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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鹫月受伤了,她要救的人还在光明派,我们必须去帮忙救出来,之后你就带着她躲起来待命。”
    潘翼瞳说完却不见背后人回复,她扭脸朝后看去,见阿鸾埋着脑袋没有动作,她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们尤人命运更重要的事情吗?不要被一些深情绊住了脚步,向前,永远都不要回头。”
    狻猊穿梭在群山之中,趁太阳还未升起,她们来到了光明派的后山脚下。
    潘翼瞳叮嘱小七守在这里不要乱跑,然后带着阿鸾徒步走进了密林之中,沿着山体行了一段路后,她们找到一处隐秘的地下洞穴。
    洞穴连接着地下河,淌过冰凉刺骨的河水,又爬又攀地走了一个时辰,俩人终于悄咪咪进到光明派后山结界之中。
    因为中间有一段水路,导致她们身上全湿了,潘翼瞳从仙囊里掏出两身衣服,递给阿鸾一件道:“赶快换上,待会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鹫月,我去救另外那人,之后沿着原路返回。”
    阿鸾不敢耽误时间,匆忙把衣服换好,潘翼瞳又细心地将她散开的头发用红头绳绑好,理理额前的碎发,潘翼瞳捧着阿鸾红扑扑的脸叮嘱:“阿鸾你要记住我说的话,沿着林中的那条道跑,一直跑不要停,如果看到人了,就说明任务失败了,到时候不要犹豫,立马转身原路返回。”
    “那岂不是救不出鹫月了吗?”
    “后面我们会想办法的,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
    阿鸾傻傻地点头答应,潘翼瞳扯扯她肉乎乎的脸颊,拍拍她肩膀道:“去吧。”
    没有多语,阿鸾顺着指示道路一路狂奔,霞光刺破天际,透过密林照射在崎岖的小道上,她的脸上头发上都沾满了清洌的露水。
    阿鸾回想自己是如何成为潘翼瞳耳目的,那时她被主母带回磐岩派,潘翼瞳也还是个小孩,俩人前几年也没啥太大的交集,直到有一天她半夜外出时,看到了在月光下行走的瘸子小姐。
    “阿鸾,做个交易怎么样?”潘翼瞳如此说道。
    傻子阿鸾就这样意外地被小姐选中,摆脱奴役身份,成为门派凡徒,并加入了英媂的四人小团体。
    她是感谢小姐的,如果不是小姐的垂爱,她没机会结交英媂龚喜和花稻,和她们在一起的这几年,是阿鸾生命中最明媚的时光,她是多么地骄傲可以遇到这些朋友,但是幸福终有结束时,她也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份了。
    晨风吹起发髻上的红头绳,阿鸾喘着粗气,疲惫地停了下来,她扶着树干望向四周,除了草木和山石没有人的踪迹。
    潘翼瞳说鹫月就在这条路上,可为什么跑这么久都找不到呢?
    天色已经大亮,她继续往前行了一段路,这时她发现了人的踪迹,不过可惜不是鹫月,而是山里面的搜寻人员。
    阿鸾急忙转身往回跑,后面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她,全都调集兵力追寻过来。
    搜寻者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带了大量仙器来追击,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光箭簌簌划过,阿鸾将灵力注入脚底拼命奔跑,但终是被光箭射中了肩膀。
    她扑倒在地上,泥水沾了一脸,追捕者很快就将她团团包围,一个男人掀过她身体查看,然后确定地说:“人没错,带回去!”
    其余人上前准备绑住她的手脚,不料四周的空气变得局促起来,围攻人的手脚不受控地划拉着,身体上浮漂在半空,他们大口喘着气,眼睛却因缺氧而憋得通红。
    阿鸾从地上坐起来,手里拿着一颗冒着蓝色莹光的大珍珠,她忍痛拔掉肩膀上的光箭,捂着冒血的伤口,将珍珠举高。
    浮起的人挣扎得更厉害了,明明处于地面空气中,他们却仿佛溺水了一般,一个个被呛得咕噜噜吐泡,没过多久就全翻了白肚,直到阿鸾举着珠子离开一段距离后,溺亡者才从半空中扑通扑通地跌落在地。
    ....................
