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账目给阖上。
猜到谢钦富裕,也不知他家底如此丰厚,难怪上回随随便便扔出两万给她买了对翡翠手镯。
这厮..深藏不露啊。
沈瑶心情复杂将锦盒锁上,“锁去八宝镶嵌金柜里。”
“诶!”
谢钦将家底交过来,给了沈瑶莫大的压力,总感觉他此举不简单,果不其然,夜里谢大首辅捧着她小脚丫按摩时,便问,
“肆肆,那张契书呢。”
来了来了,原来搁这等她呢。
沈瑶双手撑在罗汉床上,垂眸道,
“我也不知放哪去了,等我寻到给你。”
谢钦深深注视着她,
“是吗?那我帮你找。”
沈瑶红唇抿了抿,勾出俏皮的弧度,扬眼四处看风景,
“谢大首辅日理万机,大可不必这么闲。”
谢钦眉峰敛起,薄唇抿紧不做声,握着那雪白的小脚丫,如同握着她的把柄,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裙摆一撩,沿着经脉一路往上推,快到膝盖时,沈瑶将裙子一捂,眼底的光绰绰约约,小声求饶,
“过两日,过两日便寻给你....”
谢钦将她小腿全部捞在怀里,二人离得极近,清媚而浓艳的眉眼尽在眼前,她美得极是张扬,
谢钦盯了她一会儿,从裙摆下方剥开她的手指继续往上推拿,粗糙的指腹缓慢地推到经脉的顶端,轻飘飘问,“需要两日?”
沈瑶脑门冒汗,兀自保持镇定,细辨胸前的绵软微颤,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明日..明日下衙给你。”
第34章
沈瑶察觉到谢钦指腹一松, 笑着往里侧躲。
玉腿从他掌心一点点逃脱,就像是一条美人鱼在游弋,快要滑脱手掌时, 他猛地一抓, 握住那圆润可爱的雪足, 随后欺身而上。
罗汉床不大,平日也就能容得下二人盘腿而坐,谢钦高大的身子覆过来, 沈瑶被逼去角落, 整个空间被压榨得极小,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就这么欺了过来,沈瑶无处可逃,嗓眼绵软, 定定看着他。
谢钦喉结微滚, 毫不犹豫含住了她湿润润的唇,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不带欲色而是无比细致耐心, 甚至缱绻地啄着她,不疾不徐去破她的齿关, 微妙的颤意在唇齿流芳, 沈瑶杏眼盈盈一动,随后张了张嘴,任他驱入。
男人呼吸不热不乱,反而带着循循善诱,就连目光都是安静而温和的。
一如情人之间的亲吻, 不掺杂半点旁念。
这是沈瑶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与谢钦亲密接触。
接受了这个亲吻, 就意味着答应了他。
心照不宣。
得到她的准许后,谢钦有些情动,低哑地唤她一句,
“肆肆....”
沈瑶从来不知这个气度威赫的男人,嗓音竟然如此好听,带着几分糜艳和沉沦。
闸口一旦打开,便无所顾忌,沈瑶身子很快软绵绵的如同一段丝绸。
谢钦捏着她软腻的腰身,险些把持不住,半晌终于舍得松开她,低眸看向怀里的人,水光在她眼底潺潺而动,美得不可方物,谢钦终是拿住分寸,将她抱上了床。
“早点歇着。”
这一夜二人相拥而睡。
夜里下过一场雨,室内微凉。
沈瑶没睡,谢钦也没阖眼,他就靠在引枕静静看着那作乱的小女人。
沈瑶想来是无所事事,伸手捏着他腰带,一点点往手指缠。
她总觉得该要跟谢钦说点什么,告诉他,她这个人所有的坏,她并不如表现出来那么好,前段时日因是契约夫妻,她会保持克制疏离,可真正过日子,她在外头要维持首辅夫人的体面,到了家里总该要舒展性情,只是半天也寻不到合适的切入口,索性没吭声。
朦胧的光色里,她眉眼依然精致而具有冲击力,红唇微微嘟起,被吻过后覆着一层晶莹的光泽,眉眼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锐利,与平日稍有不同,却又格外叫人痴迷。
他忽然觉着,他并不了解沈瑶,这姑娘身上藏着许多未知,不过这不妨碍他喜欢她,喜欢她表现出来的一切。
谢钦的腰被她勒了几下,吃消不住,抬手制止她,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
“别玩了。”
沈瑶对上他沉湛的眼,里头有暗流汹涌。
她嗤嗤一笑,眉眼妩媚而慵懒,“谢大人这般经不住逗弄?”指尖甚至若有若无地在他腹部画圈。
谢钦眼角绷紧盯着她,气得眼眶泛红,捉住她双手往上一压,人也跟着覆过去,只是如今却不得不小心,半点也不敢挨着她小腹。
沈瑶肆无忌惮望着他。
谢钦熬不过她,片刻无奈叹息,揉了揉她松散的发髻,“乖,睡。”
沈瑶不可能真的做什么,立即翻身侧向里边。
谢钦看着她的背影,如同搁浅的一尾鱼,如同暗夜里起伏的山峦,总归是要忍,还不如捉到怀里来忍。
沈瑶被他从后面抱着,他胸膛特别滚烫,跟个火炉似的,仿佛一点点在侵蚀她,融化她,沈瑶眉眼沉沉,终究慢慢睡过去。
翌日天蒙蒙亮,谢钦便醒了,醒时不曾吵着沈瑶,只离开前看了一眼睡相乖巧的女孩,精致的眉眼堆在软软的发丝中,哪怕睡着,英气犹歇在眉梢。
目光在她小腹一落,变得柔软,这大约是所有男人起早贪黑的意义。
谢钦没忍住在她唇瓣落下轻轻一吻,披衫退出架子床,隔着珠帘又望了一眼,当年舍生忘死的男人,也终究为这一抹晨间的温情而俯首。
谢钦理了理衣襟,大步离开。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气。
官署区四处踩着湿漉漉的靴印,谢钦昨日没去,惹来郑阁老等人十分不满。
“清执,你一贯担得住事,昨日那么大场面,你身为首辅竟然临阵脱逃,实在是....”郑阁老先埋怨一句,随后凑到他跟前低声问,
“家里夫人怎么样了?”
