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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再请朝露和行曦,朝露必然什么都不知情,至于行曦......他目光略沉。
    宝儿入狱这件事,没人告诉小舟,他只当姐姐幼宁出京玩去了,好生抱怨一通,荷花忍着眼泪将他哄睡了,走回宝儿的房间,乍然见谢淮序坐在宝儿的梳妆台前怔怔出神,荷花心里一痛,原来侯爷对她家姑娘这般认真,起先,她还以为侯爷是玩弄她家姑娘来着。
    “这条珠串是宝儿的?”谢淮序手里捏着那条玉石金铃的手串问进来的荷花。
    荷花眨去眼中的泪水,细看下皱了眉:“不是啊,姑娘的首饰奴婢全都知道,这不是姑娘的,怎么会在姑娘的妆奁盒里?”
    谢淮序捏紧了串珠,不是宝儿的,却在宝儿这里,那只能是宝儿在别处得到,先前她受了伤,一直在府中将养,只去过一次肃安府,为玉李道喜,那这条串珠只能是在玉李那得到。
    不管是那日长街还是敛春楼,都是冲着宝儿去的,若是玉李推宝儿出长街,又何必将自己牵扯在敛春楼事件里,何况,玉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相信玉李不是那样害人性命的人。
    此时,徐妈妈过来请谢淮序去见太夫人。
    一夜之间失去了长孙和最小的孙女,太夫人的眼中早已没了往常的精明,只剩疲累和忧伤,她看着谢淮序,语气也很低沉无力:“叶宝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谢淮序皱眉看着她:“外祖母,这件事宝儿也是受害者。”
    “事到如今,你还要偏袒她!死的是行止和玉李啊!就算你不心疼行止,玉李和你是最要好的,她曾经一口一个表哥的喊着你,心里眼里都是你,可她从来没有对你强求过什么,如今她就快要开始自己的人生了,是叶宝儿害了她!是叶宝儿害了她!是她用匕首刺进了玉李的心脏,要了她的命啊!她那样歹毒!”太夫人语声顿挫,凄哽不断,揪着谢淮序的手,声声泪下。
    谢淮序想起玉李,心中一痛,唯余沉默。
    太夫人看着他的沉默,厉声道:“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
    “外祖母!”谢淮序按住了太夫人的肩,沉重地看着她。
    太夫人眼泪划过眼角,似是妥协一般:“我可以不上书追究叶宝儿的罪名,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和行曦成婚。”
    谢淮序目光骤紧,却没有太多的意外,此时,他心中加深了对行曦的怀疑,他不动神色,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淡淡道:“恐怕不行。”
    太夫人骤紧了眉心:“如今明家受此沉重打击,继任无望,只是让你扶持一把明家,娶了行曦,你还可以另娶......”
    “恐怕萧家小姐不会答应。”谢淮序淡然打断了太夫人的话。
    太夫人一震:“霜序?”
    谢淮序道:“我与萧小姐已经有了婚约之盟,怕是不能另娶。”
    外祖母想利用宝儿逼他就范,他只能反被动为主动,他是绝不会娶行曦,即使外祖母能放过宝儿,宋太师也不会放过这次报仇的机会,还有陈霁,他猜不透陈霁的心思,始终是个隐患。
    作者有话说:
    萧霜序:嗯?何时定的盟?我怎么不知道?
    第44章 风起
    ◎“杀不得。”◎
    谢淮序猜的没错, 因着先前宋伊人和宝儿的恩怨,谢淮序让宋伊人当众丢了脸面,就是打宋家的脸, 宋太师一向最终颜面,最要人尊敬的人,对于谢淮序的无礼,一直憋着气,这次逮到宝儿的事, 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势要让谢淮序付出代价。
    “你瞧瞧, 你瞧瞧,这宋老是死咬着你不放了,恨不得明日就将叶宝儿拉出去砍了!”