    光明派的大殿内,夕鹭跪在地上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主母,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秃鹫是谁,那批尤奴也是我从正规的尤商手里购得的,怎么可能勾结反贼,破坏门派势力呢?”
    对于她的解释,站在明佑镗身后的崖谷派谷徒是一个字都不信,他信誓旦旦地说:“哼,我们这两个月可是调查了很久,她们尤人早就在暗处互相勾结成党,彼此包庇暗渡陈仓,不然那个秃鹫也不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但秃鹫的尤奴妹妹是她的软肋,所以我们故意将这个尤奴做诱饵,顺着她的贩卖途径来找逃犯,果不其然,尤奴售出没多久便被你们派买下,秃鹫定是窝藏在这些人手里!”
    咳咳~朝婉歌打断他道:“夕鹭是我从朝雁派带来的丫鬟,一直忠心耿耿,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们不可这样污蔑她!”
    谷徒气愤地说:“朝主母你别以为时间长就是忠心的保证,她们尤人的组织遍布各地,有些甚至是家养的尤生子,你想想这么群人聚集到一起,靠着对各门派的熟悉,一旦动起了歪心思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朝婉歌摇摇头道:“你们抓恶心切,我能理解,但夕鹭可不仅仅是一个尤人,她在光明派呆了这么久,早就是我们光明派的一员,你说她是反贼,无疑是在说我光明派和尤奴串通一气!”
    “朝主母切莫误解小人的意思,我只是说——————”
    “好了,都别再争执了。”明佑镗沉着脸制止道,他死死盯住跪伏在地的夕鹭说:“我已派人手去追捕逃役尤奴,是不是卧底,有没有冤情,等人捉拿归案后自会知晓。”
    就在昨日明冷出傢离开后,崖谷派的谷徒就找上了门,他将关于鹫月的调查跟明佑镗说清楚后,明佑镗立马派人盯死了那批新买来的尤人。
    明佑镗十分清楚门派里出了内贼,弟弟被伤成那个样子,凶手绝对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如果谷徒说的没错,那修为了得的鹫月则嫌疑很大。他不敢轻易断定结果,因为他不知道凶手是真冲着那个尤奴而来,还是冲着佐仁来的,要是前者事情还有转机,但要是后者,那他和光明派就很危险了。
    等到半夜三更时分,夕鹭领着那批新来的尤奴进了后山,后山是会有专职的人员看守的,她这一举动并未有不妥。但是,在交代完事宜后,夕鹭却唯带着那个尤奴,朝山的更深处走去,等她再出现时,那个尤奴却没跟回来。
    夕鹭当场被押送到了明佑镗面前,经过各种盘问,她却死死咬定自己只是带那尤奴熟悉周围,根本不认识什么鹫月。夕鹭是朝主母的大丫鬟,明佑镗不敢拿她怎样,只能等着把那尤奴捉回来问罪。
    然而不久后,手下的人前来报告,尤奴逃走了,追捕她的人却全死在了现场。
    “什么!”明佑镗大怒,拍案而起,斥问其原因。
    手下连忙回道:“我们一行人追着那尤奴跑了没多久,突然眼前一片迷雾,再看清楚时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于是前峰队伍发动光箭,将她射到在地,本想捉活的带回来,哪曾想她突然拿出仙器将围攻她的人全杀死了!”
    “仙器?”谷徒疑惑地问:“你们确定追得是那个尤奴吗?她怎么可能有仙器?”
    “千真万确,崖谷派跟来的兄弟还上前确认了一遍,没有错!”
    朝婉歌又问:“那她那仙器是什么样子的,杀人手段是什么?”