前日谢钦冒着被皇帝宣斥的风险离宫回府,朝廷炸开了锅,本来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实在是一贯一丝不苟勤勉奋进的首辅,骤然间三司会审都不参与,急匆匆往家里奔,众人不得不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将谢钦给吃得死死的。
郑阁老自认是个妻管严,也没到谢钦这样的地步。
谢钦难得露出浅淡的笑意,“她很好。”
郑阁老品砸着他的神情,高深莫测捋着胡须,“莫不是有喜了?”
谢钦也没否认,只道,“还不曾请大夫看过。”
郑阁老殷殷笑了起来,“这是好事。”
内阁格外忙碌,人进人出,川息不绝,幽禁太子是大事,皇子削爵也是大事,朝中内外议论不休,偶尔也有人偷偷感慨一句,
“昨日在殿中瞧见了七皇子,年纪轻轻只有十岁,却是气宇轩昂,神采奕奕。”
“七殿下风姿磊落,没有太子那股阴鸷,也没有三皇子那股懒散算计,可惜非嫡非长,母族式微....”
内阁无小事,谢钦每每清晨便没个停歇,定要到午时初方有空歇一口气。
属官看了一眼外头寥寥等候的官员,递给谢钦一盏茶,
“大人,您润润嘴,外头人不多了。”
谢钦眉目不动,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这时门扉被人推开,进来一面熟的内侍,这内侍平日游走在官署区,帮着各位重臣递家里的消息,内侍近前来施了一礼,
“禀大人,贵府今日清晨去太医院请了范太医。”
谢钦眸色倏忽一黯,平陵要请范太医给沈瑶把脉的事他事先知晓,只是黎嬷嬷昨日才说不急,今日却把范太医请了去。
谢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耐着性子将余下一些官员公务批完,他坐不住了,脱下冠帽起身便往外走。
正午的天格外闷热,层层叠叠的青云笼罩在上空,街道空空,偶有几个武侯无精打采靠在武侯铺打盹,青石板砖被白花花的光照得发干。
一道格外锐利的马蹄声回荡在沉闷而空荡的天际。
待谢钦驰回谢府,后背已湿了个透,他将马缰扔给侍从,跳下马背往书房方向走,汗湿的官服黏在身上格外不适,谢钦去了书房换了一身质地轻薄的直裰,将将迈出门槛,瞥见黎嬷嬷与平陵站在廊庑下。
一个面庞晦涩,一个红着眼,只待要开口就要哭出来似的。
谢钦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黎嬷嬷捂了捂嘴,哽咽道,
“侯爷,今日晨起,夫人腹痛,奴婢伺候着夫人去恭房,见裤上沾了些血,吓了奴婢一跳,以为是孩子没了,立即去请太医,范太医把脉一遍又一遍,确认夫人没有怀过孩子.....她只是月事推迟罢了....”
谢钦只觉脑子里滚过一阵闷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或者说是麻木了。
心里绷紧那根弦无声而断。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闷闷的,最后成一团乱麻。
他从未在意过子嗣,甚至这辈子也可以不要孩子,但没有孩子,意味着他失去束缚沈瑶的筹码。
或许是见过太多风浪,或许是自小定力非常,又或者僵硬到不知作何反应,他嗓音听起来还是冷静的,
“她人呢?如何了?”
黎嬷嬷擦了擦眼泪,“夫人....”沈瑶的反应,黎嬷嬷不知该怎么说。
谢钦大步往后院去。
从书房到故吟堂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只消穿过一条长廊,过了一个花园便到故吟堂的门口,这段平日里走过无数回的路,谢钦走得罕见有些艰难,甚至是沉重。
短短的几息间,谢钦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任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寻不到一个计策来说服她,说服她不在意,踏踏实实留在他身边。
烈焰透过云层从当头浇下,却驱不散他眼底覆着的那层薄薄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