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娘那么喜欢逗人呢?
“饭来啦!今个大妮小妹给咱们捋了一箩筐的槐叶,我寻思近来天热,大郎白日都用不下饭,索性做了槐叶冷淘,大郎看看你要哪种浇头?”
徐老婆子做槐叶冷淘那是一绝,寻常人做的时候,总是面条色泽偏黄,可是徐老婆子做出来就是绿锃锃,水润润。
仿佛,吃到了整个夏天。
徐瑾瑜一看到槐叶冷淘那碧绿碧绿的色泽便是眼前一亮,再一看浇头,一为醋姜汁,二为菜浇头,这三……就有些奇特了。
“奶,这红红的,还有这甜丝丝的,是什么?”
徐瑾瑜有些奇怪,徐老婆子却笑呵呵的看了小妹一眼,小妹立刻举爪:
“是我让奶做的樱桃酱啦!我还没吃过浇樱桃酱的槐叶冷淘哩!”
徐瑾瑜知道小妹是个小吃货,这会儿一扬眉,取了些樱桃酱和槐叶冷淘拌匀。
槐叶冷淘碧绿如玉,却偏偏有红润诱人的樱桃肉点缀其中,又红又绿,那叫一个视觉上的享受。
徐瑾瑜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信小吃货果然没错!
冷淘本无味,可是配上酸甜的果酱,别有一种清新宜人的味道,用过后只觉得口颊留香。
“小妹,你是这个!”
徐瑾瑜美餐一顿后,冲着小妹竖起了大拇指。
“大郎今日吃了一整碗!小妹记一功!”
徐母一同夸赞,小妹高兴的立下大话,明个要把后山的,樱桃都要摘给哥哥,逗的大家哈哈一笑。
而就在大家笑着用饭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徐瑾瑜过去开门,不料,门一开,竟然是个熟人……勉勉强强的半个熟人吧!
“世子怎么来了?”
原是赵庆阳这会儿满头大汗而来,身后是一匹骏马,这会儿正悠哉悠哉的啃着外头的草地。
赵庆阳还未来得及答话,徐母便远远来了一句:
“谁送柿子来了?这时候哪儿来的柿子,大郎快回来,别被人骗了去!”
徐瑾瑜瞥了一眼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的赵庆阳,抿唇憋笑:
“娘,不是吃的柿子,是当得世子。”
徐母说着话,已经走了过来,但等看到赵庆阳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直接把徐瑾瑜拉到自己身后挡住:
“什么当得世子……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只认大郎一个儿子,当初的事刚出的时候,你无心来看,今日是打什么主意?!”
徐瑾瑜一听这话,就知道徐母是把赵庆阳当成了那位临安候世子,可是感受到徐母那拉着自己手臂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徐瑾瑜心弦一动,忙低声道:
“娘,他不是,不是那个人。这位是镇国公世子。”
徐瑾瑜这话一出,徐母那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态度顿时一收,还拍了徐瑾瑜手臂一下: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世子是吧?来来来,进来做!”
赵庆阳:“……”
他现在一听到这位婶婶叫自己世子,就觉得他得挂树上。
秋日里迎风招展的通红大柿子那种!
赵庆阳脸是红了绿,绿了紫,最后憋出一句:
“咳,婶婶,你还是叫我庆阳吧!我和,我和……”
赵庆阳求救的看向徐瑾瑜,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徐瑾瑜的名字,徐瑾瑜看够了戏,这才笑着道:
“徐氏瑾瑜。”
“我和瑜弟可是好友!”
赵庆阳终于顺畅的接上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轮到徐母无语凝噎了,她虽然心大,可也不傻啊。
这连自家大郎名字都不知道的镇国公世子,怎么就和大郎是好友了呢?
可看到徐瑾瑜没有出言反驳,徐母还是点点头:
“啊,那快进来,外头热。用饭了没?”