    手下努力回忆道:“她手上拿着一颗发蓝光的珠子,举起来时,周边所有人都好像凭空掉进了海里,空气变得稠闷,根本呼吸不上来,而且大家都漂浮在空中踩不到地。我是因为家住海边,经常潜水才侥幸没被憋死,但其他的兄弟却全都被呛死了。”
    鲛王珠!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仙器的特点过于明显了,但一个尤人怎么可能拥有鲛王珠,除非她进过天门。
    而今年进过天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英媂!这件事居然有英媂的参与,明佑镗心悬到嗓子眼,难不成他和佐仁的计划被那个罗刹发现了?!
    谷徒一脸纠结地说:“我原以为光明派对这件事只是蒙在鼓里,现在看来,你们将自己的男儿傢给英媂仙君是有所谋啊~”
    “仙君切莫胡说,我们和英媂结亲的原因大家早已听闻,是为了炽阳木,至于那个鲛王珠,我们根本不清楚!”朝婉歌皱眉道,事情好似越来越复杂了。
    “既然这样,那我亲自去磐岩派问一下英媂仙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谷徒说罢就准备离开。
    明佑镗叫住他道:“不必麻烦,小儿出傢明日就会带着英媂回门,仙君暂且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她俩来了,我们当面质问。”
    第35章 媂君和夫人
    且说闹完洞房后的英媂, 直接大字摆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而身心受创的新郎明冷则紧掖着衣襟,缩在墙角的凳子上一夜未眠, 他一直认为男人的眼泪是软弱的象征, 但今夜的他却止不住地哭了一遍又一遍。
    在他曾经的人生规划里,他可能和师傅一样做个专注飞升的修士,或者和父亲一样做个掌门主教,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跟母亲一样傢出去。他未来的道路完全被斩断了, 面对他的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涌上心头, 彷徨无助又委屈不甘, 该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办呢?
    太阳慢慢升起,英媂还在床上鼾声如雷, 明冷悄悄站起身子走到门边向外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凤凰栖在那棵梧桐树上梳理着羽毛,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个缝钻了出去。
    凤凰见主人出来, 贴心地探下长脖颈打招呼, 明冷抱住它,眼泪又开始打转。
    他的脚踝上并没有铁链, 脖子上也没有枷锁,想要离开轻而易举,但离开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呢?家里拿他换回炽阳木,契书都已经签下,只要英媂这里不放人, 他就属于英媂的私有物, 就算回家, 母父还是会把他送回来的。
    远走高飞?上次已经试过了,不但生活不能自理,体内还被父亲植上了回身印,根本逃不掉。
    想到这里明冷完全死了心,无奈地蹲在树底下发呆,然后他想起父亲跟自己说的计划。要是没发生昨晚的那场恶行,他可能还会坚守自己的信念,不去伤害她,但那个女人伤害自己在前,如果他不选择这样做,那自己很有可能被她折磨死......
    正犹豫不决时,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明冷跟个见不得人的耗子般,赶紧跑回屋内关上门躲起来,他现在恐惧见到任何人。
    一连串的声响停在了屋门外,等了一会后,有人敲响了房门:“英媂啊~起来没有........”
    潘飞云也拿不准该不该叫来英媂,毕竟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指不定会熬到很晚,但按着规矩,她该带新进门的明冷去结识一下派里的其她人。
    等了许久也不见屋里有回复,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潘飞云摇摇脑袋,带着仆人们离开了。
    躲在屏风后的明冷慢慢探出了脑袋,结果刚好和坐在床边的英媂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看着乌龟一样的明冷,英媂满脸无语。
    “........”明冷没回她,拘束地缩回了屏风后。
    英媂挠挠宿醉后发胀的脑袋,在脚底下找了一圈,发现两只鞋全歪在屋子的另一边,抬起手本想运用灵力将鞋勾过来,突然想到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于是她拍拍床板道:“草包,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姥子穿鞋!”
    !!!明冷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敢让自己给她穿鞋!她一个女人,居然,居然敢让自己像仆人一样伺候她!
