眼眸对上。
    四目相对,她干巴巴地笑:“陛下?”
    “你好像很爱发呆。”
    “啊?”
    “无事。”萧景廷摇头,又面无波澜地将手伸到她眼前。
    陆知晚:“……?”
    在男人眉头完全皱起前,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一把牵住那修长手掌。
    果然牵上手后,就像被舒服顺毛的猫咪般,男人拧起的眉心缓缓松开。
    好险好险。陆知晚为自己慢了一拍的反应捏了把汗,视线扫过那牵着的大手时,又忍不住腹诽,这狗男人什么毛病,上一刻还冷冰冰嫌弃她的打扮,下一刻就要和她牵小手?神经病吧。
    众目睽睽下,俩人就这般牵着手出了养心殿,又牵着手上了同一辆车驾。
    待那朱轮华盖的马车辚辚驶去,养心殿的宫人不禁感叹:“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宠爱陆婕妤!”
    “她这可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照这样下去,没准过些时日又要晋升也未可知呢。”
    宫人们窃窃私语着,高大漆红的盘龙柱后,一抹青灰色身影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隐去。
    第9章
    “哗啦——”
    尖利刺耳的杯盏破碎声在永和宫内猝然响起,殿内一干宫人战战兢兢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陛下竟然牵了她的手?还牵了一路!”
    紫檀木宝座上,身着紫袍的顾贵妃气得脸都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跪着的青袍小太监:“你确定看清楚了?”
    小太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答道:“千真万确!非但奴才看到了,整个养心殿当差的宫人都看得清楚,还是陛下主动朝陆婕妤伸出手。”
    主动二字叫顾贵妃心下愈发难受,她入宫这两年,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去亲近陛下,陛下却始终一副清心寡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她也曾怀疑陛下是否有隐疾,于是偷偷在送去养心殿的汤水里下了那种补气血的药。药效上来后,她分明看出陛下有反应,一张冷白的脸都涨得绯红,狭眸迷离。
    可当她主动朝他投怀送抱时,他却如看到什么毒蛇猛兽般,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甚至强忍着药效呵斥她:“滚出去。”
    那一夜正值隆冬,大雪纷飞,陛下冲了好几个冷水澡,药效方退。
    第二日一早“贵妃禁足三月、永不许踏足养心殿”的旨意传来了永和宫——若不是姑母和父兄齐齐求情,她定会被陛下废黜,打入冷宫。换做寻常妃嫔,就地诛杀也不一定。
    想起那段难以启齿的往事,顾贵妃不禁捏紧掌心的珊瑚手钏,姑母明明与她说过,陛下不与人亲近,是因幼年经历有了心病,并非真的讨厌她,可现在……他如何就愿意亲近那个陆知晚了?
    难道那陆氏会医术,亦或是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
    沉着脸静坐良久,顾贵妃招手唤来素衣:“前些日子哥哥送来一些上好的西湖龙井,你去一趟长春宫,邀杜婕妤与赵美人前来一同品茶。”
    素衣会意:“奴婢这就去。”
    听着宫人退下的脚步,顾贵妃默默掐住一颗珊瑚珠,娇媚的狐狸眼里掠过一抹冷光。
    姑母是个心慈手软的,忍了先帝的珍贵妃数十年,直到珍贵妃自个儿短命病逝才苦尽甘来,自己才不要像姑母那般被动——在那陆氏成为下一个珍贵妃之前,她得先防范起来。
    ***
    后宫诸般诡谲变化,陆知晚暂且不知,此刻她坐在马车里,听着窗外街边传来的热闹吆喝声,特别想打开窗好好看一看这古代风貌,然而车厢里还坐着个喜怒无常的活祖宗,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玄袍男人靠着车壁,一副闭目养神昏昏欲睡的模样,大手却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捏一捏,揉一揉,好似在把玩什么解压小玩具,陆知晚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问了句:“陛下,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捏着她的那只大手停了一下,乌发玉簪的皇帝仍阖着长眸,语气淡淡:“到了便知。”
    “噢。”说了跟没说一样,没劲儿。
    似是听懂她的心声般,面前的男人忽的睁开眼,视线缓缓朝她投去:“你可怕猫?”
    “猫?这有什么好怕的。”陆知晚愣了下,莹润乌眸轻眨了眨:“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
    萧景廷又阖上眼,姿态慵懒地靠着车壁:“不怕最好。”
    陆知晚品着他这话,心下隐约猜测,难道他要带她去撸猫?现代男女约会,猫咖倒是挺受欢迎的地方,难道这个大兴朝也有类似猫咖的地方?那他们闲暇娱乐还挺丰富。
    又平缓行驶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处挂着“锦狸苑”匾额的宅院前。
    看着那修建华美的宅院,陆知晚咂舌,没想到真的是来撸猫了,不过这猫咖也太豪华了吧!
    萧景廷偏头,目光不经意划过她莹白的侧颜:“怎么不走了?”
    “没、没什么。”陆知晚回神,知道是来撸猫后,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有了底,语气也轻松不少:“陛下很喜欢猫么?”
