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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破碎声。
    谢钦神情顿时一凛,他直盯着沈瑶,随后往上方抬了抬额。
    沈瑶意识到不对,脑筋一转,指了指上方,无声道,“有人?”
    谢钦凝重地颔首。
    沈瑶跌坐在拔步床上,神色呆滞。
    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
    谢钦见她犹然呆坐在床沿,背着手侧过身,缄默不语。
    他换了一件玄色的长袍,二人均很默契的没有挑红色的寝衣,风徐徐而动,连着他广袖与衣摆均被猎起,他仿佛不是在自己的婚房,而是在某个山间道野,这一身的气度能逼退任何喧嚣。
    冷峻的脸覆上一层暗光,神色并不算好看。
    沈瑶默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谢钦这是在等她上床。
    她连忙往拔步床上一挪,一面装作在整理被褥,一面悄悄往谢钦方向瞥,谢钦果然进了拔步床内,自持地往床沿一坐,顺带将红帐给放了下来。
    光线被隔绝,也隔绝了沈瑶最后一丝侥幸。
    空间变得异常狭小,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沈瑶彷徨又拘束。
    即便是冷漠如谢钦,也并没有那么自如。
    他停顿一下,枕着双手躺了下来,只占据床沿那一截,留下绝大部分的空间给沈瑶。
    朦胧的光线内,瞧不清对方的神情,多少能自在些,沈瑶适应了一会儿,抱膝坐着问他,
    “那人走了吗?”
    谢钦摇摇头。
    沈瑶抚了抚额。
    “那咱们怎么办?”
    谢钦抿唇不语。
    他的暗卫布下天罗地网,任何刺客均进不来府邸,今日太子借着婚宴将人带进来,那人定是趁着人多藏身府内,他曾下过一条指令,皇宫来的人不许动。
    不能打草惊蛇。
    千日防贼,不如让对方释疑。
    太子想确认什么,谢钦门儿清。
    沉默片刻,他侧眸问沈瑶,
    “你会吗?”
    沈瑶一头雾水,“会什么?”
    谢钦面不改色道,“出阁前,府上嬷嬷该教了你房事。”
    沈瑶脸噌的一下通红,幸在光线暗,谢钦当也瞧不见,沈瑶迟疑了一会,艰涩道,
    “教了。”
    接下来便不用谢钦说什么,沈瑶已明白意思。
    她万念俱灰地躺下来,目光发直盯着上方帘帐。
    这叫什么事?
    她烦躁地捂了捂脸,回想曾在庄子上撞见的几桩羞羞事。
    那时她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十多岁,跟着隔壁农户家的小姐姐玩,累了便睡在人家床上,半夜便听到木床吱呀吱呀的响,那刘婶子一声比一声叫的放//荡,满口的不要不要....
    她懵懂地推醒姐姐,“你听,你爹爹在欺负你娘。”
    姐姐睡得正香,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哎呀,我都习惯了....”
    再后来她带着碧云上山去采蘑菇,偶尔撞见野鸳鸯在树根底下你死我活,那叫的就越发勾魂了。
    眼下,新婚夜,身旁躺着一冷冰冰的大活人,让她怎么叫?
    些许是谢钦过于淡定,连带让沈瑶也卸下了几分羞耻。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
    沈瑶深呼吸一口气,拽着被褥,侧眸问远处纹丝不动的男人,
    “那我开始叫了?”
    谢钦:.....
    第9章
    沈瑶已做好准备开腔,嗓音刚破出口,羞耻心直冲天灵盖,那一点来不及收住的声线顿时像鸭嗓。
    太难听了。
    她慌忙住嘴,余光瞥了一眼谢钦的方向,他维持住原先的姿势不动,没有笑话她。
    他从容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扭捏的。
    沈瑶静下心,回想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画面。
    慢慢的,尝试着发出声,“啊....嗯...”尾音拖得长长的,尽量矫揉造作。
    只是细细分辨,嗓音还是干巴巴的,像是垂死挣扎的鸟儿,沈瑶正在想这样能否蒙混过关,身侧响起男人冰凉的嗓音,
    “不太像。”
    沈瑶噎了一口凉气,翻身坐起,他怎么知道不像,她听过的不都这样?