    “别让我说第二遍,赶紧的!”英媂不耐烦的把一只脚搭在床沿。
    明冷进退两难,因为从小就接受父亲和师傅的绝对压迫,让他对强硬的施令很难反抗,可理念里女人又是低于自己的配角,他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毫无尊严的事呢?
    哐当————屏风被英媂一掌气功推翻,藏在后面的明冷跳出来,瑟瑟发抖。
    生气时的英媂是非常恐怖的,那种低气压简直要把猎物逼得下跪,这个时候还敢反抗的人,实为是勇士!
    明冷当然称不得勇士,他强忍颤抖将墙边的鞋捡起来,然后慢慢靠近英媂。
    “跪下,给我穿上!”还要一步步训练这个无能,实在是麻烦,但是看着他头顶噗噗冒出的血烟,英媂不得不压着耐心指导,也不知道梦境里的女人何时过来收了这个草包。
    接到命令的明冷顺从地跪在她脚跟前,其实他的膝盖早就酸软了,都已经这一步了,尊严脸面早就丢尽了,没啥可不服的。
    明冷捧起英媂的大脚,把鞋往上套,但他自己的生活起居都要靠仆人来伺候,怎么可能照顾好别人,鞋在脚上扯拉了许久都套不进去,英媂气得直接踹了他个窝心脚。
    大骂:“蠢玩意,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白损姥子一个炽阳木!”
    英媂自己把鞋蹬上,走到桌边扒拉着上面堆叠的昏礼用品,结果从最里面找到一盒枣仁派,她满意地坐到椅子上,边吃边看着眼前这个花瓶道:“既然进了我的门,那就尽好你的本分,别的夫人要干什么,你也要学着去做,听懂了没?”
    明冷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我想想啊~咱俩之间得有个称呼。”刚做主子的英媂十分兴奋地在椅子上换着姿势思考:“你是夫,叫你夫人挺好,至于我嘛,就叫我......嗯.......叫我啥好呢~”
    妻子?那肯定不行,媳妇?不行不够霸气!老婆,娘子?奴味太重了!
    想来想去,她发现婚姻关系里,女性的称呼都带着点不爽感,她可是堂堂大英媂怎么能用这些小架子名!
    “这样吧,你以后就称呼我为媂君!”嗯~英媂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棒极了。
    明冷偷摸摸地翻个白眼,撇过头去。
    英媂吃完盒子里的点心,便去院子里逗她心心念念的大白鸟,凤凰好似并不喜欢她,对于英媂手持的大肉虫不屑一顾,蹲树枝上闭目养神。
    “咕咕咕~快点来吃好吃的!”英媂对待凤凰可是相当有耐心,斗弄了好久都没得到凤凰的一个眼神。
    她沮丧地叹口气,扭头看向站门口的明冷,便招呼他说:“过来,你来喂它。”
    明冷看着她手里扭动的肉青虫,忍不住吐槽道:“凤凰是天地灵兽,要喝露水饮琼浆才行,这种恶心的东西它怎么可能会吃!”
    “矫情,哪有鸟不吃虫的!”虽然她是这么说,但到底没再强迫凤凰,而是吹了声口哨,然后一只四脚蛇从她的发髻里钻出来,张口吞掉了肉青虫,舔舔舌头后又钻回了头发里面。
    目睹这一切的明冷,眉头紧皱,胃里翻江倒海,太恶心了!这个女人的神兽简直和她一样恶心!
    第36章 回门
    夜色低垂, 荒山里到处都是搜寻者的灯光,不时有犬兽从灌木中蹿过, 修士发散开来的灵力也在大范围排查搜捕。
    阿鸾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 安静地躺在枝桠茂盛处一动都不敢动,她的左手握着鲛王珠,靠着残存的意识,努力为自己织造出一个隔绝外境的水结界。
    已经过去一天了, 曾经说在原地等她的小姐, 根本没有履行诺言, 没有狻猊神兽的帮助, 受伤的阿鸾只能靠自己徒步回去, 可是刚走一会就遇到了搜查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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