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信附来的还有三两银子,原来那时胜玉给她去买药的钱她一直没花。
她还同胜玉致歉,但为什么致歉,她没说,只说希望胜玉将来一切都好。
胜玉彻彻底底变成独自的一个人,每日依旧是赚钱,捡柴,吃饭。
忽然有一个小僮找上门。
“请问是流西子吗?”
胜玉愣了愣,点点头。
小僮松了一口气。
“郡守府开始选贡了,正等着姑娘坐镇呢,还请姑娘收拾东西,跟我去吧。”
开始选贡了?
胜玉稍稍警醒了些,打起精神,拿起早有准备的包袱,跟着那小僮出门。
路上验过了小僮的铭牌,的确是郡守府的人,胜玉才跟他多说了几句。
“怎么这么早便开始了?往年不都要先张榜布告十日以上吗?”
小僮摇头晃脑。
“这等事情,小的就不明白了。”
胜玉也只好不再多嘴。
那小僮招呼她上了一辆马车,走着走着,胜玉忽然觉得不对劲。
“选贡都安排在湘竹院,这是往哪儿去?”
湘竹院在繁华街上,最方便商户往来,大集会一般都在这里,这马车显然不是往那条路。
“今年定在郡守府啦,当然是往郡中去!”
小僮在前边赶马车的声音遥遥传来。
去郡守府。
胜玉怔怔放下车帘,莫名其妙按着心口。
咚咚似乎有些快。
作者有话说:
桃桃不在家,存稿箱日渐消瘦,好寂寞!快来火热的一百条评论,让存稿箱胖胖起来吧!
听说明天的更新要推迟到晚上十二点,以后都是晚上十二点更新了噢~
第20章
◎他似乎解开了什么枷锁◎
郡守府邸古朴巍峨,比起清新雅致的绿园大了数倍,伺候的人穿梭来去,显然也翻了几番。
胜玉下了马车,平了平心绪,随那僮生进门。
府里的下人看着个个都很老练,步子匆匆,迎面见了她这个生人,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接着走自己的路。
胜玉被带去了最里边儿的一进院子,已有十数个人统一穿着青绿长衫,头上束着浅蓝头巾,正在忙上忙下,搬着一箱箱的东西。
僮生道:“这便是竹屿苑,这些人都任姑娘差遣。”
他话音方落,院子里的人都拱起手来,朝胜玉行了一礼,显然早知她要来,并不意外。
胜玉抿了抿唇。
来的路上她还怀疑过,这是不是李樯耍弄的什么把戏,捏个借口把她叫过来,不知要做什么……
或许又生气了,要拿她出气?毕竟她驳了李樯的面子。
也或许是别的。
胜玉不敢再想,干脆水来土掩。
结果来了这里,才发现并不像她想的那般,胜玉为自己的胡乱猜测羞愧了一刹。
便收拢心神,对他们微微颔首道:“没事,你们接着忙。”
人带到了,僮生便就告退。
胜玉踱步看了一圈,见这十数个人整理的不仅是往年贡品名录,还有一些古籍经典,看来这处院子划出来以后还有别的作用。
胜玉找了几个人问了问具体。
原来他们都是郡守府雇请的,有的原本是在寺庙里修补佛经,有的是原先就被郡守府聘作匠人,如今全部编作明经事支,由胜玉管辖。
胜玉点了点头。
又问了食宿之类。
对方答说,明经事支与其它事支一样,所有人都安排在郡守府外的旁舍。每人定屋,食肆送一日三餐,亦有仆妇洒扫,统一起居,若逢休沐则无约束,去哪里都可以。
这倒是与湘竹院的安排一致了,只是处理事务的地方换成了郡守府而已。
胜玉心中疑虑更加消散不少。
不论她与李樯有什么纠葛,眼下选贡之事的确是她最重要的事。
这既是她应诺了李樯的责任,亦是她要抓住那个行商的关键之处,丝毫马虎不得。
她朝一直替她解惑的人一笑:“多谢你,怎么称呼?”
对方口吃了一下,支支吾吾正要回答,目光忽然看向胜玉身后,弯腰行礼。
“姑娘您来啦。”
身后传来喜气洋洋的声音。
胜玉回头,正见李樯的高挑身影,身边跟着见过几面的蒋管事。
李樯身穿鸦青色暗金绣纹襕衫,外罩一件水烟灰轻纱鲛衣,乌发以浅紫玉簪高束,手里捏了柄折扇,俊秀风骨立于浊世,风度翩翩。
几日不见,他似乎越发俊美,如同仔细梳理了羽毛的金翅鸟,闪闪夺目,连轻过来的视线都越发锐利了几分。
胜玉也躬身,合手行了一礼。
“郡守大人。”
又回蒋喜德的话:“是,有劳蒋管事照顾。”
蒋喜德脸上的笑容快要把眼睛堆没了,乐呵呵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在郡中可还习惯吗?行李带齐了没有,若缺什么,吩咐老奴去备齐就是。”
胜玉忙致谢推辞。
她与旁人说着话,李樯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
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挑起嘴角,低声道:“胜玉姑娘安好,这回见你,你怎么客气了许多。”
胜玉心里一跳。
不知李樯究竟是在暗讽什么,许是还在记仇她上回吼他,也或许是在记恨她无礼的拒绝。
但不论是什么,周围还有十几号人,显然不便在此讨论。
胜玉又对着他行了一礼,面不改色道:“郡守大人说笑了,民女对大人一直崇敬万分。”
李樯眯了眯眸子,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转了个方向,闲闲倚着桌案,挡在胜玉面前。
正拦着胜玉的出路,胜玉若想离开,就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才行。
胜玉估量了一下,沉气不动。
她不动,李樯也不动。
悠然地转动目光四处看看,监工一般。
郡守本人在这里盯着,底下做事的人显然很快变得不自在。
偶尔有书失手滑落在地上,都会引起一阵惊呼,接着便是一片战战兢兢的死寂。
胜玉无声叹了一下。
只好低声道:“大人事务繁忙,定然还有别处要去吧?”
李樯又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有是有……可是我脚疼。”
李樯的声音压得低,只有胜玉听得清。
而因为被刻意压低,原本清冽明朗的嗓音似乎多了一份甜腻,撒娇似的往胜玉耳朵里钻。
胜玉面上依旧扬着笑,装作惊讶:“似乎是轻伤,这么多天了,还在痛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虽未伤筋骨,痛个十来天不过分吧。”
胜玉耳尖抖了抖,牙根微紧。
是撒娇吗,威胁才对吧。
“……不如大人去旁边休息,民女恰好有些事情需单独禀报大人。”
她先选择了妥协。
李樯挑了挑眉,翘着嘴角,终于挪开了尊步,朝僻静处走去。
胜玉看他行动完全没有不便的样子,就知道他全是胡说八道。
湖边一块巨石天然而成一张石桌,上面已摆了两杯热茶,李樯先坐下,像模像样地哎呀几声,揉了揉脚踝。
胜玉在旁边,屏了屏气开口。
“别装了。”
李樯被戳破,顿了顿瞥眼看向她,神色有些冷。
“胜玉,你要毁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