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判飞快地交代病史:“他内脏做过大手术,主治医生就在你们医院,姓许,今早开始咳嗽,服了感冒药没效果,现在突发呼吸困难。”
医护冲他点头表示明白,立刻把病床推进抢救室。
许医生很快也到了,协助完抢救,待迟寄脱离危险后出来和游判讲话。
“别担心,没事儿了。”
游判脱力地踉跄几步,这才惊觉自己浑身冷汗。
“他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发虚发抖。
“来,坐着说。”许医生示意他到陪护椅那边,坐下后,乏力的身体总算有了支撑。
“你先别害怕,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许医生是见过游判陪护时的状态的,知道迟寄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坠楼的时候他肺部损伤最严重,这次的症状正是我所担忧的后遗症......不过还好,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听到这里,游判总算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这种症状恐怕无法治愈。”许医生不得不如实告知结果,“这种状况在未来还有可能再次发生,恐怕会......延续一辈子。”
“那发病的时候总有药物压制吧?”
“只能缓解,不能完全消除症状。”许医生于心不忍地说,“也就是说,一旦发病,他只能忍耐。”
游判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许医生安慰道:“不过我们可以控制发病的概率,据诊断来看,应该只有受凉感冒的时候才会牵连旧伤,所以平时注意保暖,避免感冒就好了。”
游判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许医生。”
许医生挽着脸上的皱纹,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
迟寄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完全稳定,只是出院那天又多了几包药。到家后游判教会他新药的使用方法,他并不太完全理解后遗症对一个人生活质量的影响,对此没有太多遗憾的感觉。
修养了一段时日,春夏开始交替,天气越发暖和。阳光充足的这天,游判推着迟寄到附近的公园透气。
“渴吗?我去买瓶水?”
游判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动贩卖机,就把迟寄放在椅子边,一步三回头地买水。迟寄停下的地方面对着一片大草坪,三三俩俩的家庭在上面野餐,渐渐有小朋友发现了新面孔,试试探探的,结群走过来。
“哥哥,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因为生病了。”
“生病了?”小朋友的关怀最单纯,眨着眼睛打量他片刻,跑走了,回来的时候怀抱一堆零食,“生病的时候多吃点就好了。”
一旁的孩子见了也纷纷效仿,都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送给迟寄,又学着大人的口吻,告诫迟寄要认真吃药。
孩子们像小动物一样把他团团围住,忽然间,不知被什么动静惊得唰拉散开。原来是买水的游判回来了。
他看着四散的小孩耸肩道:“这么怕我?”他的气质太具压迫,自然不受小孩的欢迎。
迟寄不明白,看着他:“你不可怕啊。”
游判笑着摸了摸自己可爱的恋人,拧开水喂他喝了几口,又看到他怀里的零食,开口调侃,“长得漂亮就是好哇,到哪都能收到礼物。”
迟寄连忙拆开一包薯片,认认真真地喂给他吃:“喏。”
游判咬进嘴里嚼了,狡黠地说:“还要。”
迟寄又喂给他一片,他还是说:“还要。”
手即将伸回零食袋里,被游判一把攥住,把指尖送到嘴边亲了亲,这才满足地笑:“这下够了。”
迟寄仓皇地抽回手,低着头,耳朵红红的。
心绪全乱了,拾起薯片不停地往嘴里送,正吃着,手里突然一空。
游判拿走袋子:“养病期间不能多吃。”
“哦。”
“剩下的明天吃吧。”游判封好开口,又把他怀里的零食都收好,问他,“这样出来玩开心吗?”
“开心。”说着,迟寄眼睛忽然朝旁边一瞥,很快又看回来,表情犹豫。
游判如今已能读懂他的这些小动作,试探地问他:“你想问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能不能出门,对吗?”
猜中了,可迟寄很紧张,指尖不停地蹭着腿上的毛毯。
游判知道他的顾忌都因何而来,心脏被愧疚啃啮得伤痕累累,他蹲下身,把迟寄腿上那不安的双手握住了:“你可以问你想问的,我不会生气。”
“为什么?”迟寄不明白,因为之前他一提及出门的事,游判就大发雷霆,他害怕再次面对那样的游判,“你之前都——”
“那是我的错,生气是不对的。”游判打断他的话,趁机进行干预,“外出是个人自由,每个人都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需要他人同意,之前把你关在家里是我的不对,你请求外出我生气了也是我的不对,现在我改掉了,所以你再试试,恩?”
他温柔地教他,引导他。
迟寄的恐惧逐渐被抚平了,他鼓起勇气开口,即便那瞬间他的双手还是紧张地蜷缩起来,但他说出来了:“我想......下一次,我自己出一趟门。”
手掌还被游判握着,温暖里蕴藏了一股力量。
“当然可以。”游判温柔地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