徐母客套的热情了一下,可话音刚落,赵庆阳的肚子就“咕噜”了一下。
赵庆阳又双叒的闹了一个大红脸,徐瑾瑜适时结尾:
“正是用午饭的时候,世子也一同用饭吧。”
赵庆阳连连点头: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就是,瑜弟,你要不要换个称呼?”
徐瑾瑜笑了一下,直笑得赵庆阳拿眼瞪人,这才道:
“好,庆阳兄,请——”
饭桌上,赵庆阳坐在徐家简陋的椅子上略有拘束。
徐老婆子今个面和的多,这会儿听说赵庆阳要用饭,便去厨房下面,徐母陪着倒了水。
赵庆阳客气的倒了谢,却冲着徐瑾瑜小声抱怨:
“你家也忒难找了!我从早上没吃饭找到了现在!”
徐瑾瑜挑了挑眉:
“说起这事儿,我还挺好奇庆阳兄是如何在不知我名姓的情况下找过来的?”
赵庆阳茫然的看着徐瑾瑜:
“问问哪个村子的十一二的小郎最好看就成了啊!”
徐瑾瑜:“……”
所以,他还没有科举扬名,就已经美的十里八乡皆知了吗?
可赵庆阳这话一出,徐母的态度那叫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庆阳真有眼光!来,槐叶冷淘来喽!这和樱桃酱是这几个小的爱吃的,你也尝尝!”
徐瑾瑜立刻瞪大了眼,唤了一声:
“娘!您不是说要留给我和长姐,小妹晚上吃吗?”
赵庆阳一听徐瑾瑜这话,一点儿也没犹豫,也不管环境简陋与否,直接把剩下的樱桃酱包圆儿了。
等一顿酸甜口的槐叶冷淘下肚,赵庆阳那叫一个舒服,惬意:
“啊,好久没有吃的这么舒服了!”
徐瑾瑜难得起了点口腹之欲,却被赵庆阳直接圈圆,直接不客气起来:
“说起来,庆阳兄今个找上门究竟所为何事?”
“这不是那日对赌输了,我赵庆阳任你差遣,可是你久不上门,我便只好自个来了。”
徐瑾瑜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白眼,冷冷一笑:
“任我差遣?”
“那是自然,只是这两日的食宿,还得瑜弟费心一二了。”
赵庆阳大喇喇的说着,徐瑾瑜给气笑了:
“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这叫那门子的任我差遣?”
“我给银子!”
赵庆阳直接拿出来了一锭银元宝,放在桌上:
“那我肯定不能白吃白住不是?”
徐瑾瑜见赵庆阳早有准备,冷哼一声,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和家人商量后夜同意了下来。
于是乎,赵庆阳便正式在徐家住了下来。
……
“瑜弟啊,虽然说我是任你差遣,可是我堂堂国公世子,你竟用我干这等粗活,实在是,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徐瑾瑜连着字,隔着窗户听着赵庆阳哀嚎,直接撩了笔,冷笑一声:
“暴殄天物?烧火烧了自己眉毛,端碗一回摔了仨,打水打了几次空桶,你是心里没点儿数?!”
“……”
“好好的给我把竹丝劈出来,才对得住你口中的任我差遣!”
赵庆阳:“我赵家传世剑法,竟,竟落得这般地步……”
赵庆阳长吁短叹,徐瑾瑜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索性直接关了窗,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国公世子好端端上门儿为那般,但是不用白不用。
正巧日前小妹对摘樱桃心热不已,可是却染了几次衣服,他编个轻巧的小竹篮给小妹玩玩。
悠然的午后时光让人不由生出了几分慵懒,正在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让人心弦一紧。
第16章
徐瑾瑜闻声不由动作一顿,笔尖凝成的墨点缓缓坠落,弄脏了白纸,这让徐瑾瑜不由眉头一皱。
徐家素来妇孺居多,村里人虽多照顾,却也不会频繁来打扰,还是……以这样急促的敲门声。
徐瑾瑜看着自己今日难得最为满意的字,抿了抿唇,将白纸放到一旁晾干,等下一次用背面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