    谢淮序刚进上元宫, 还未请安,圣人就扔了一本奏本到他手里,怒气沉沉指着案桌上的一叠子的奏本:“这全是宋老和他的门阀门生上奏的折子, 明知他是公报私仇成心跟你过不去,可字里行间竟是挑不出一点错漏, 将为民请命,还明家公道的宗旨贯彻到底。”
    “老匹夫!”谢淮序冷冽开口。
    “放肆!”圣人瞪着眼睛喝道。
    谢淮序垂眸沉默, 圣人无奈叹了口气, 走过去道:“朕知你是想要将叶宝儿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可当事三人,已经死了两个,叶宝儿作为当事人她的一切供词都会成为脱罪之词, 不予采纳, 你若是不能找出十足的证据证明叶宝儿就是清白的, 那宋老在这件事上就能把叶宝儿捶死。”
    “到时若是你再执意包庇她,护下她,只怕连你的前途也尽毁了。”圣人目光沉重地看着他。
    谢淮序抬眼郑重地看向圣人:“臣不在乎。”
    从上元宫出来,三皇子已经等在了树下,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带着无力的温和朝谢淮序微微一笑,谢淮序上前作揖,被三皇子扶住手肘,他苦笑:“没想到......”
    明明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三皇子问道:“宝姑娘可还好?”在谢淮序看过来时,他低笑一声,“我信宝姑娘,玉李不止一次在我跟前提起宝姑娘,我相信,她不会杀玉李,如果是误杀,宝姑娘一个弱质女流精准刺中心脏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若是有预谋,动机呢?”
    谢淮序清冷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感激,三皇子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
    谢淮序离开后,三皇子远远就看到了二皇子走来,他恭敬行了礼:“二皇兄。”
    二皇子冷嗤地轻叹:“老三啊,这里也没有别人,兄友弟恭做给谁看呢?”
    三皇子面色淡淡,眼底似笑非笑,未做回应。
    二皇子道:“我真是小看了你,明玉李死了,你都能利用她的死跟谢淮序拉进关系,雪中送炭再扮演一回情深意浓啊。”
    “二皇兄多心了。”
    这里毕竟是上元宫外,三皇子不想与他在这里掰扯,行礼告退。
    二皇子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冷,老三想在叶宝儿这件事上跟谢淮序示好,那他就让这件事闹得更大,闹得不可收拾。
    ***
    “听说了吗?明家那对兄妹死根本就不是嬉闹意外,而是被捉,奸,在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是明家大公子和侯府那个小姐厮混,被妹妹撞见了,侯府的小姐不让妹妹说出去,这就撕扯起来了。”
    “传闻明家三小姐是胸口中刀一击毙命的。”
    “那就是杀人灭口?”
    “侯府的小姐真是心狠啊!”
    杨柳茶馆里的三三五五的男人聚在一起,说着最近京城最大的新闻,正说的津津乐道,忽然一个茶碗狠狠砸过来,从其中一个男人的额角擦过,男人吃痛,赫然站起怒骂:“哪个不长眼的......”
    “啪!”的一声,只听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男人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有点懵,转头看到是个玲珑小姑娘,顿时目露凶光:“糙娘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幼宁怒火熊熊,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另一边,对称的巴掌印:“放你个屁!”
    男人哪能受得了这个屈辱,绕是幼宁再可爱娇俏,他也举起了大掌,正要挥下去,立即被旁人按住了,在他耳边快速道:“这是金家小姐,你不要命了?”
    男人一听,大掌僵在了空中,幼宁飞起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挥着双拳就上:“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左右开弓,地上的男人只能求饶,所有人都跑过来看戏,却都立在一旁不敢吱声,连茶馆的伙计掌柜都不敢劝架。
    婳月捧着刚刚买好的点心,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欣赏,看着差不多了,上前拉起幼宁,顺势在男人脸上踩了过去,还故作讶异,柔声道:“不好意思,我没瞧见。”
    冯澜此时剥开了人群,一脸惊诧:“你们怎么在这,怎么回事?”
    幼宁气喘吁吁拍拍手:“没事,打两个刁民。”
    婳月问道:“冯郎中怎么会在这?”
    冯澜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来买点心。”
    婳月看了看,微微一笑:“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了。”
    这些点心都是买给宝儿,他们三人偶遇,一起去大理寺的监牢探监,幼宁有些唏嘘:“想不到我也会有来这种地方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陆乘渊就听到消息赶来了,站在幼宁身边道:“我陪你们进去。”
    幼宁白了他一眼:“难不成这里面还是迷宫我们会迷路不成?”
    陆乘渊道:“里面脏,我怕你弄脏了裙摆。”
    幼宁心下一咯噔:“那宝儿能穿干净的衣裙,能梳洗打扮吗?她那么爱干净。”
    陆乘渊:“......她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到了宝儿的牢房前,除去陆乘渊,那三人都目瞪口呆,这哪是牢房,若是点上香薰,扯上纱帐就是妥妥的女子闺房嘛。
    宝儿虽然穿着囚衣,但明显是新做的,一点皱褶都没有,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精美糕点愁眉苦脸。
    冯澜看了看手里的糕点,不由苦笑一声,是他多虑了,有谢淮序在,她又怎会受委屈呢。
    “宝儿......”幼宁悲从心中来,红了眼眶,冲进去一把抱住宝儿,“这简直是天灾人祸,都是什么事嘛!”
