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同样给了清言勇气,他咬了咬唇,含含糊糊道:“我没说不能做,只要不那么疼……。”说完他就迅速扭过头去,自己这话完全就是求欢,他臊得脸都烫了。
但身边的男人却只是沉默,过了一阵,清言不解地回过头来。
男人终于在这时开了口,他叫了声小夫郎的名字,“清言,”继而接着道,“抱歉,我没法保证,我怕我会害死你。”
清言惊愕。
昨晚,在小木屋的炕上,两人聊了好久。
邱鹤年把那晚的失控说了,也把他的担忧说得清清楚楚。
清言翻来覆去后,说:“也许只是因为你以前没有过,情绪比较激动,也许……咳咳,再来一次,会不一样……。”
邱鹤年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和粗了起来,他的声音微微嘶哑,说:“我不想冒这个险。”
那之后,邱鹤年说要冷静一下,就起身穿上衣袍,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待了好久才回来。
昨晚,两个人都失眠了。
清言隔着屋子的窗纸,能隐约看到男人的身影。
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沉默的,孤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短暂地休息之后,夫夫两开始收拾推车上的东西。
清言负责把剩下的吃的用的收拾好,猎物则由邱鹤年来处理。
车子空了以后,邱鹤年把车轮和车辕都检查加固了一遍,弄完了,清言就把车上打扫了一遍,拿了一只兔子,又挑了个头最大的六条鱼放上去,一起推到了李婶家。
他们回来时李婶不在,要不然刚回来就送过去了。
李婶见了哎呦呦一个劲儿推让,架不住清言给得实在,还是收下了。
她拉着清言的手说:“这趟可把你们累坏了吧?”
清言摇摇头,“我不累,活儿大都是鹤年在做。”
李婶目光在他的脸颊上,说:“山上风又大又硬,瞧这小脸给吹的,都没之前嫩了,走,进屋,婶子给你拿个好东西。”
清言好奇地跟她进了屋,李婶从柜子里找出个小瓷罐来递给他,清言打开一看,是白色的膏状物,闻着还有淡淡的花香。
他一下子了然,高兴道:“这是抹脸的香膏?”
李婶点了点头,“拿回去天天抹,别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给弄糙了。”
清言到这里以后只顾着过好日子了,根本没想到这茬,以前他可是每天给自己做保养的。
李婶见他喜欢,自己也高兴,说:“这东西不只能涂脸,身上手上都能用。”
清言说:“那哪行,那也太浪费了。”据他所知,这玩意在铺子里卖的可都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不舍得买,抹脸就罢了,再涂身上可太奢侈了。
可李婶一拍他胳膊,“嗨”了一声道:“没事,你尽管涂,没了再上我这里拿,这东西都我自己做的,用都用不完!”
回去路上,清言拿着那装香膏的罐子,心里想,这要是大批量的做出来,开个铺子卖可就赚钱了。
他心思有些活泛,但并没打算立刻去跟李婶商量,虽然李婶的脸用了一直白白亮亮的,但清言还得亲自试试。
再说开铺子也没那么容易,一是得有本钱,二是得有合适的人管理,再一个最重要的是得看李婶的意愿。
这事就得以后再慢慢说了。
等他回了家,邱鹤年也回来了。
他把那些弓箭之类的东西送还给了刘猎户,当然也把二喜还了回去,给清言弄得还有点舍不得,临走之前给二喜随身带了一包剃下来的肉骨头。
借了人家东西也不白借,邱鹤年还给刘猎户带了几条鱼和收拾好的半只野猪,老刘头说啥让他拿了一大篓子他媳妇晾的豆角干,还有一小包风干驴肉。
剩下的猎物还有一头鹿、大半桶鱼、一只兔子,和半只野猪。
这头鹿是要卖掉的,当时猎捕到时,邱鹤年趁它刚没气,把鹿血放了出来,单独带着冻上了。
鹿比狍子可值钱多了,县上和镇上的员外老爷们最喜欢这东西,就算卖给饭馆,也能赚一笔好钱。
鱼留了六条就足够吃了,开春雪化开就放不住了,剩下的七八条也卖掉。
至于野猪和兔子,就留着过年自己吃。
邱鹤年以往每年上山,几乎把所有猎物都送人了,今年有了小夫郎,才给自家留了这么多。
下午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脏了的衣袍洗了晾上,再做饭吃饭,一晃,一天就忙过去了。
晚上睡觉前照例读《山河记》,这本书眼看着就要读完了。
清言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溜号。
白天忙起来不觉得,晚上夜深人静时,他才感觉到,他和邱鹤年之间相处的氛围,好像和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改变从昨晚的谈话开始,是两人开诚布公后的心理转变不知不觉促成的。
清言更加心疼邱鹤年,却也因为昨晚自己的大胆和主动,而感到一点尴尬和羞赧。
其实他并不是有多看重那种事,想是想的,但也不是非有不可,他知道就算不真的做,也有其他可以获得快乐的方式。
但寻常夫妻夜里关了灯,隔三差五的亲热实属正常,这也是维持夫妻感情的一种方式。清言之前是觉得,两人婚前见都没见过,更谈何感情,这事也不做,时间久了,兴许要出问题。
不过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清言就想,既然不是因为不满意他,那就什么都好说,有问题两人一起慢慢想办法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也没关系,他们在感情上亲近,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也行。
不过,清言心里其实还有个问题想问,但昨晚他实在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夜深人静,他更想知道了。
如果他们一直都找不到解决办法,清言想,至少那唯一的一次,他希望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得到足够的满足。
于是,他到底还是开了口,轻声问道:“鹤年,那晚你快乐吗?”
