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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彧、陈蕤和谢相易面面相觑:“……”
    **
    大公妃将一行人引到她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有几个打扮精致、穿着入时的男男女女,正抱在一处互相亲吻,见大公妃进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各自站起来。
    方彧瞪圆了眼。
    大公妃对着方彧淡淡说:“这是我的沙龙,你们在这里小坐一会儿。他大概六点钟会进来。”
    方彧:“是……殿下。”
    大公妃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稍稍颔首,转头对着裴行野,握住他的小臂:
    “提督,您是不是该和我出去走走?”
    裴行野躬身:“敢不从命。”
    方彧没等裴行野和大公妃离开,立刻回过头,瞪着已经亲吻成一团的几个人——
    谢相易板着脸,面色苍白,耳朵却很红,尽力将视线避开那团人。
    很快,他发现方彧看得两眼发直,不由有点恼火。
    “你看什么呢!”
    方彧不理会:“看看怎么了,陈蕤还过去了呢。”
    谢相易转过头。
    只见陈蕤用指节敲了敲一个人的肩膀,懒洋洋地问:“您这身打扮很独到,您是画家吗?”
    那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白脸转过头来:“您怎么知道?”
    “色彩。”陈蕤说,“色彩的调和十分完美,想必您有一双锋利的眼睛。”
    “您也懂艺术?”
    陈蕤拨弄着黑色手套,指节纤弱细长,一拉那人的长袍衣襟:“古希腊风格。”
    “您真是知音——我没想到,军人里居然也有您这样风雅的人,还是在外面的军人里!”
    谢相易又猛地把头转过来,嘴角抽搐:“你怎么还在看?”
    方彧:“我喜欢她的脸……还有她那种懒洋洋半死不活的风度……啊,要是能揉一揉就好了。”
    谢相易:“!”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谢相易的心情颇不宁静。
    多亏,六点的钟声不失时机地响起——
    裴行野、大公妃先先后推门而入。
    紧接着,菲利普大公踏着马靴的脆响,肃然出现在门口。
    “夫人。”大公面无表情,“听说您又和这群败类在一处——沙龙的确该办,这是风雅故事。但应当招揽些什么人,总该让我替您参谋参谋……”
    他的面孔忽然一皱,像看见了鬼一般,瞪着裴行野。
    裴行野笑容温和,抚胸鞠躬:
    “殿下,臣是奉坎特总长之命,来调查您境内无量子兽流民问题的将官,裴行野。”
    大公猛地转向大公妃:“夫人,您不会……您的口味居然已经如此不加挑剔了吗?”
    安德烈娅:“和您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本来也没养成什么好品味。”
    “你居然敢讽刺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大公话音未落,就噎住了。
    裴行野举枪对准他的眉心,口气平和:“请您不要侮辱安德烈娅殿下。”
    “你,你怎么敢——”
    裴行野垂下枪口:“时移世易了啊,殿下。不知您是否有兴趣看看……这张搜查令?”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烫金纸,递给大公。
    方彧一晃眼,只看到末尾花体的“坎特”签名。
    大公看完这张纸,苍白了脸色:“坎特。坎特他翻脸不认人……他就不怕我把他干的那些事都说出来?”
    裴行野:“哦?您和他莫不是还有过私下来往?”
    还没等大公开口,裴行野止住了他:“殿下,还是借一步说话为是。”
    他说着使个眼色——
    那团亲在一处的人已经各自分开,都好奇地看着大公。
    大公也反应过来:“哦,是,是,我居然一时昏了头,您请……”
    态度居然变得异常恭顺起来。
    裴行野笑说:“按照规章,我恐怕得带一个书记员。”
    大公面露犹豫。
    裴行野十分体贴:“我理解您的心情。这样吧,让陈蕤或者方来,怎么样?她们都不是我的属官。”
    “陈……蕤?”大公压低声音,“她是陈部长家里的……?”
    裴行野稍稍点头。
    大公打个寒战,慌忙指着方彧:“就她吧,就她吧。她很好,小姑娘看着很……淳朴。”
    方彧:“……”
    裴行野回过头,请求道:“方?”
    方彧站起身:“是。”
    说完,她跟着裴行野和大公,走向了幽深的回廊。
    大公把裴行野带进了一间狭窄的会客室。
    两人落座后,便已没有多余的椅子。
    方彧只得贴着墙根站着,拿着光脑准备记录。
    大公一坐下便激动道:“坎特批了新盖亚宫的搜查令?!他在想什么?我和他——”
    裴行野示意他噤声,不疾不徐地向玻璃杯里注入琼红色酒浆。
    “今天得罪殿下,让殿下受惊了,喝口酒压压惊吧。”
    他将酒杯递给大公,温声说:
    “坎特总长毕竟不是当年的皇帝,有些事也是舆情汹汹、众怒裹挟之至啊——奥托和三女神大区,量子兽平权活动有多如火如荼,殿下不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吧?”
    “他们说您境内量子兽压迫严重、血腥屠杀无量子兽人群……唔,还有什么来着?”
    裴行野若有所思:“瞧我这记性……总之,总长也是无可奈何。”
    大公拍大腿:“嗐,无能!无能!要是当年的皇帝——”
    大公赶紧打住,提防地看着裴。
    裴行野笑道:“我理解。别说是殿下这样的贵胄英雄之后,就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军官,谁又不怀念帝政时期呢?”
    大公不禁说:“是啊,依我说,人类的未来就是被谢诠、杜邦那群家伙搞坏的!”
    裴行野:“其实殿下也知道,我可不是坎特总长的亲信……”
    “他都让您来查我了!”
    裴行野苦笑:“殿下看这桩事是个美差吗?”
    “得罪人的苦活而已,”裴行野笑容疲惫,“您想,就算您真的杀了人、武力镇压了骚乱,奥托还能剥夺了您的封国、改行共和吗?至多判您一个死刑,让大公储殿下即位而已……到时候,恶人还不是在下做?”
    大公听到“死刑”,打了个哆嗦,苍白的脸色却恢复了一丝红润:
    “提督的意思是……”
    “高举轻放。”
    “啊?”
    “我刚刚已经当着一屋子的人拿枪管指着您的脑袋了,凭那个房间里诸位的传播能力,明天整个联邦都会知道此事。如果接下来我什么也查不出,岂不是更证明您清白无辜?”
    “您、您愿意这样?”
    “彼此两利,有什么不愿意的?”
    大公恢复了神气活现的模样:“阁下,我承认先前对您存在偏见——疑惑您为什么能爬上来——您是人才,人才啊!您要是愿意,我可以授予您骑士头衔!”
    裴行野眼底闪过一丝冷峭。
    他很快恢复了驯顺的神色,笑说:“只是,您得先告诉我您和坎特总长都有过什么交往,让我有个底儿,到时候我回了奥托,才好支吾。”
    大公大手一挥:“嗐,还能有什么?钱、好酒、星舰……还有女人呗。”
    裴行野低声说:“坎特总长年纪也不小了……”
    大公“啧”一声:“你以为只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会风流嘛?他可是越老越花呀,每年都在我这里要走一星舰一星舰的小女孩……”
    方彧抬起头:“?!”
    **
    花园的小径间。
    方彧跟在裴行野身后三四步处,一声不吭,若有所思。
    裴行野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只有你的记录,是不能构成完整证据的。”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方彧一愣,感觉像是被读心了一样,很不舒服。
    “他如果真的给坎特送过未成年的少女,那一定会留下痕迹。”裴行野弯了弯眼,“如果能查一查大公国出入境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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