    “喜欢。”
    “那可真是太巧了,嫔妾也很喜欢猫呢。”陆知晚朝萧景廷露出个甜美笑容:“没想到才第二日,嫔妾就与陛下寻到个共同喜好,看来嫔妾与陛下还是很有缘分的。”
    萧景廷闻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微掀,似笑非笑:“那待会儿见到它们,你应该更喜欢。”
    这处宅院大概是皇帝私宅,又深又大,屋舍很少,更多是大片的空地,看着不像给人住的地方。
    陆知晚紧紧跟在萧景廷身后,往里走了大概二十来步,前方隐约传来几道古怪吼叫声。
    陆知晚柳眉轻蹙:“陛下,你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萧景廷神色没有丝毫改变,气定神闲往前走:“没有。”
    没有吗?陆知晚竖起耳朵又听了听,这次倒是没什么声音,不由讪讪笑了下:“那大概是嫔妾听错了。”
    话虽这般说,然继续往前走时,身子却不自觉离身前的男人更近了些。
    萧景廷将她这小动作收入眼中,黑眸微动,并未多言。
    又往里走了一阵,面前出现一道高大的围墙,墙上开了一道铁铸的朱色大门,门两边分立着两排侍卫及一个看起来就挺有地位的红袍太监。
    一见到来人,那红袍太监笑容满脸迎上前:“奴才恭迎陛下。”
    转脸又笑吟吟与陆知晚行礼:“这位便是陆婕妤吧?奴才锦狸苑总管陈金喜,给婕妤主子请安。”
    陆知晚客气微笑:“陈总管不必多礼。”
    寒暄两句,陈金喜让到一旁,毕恭毕敬引着他们入内。
    萧景廷抬步往铁门里走去,漫不经心问:“猫儿们今日状况如何?”
    “陛下放心,小祖宗们都好着呢。”陈金喜笑道:“往日这个时候一花二花都在歇息,许是知道陛下要来探望,这会儿都还醒着,陛下可要先去看看它们?”
    萧景廷没立刻答应,而是偏头看向陆知晚:“你想先看一花二花,还是去看小彩云?”
    陆知晚愣了下,他竟然养了这么多只猫?反正都是猫,看谁不是看。她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嫔妾都听陛下的。”
    “那就去看一花二花,再晚些它们怕是要睡了,没法与你玩。”萧景廷说着,抬了抬手指示意陈金喜:“去开门。”
    陈金喜应了声是,再看陆知晚,目光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这个陆婕妤瞧着娇娇弱弱的,胆还挺大。
    不多时,几人就到了另一处高大轩丽的院落门前。
    陆知晚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处处分散而建的院落,心下愈发感慨——世风日下,人不如猫,这些猫儿住的院落都比她的流霞轩宽敞。
    思忖间,陈金喜已将门打开,弯腰让道。
    萧景廷看向陆知晚:“进去吧。”
    “是。”陆知晚弯眸,跟在萧景廷身旁,抬步跨入门内。
    只见天高云阔,阳光明媚,这高墙之后是一大片圈起的空地,假山奇秀,池水清澈,草木葱郁,空旷而幽静。
    这样的布置,好像有点眼熟?
    陆知晚柳眉轻蹙,不等她想明白,前方忽的一声兽吼响起。
    她心下一颤,刚抬起眼,便见两道棕黄色的巨大身影如闪电般,极速扑面而来——“嗷!!!”
    陆知晚:“???”
    待看清那两只黑色横纹的金黄影子是什么玩意,她一张小脸“唰”得变的雪白,浑身血液都僵住,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拔腿逃跑,只得瞪大眼睛,无声向一旁的男人传递着她内心的惊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虎啊,你他妈看到了吗,老虎啊!两只啊!
    与她的震惊截然不同,萧景廷气定神闲地走向那两只大老虎:“一花、二花,过来。”
    那两只体格硕大的老虎听懂般凑上前,毛绒绒的大圆脑袋贴向萧景廷的掌心蹭啊蹭,喉中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陆知晚:“……!!”
    所以狗皇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能和小动物交流的迪士尼公主吗?
    见她仍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萧景廷慢悠悠掀起眼皮:“不是说喜欢猫?还愣着作甚,过来摸摸。”
    陆知晚额角抽动,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你爹的,谁家的猫这么大啊!
    第10章
    用了好半晌功夫,陆知晚才强迫自己接受眼下的情况——她和萧景廷在一个类似于动物园的空旷院落里,面前是两只体格健硕的成年老虎,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和抵御装备,只要这两只老虎愿意,随时能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最要命的是,萧景廷还一副“你看它们多可爱”的愉悦表情,并邀请她一起撸猫:“一花二花一向温顺,不会伤你。”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狗皇帝,坏得很!陆知晚内心白眼翻上天,面上干巴巴的笑:“嫔妾…嫔妾第一次与它们见面,还不是很熟,就先不摸了吧。”
    “先前你还说喜欢猫,可朕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好似嫌恶得很。”
    萧景廷瞧不出喜怒地乜了她一眼,而后垂眸,宽厚大掌在左边那只老虎头上摸了摸:“一花,她当面欺君,你说朕该如何罚她比较合适?”
    听到主人的话,那被唤作一花的大老虎仰起脑袋,朝陆知晚这边看来,嘴里发出一声“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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