那晚快乐吗?
黑暗中,邱鹤年一直睁着眼,听着躺在一张床上的小夫郎辗转反侧的动静,并没有睡。
闻言,他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一夜,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几个字,红、白、暖、嫩、软、香。
红的是喜服和红烛,白的是皮肉,暖的是体温,嫩的是……,满帐的馨香,淡淡的酒味,还有热烫的腥。
过了一会,清言听见身边的男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第17章 卖钱啦
第二天,清言去李婶家扫院子,笤帚还没拿起来,李婶已经高兴地开门招手让他进屋了。
清言纳闷地随她进了屋门,去了以前他很少进去的里屋,就见里屋炕上放了个大竹篓,里面围了一圈厚实的小褥子,有叽叽喳喳的叫声传出来。
炕烧得很热,热的他直冒汗,赶紧把毛帽子和棉手闷子都摘掉了放一边。
李婶爽快道:“之前说要给你小鸡仔,这两天陆陆续续都破壳了,你来自己挑!”
清言惊喜地探头往里面看,就见鹅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鸡仔挤挤挨挨地在那棉垫子里来回走动,偶尔低头吃几粒小米,足足得有二十多只,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清言站在炕沿边看边搓手,越看越欢喜,挑了三只放进了李婶给他的篓子里,李婶无奈地别了他一眼,又抓了六只放了进去。
清言连忙阻拦,“别别,婶子,孵小鸡可不少挨累,白天黑夜的炕都得是热的,您这得忙活了大半个月了吧,再说鸡子本来就贵,我可不能拿这么多!”
李婶拍了他胳膊一下,道:“你个孩子,说把我当亲婶子,还跟我这么见外,说让你拿着就拿着!”
她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脸上神情却笑意不减,这鸡仔来的确实不易,起早贪黑地烧炕,煞是熬人。
送隔壁这两口子东西,她本就不图什么回报,何况这两孩子也总惦记着她,给她送这送那,帮她干了不少活。
但不用她说,清言就能体会其中的不易,李婶送得格外甘愿,她是打心里觉得,这是个会疼人的贴心孩子。
她这么说,清言就只好收了。
李婶这下满意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兰姐过两天要回来,到时候你和鹤年过来一起吃饭。”
清言没立刻答应,他沉吟了一阵,道:“婶子,还是不了,兰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婶说:“没事,你们又不是外人,兰子一直把鹤年当弟弟的,她也想见见你呢。”
清言坚持,“兰姐夫这次也会来吧,咱两家关系好,但鹤年到底是外男……。”
他没往下说,但李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女婿一年来不了几次,和鹤年不熟,到时候要是多想就不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婶不由得眉头微皱道:“是我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全。”
清言笑着道:“饭就不吃了,到时候我抽空来坐会儿,陪兰姐唠唠嗑。”
李婶高兴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清言扫完院子,用棉袄裹着装了小鸡的篓子,小心翼翼拿回了家。
邱鹤年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儿在磨家里的菜刀、斧头、剪刀之类的刀具,用了一年到头都钝了。
清言拿回来小鸡仔,高兴地叫他来看。
家里没有炕,清言就把篓子里也铺了棉垫子,紧贴着火墙放矮凳上。
清言蹲在地上往里看,邱鹤年擦了手,站在他侧后方一起看着。
“这是李婶给的,”清言用手轻轻摸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鸡的脑袋,欣喜道:“等明年天热了,就能吃到它们下的蛋了。”
清言的手小而白,手掌心小,手指却纤长,轻柔地抚在小鸡鹅黄色的绒毛上,更显得白皙细嫩。
他蹲在地上,背对着邱鹤年,进屋时已经脱了外袍,脖颈在外面露着,嫩白的一截,身上的夹袄是薄棉的,蹲着的姿态让袄子紧绷在腰背上,腰带下的小腰盈盈一握,明明很瘦,但臀线却饱满而圆润。
半天没听见男人的回应,清言纳闷地回头抬眼去看,正撞上对方幽暗如深潭般的目光。
他没在看小鸡,而是在看自己。
清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男人倏地别开目光,发出了迟到的一声“嗯”,清言咬了咬唇,缓缓转回头去。
这之后,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只有小鸡软软的脆嫩的叫声在。
过了一阵,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离开了屋子,清言才站起身,心脏狂跳地跳到床上,捂着被子哼哼唧唧地来回打滚。
男人刚才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他吃了。
……
中午吃过饭,邱鹤年又去李婶家借了推车,和清言一起去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