    宝儿见他们都来了,一时感动又一时伤心,经过这几天李大夫的调理,谢淮序天天都会来陪她,她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恐惧了,只是想起玉李,她还是会心痛,这会握着婳月和幼宁的手,又落下泪来。
    冯澜心中一痛,东池宴那日,他有公务没有随父亲一起参会,事后得知这件事,他就想来看她,可一直被拒在牢房外,来时,才得知,是之前她的情绪不稳,谢淮序不准别人来探望,就连幼宁她们也是现在才能来。
    他看着宝儿哭红了眼睛鼻子,一副委屈巴巴伤心的模样,他忍不住抬手想要替她拭去眼泪,还未碰到宝儿的脸,忽然陆乘渊从中间走过,按下了他的手:“冯郎中有心了,改日定要让谢侯爷备上贺礼去答谢今日冯郎中的探望。”
    冯澜看着他,最近这段时间,玲珑心如他,又怎会看不出谢淮序的情意,他讪讪收回手,淡淡一笑,转而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若是有需要冯某的地方,冯某万死不辞。”
    陆乘渊知道他是个爽快人,笑道:“万死不辞还是太过严重了,真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们也不会客气,放心,现下淮序还应付的来。”
    冯澜放了心,幼宁却有另一层担心,她干咳了一声,扬声道:“现在请郎君们回避,我们要说些小女儿家的心事,你们听不得。”
    陆乘渊宠溺地拍了下她的脑门:“我就在外守着,有事喊我。”
    等他们一走,幼宁拉着宝儿道:“这个案子的事我不担心,反正你是被冤枉的,谢淮序能查的出来,可是明行止和玉李的死你总是牵扯在内,以后你怎么面对明家太夫人和那帮亲戚呢?你嫁给谢淮序后,总是要和她们见面的......”
    “这种时候,你说这个做什么!”婳月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宝儿烦心,却还是学着刚刚陆乘渊的口气道,“这种事轮得到我们操心吗?谢侯爷还能保护不了他的女人不成?”
    她这语气说的俏皮,幼宁听出了婳月的意思,立刻做出揶揄状:“女人......婳月你说话好霸气哦。”
    宝儿含着眼泪笑了出来,刚刚因为幼宁闪过的一丝担心也消失了。
    里面三个姑娘在说话,陆乘渊和冯澜站在牢房外,两人大眼瞪小眼,冯澜是君子,不想让对方尴尬,不一会便道:“我想她们还要说一会话,礼部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等空了,我再来探望宝姑娘。”
    陆乘渊微微一笑:“请。”
    冯澜刚走,温若里就来了:“站在这做什么?案卷呢?”
    陆乘渊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道:“在我书房,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自己去拿。”
    温若里转身就走,对他刚刚的问题答案一点兴趣没有。
    在他走出几步远后,陆乘渊拔高了一点音调:“你去拿了就先走吧,不必等我,一会我还得送小七和婳月娘子回去。”
    温若里忽然站住了脚,陆乘渊嘴角轻勾,半晌才见他转过身,缓缓走了回来在他身边站定,陆乘渊明知故问:“不去拿案卷了?”
    “嗯。”温若里道,“不急。”
    陆乘渊低笑了几声,温若里面不改色。
    不一会,幼宁和婳月出来了,见到温若里两人皆是一愣,婳月尤其顿了顿脚,才迟疑走了出来,温若里依旧平静如水。
    陆乘渊挑了下眉:“我送小七回去,金府和牡丹亭不顺路,就劳烦温中丞送婳月娘子一趟。”
    婳月立刻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幼宁突然把婳月往温若里身边推了推,她一时不查没站稳,被温若里扶住了手臂,婳月难得脸上一红,温若里若无其事地放了手。
    幼宁笑道:“别这样不近人情嘛,人家好歹是中丞,你给一点面子。”说着就拉着陆乘渊跑了。
    只剩下婳月和温若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周围越来越多的大理寺官员经过,纷纷朝温若里行礼,又是奇怪又是惊艳地看一眼婳月。
    温若里微微蹙眉,清冷开口:“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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