    “怎样才像?”话落便有些后悔,语气有些冲显得她在使性子。
    谢钦眸光漆黑,没有半分异样。
    他听出小姑娘在闹情绪。
    沈瑶顿生羞愧,毕竟是她招惹来的事,还连累了谢钦,连忙弱弱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不太会,或者您可以帮我?”
    毕竟是当朝首辅,年纪也不小,身旁定有通房丫头伺候,谢钦比她有经验,可以给她指点指点。
    沈瑶浑然不觉这话有歧义,是存着讨教的心思。
    谢钦目色沉沉看了过来,哪怕在这样昏暗的鸳鸯帘帐内,依然有一抹如锋刃般的锐利。
    她到底是迷糊,还是有意试探他?
    这种事让他怎么帮?
    沈瑶的勇气被这一眼给吓了回去,
    “我..我自己来...”
    连忙躲回被褥里。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姑娘,之所以放不开手脚不就是因为谢钦在么,当他不存在好了。
    就在沈瑶准备第二次尝试时,
    谢钦清冷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试着循序渐进。”
    沉默这么久,原来是在想法子。
    这就更尴尬了。
    沈瑶脑子里嗡嗡作响,脸都快蒸熟了,她装作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万事开头难,越耽搁越引起对方怀疑,沈瑶扑了扑面颊的热浪,咬牙给自己鼓劲。
    肆肆,你行的。
    随后,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身子娇软地往枕巾上一趴,
    “慢点...轻点....夫君....”
    这一声“夫君”叫出来,当真有那么些意味了,
    闷闷地“嗯了几声”,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旋即嗓音破开了,娇喘的呼吸一点点从唇齿溢出来,仿佛承受不住。
    沈瑶一面拽着帘帐,尽情地表演,一面在想,这算不算循序渐进。
    多么希望谢钦这个时候给她一点反馈,她也好知道什么时候该止,身后却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动静。
    莫不是躲开了?
    她慢慢松开拽紧的帷帐,装作力竭的模样摔倒在床上,嘴里呼吸急促,随后往谢钦望了一眼。
    谢钦还是那个姿势未动,若不是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还当没这个人,若说有什么不同,大约是他头偏了偏,偏向红烛的方向。
    谢钦今夜吃了几杯酒,喝了醒酒汤后胸腹不再灼热,头筋却突突地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阖上眼,那娇吟婉转的声线恍若在耳畔绕,丝丝缕缕,拉不开,黏不断。
    思绪很容易被她带开,谢钦定了定神,索性睁开眼盯着浮动的烛火,细算去年各地秋收交上来的税银税粮,里头有些亏空,该去哪里挪补。
    这个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腕拽了拽他袖角,谢钦一顿,回眸看向沈瑶。
    她眼底蒙了一层水光,面色也由着变得绯红,嘴里啊嗯不断,面色却十分委屈,眼神往上戳了戳,谢钦很快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后摇了摇头。
    沈瑶小脸一跨,忍住骂人的冲动。
    认命地挪回去,这会儿气性上来,也不管那谢钦在不在床,只想着快些打发那祖宗,她也好歇个觉,伸出雪白的手臂,拽住拔步床的床栏,思绪与腔调儿剥离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叫的。
    腔调儿一时高一时低,为了泄愤,她刻意隔着帘帐往后方窗口方向挪了挪,朝着外头嚷了几声。
    宛如疾风骤雨冲刷着娇妍的花瓣,带着控诉带着呜咽,还有那难以言尽的委屈,通通蓄在水坝前的关口,不可承受之时,顺着闸口一泻而下,最后潮水潺潺没入沉渊里,沈瑶也不知自己卖力地演绎了多久,总之身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待要收止,猛然想起她这样算不算过关,若是太短会不会显得...
    “谢大人?”她掐着嗓音挤出一丝腔调试探着询问谢钦。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就在沈瑶不知自己要不要停下来时,床头另一侧的人总算给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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