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双手触碰的一瞬,不知道触了丁建国哪一根神经,他从刚才开始隐忍的怒火全面爆发,他三两步上前,一抬手,手像个刀子,狠狠劈打在简彧的手腕上。
那力道极大,疼得简彧下意识松了力道,怔怔地反应不过来。
“丁建国!你别打他!”丁溪死命挡在简彧面前,“我跟你走,你别动简彧。”
“丁建国!”赵梅军惊呼,想拦,又被一把推开。
“我没事溪溪。”简彧揉了揉手腕,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有家长当众做出这种事。
“我警告你赶紧滚。”丁建国死死瞪着简彧,眼底布满血丝,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光天化日,两个搞二椅子的居然还敢当众牵手,有没有点公序良俗!”
“我们俩是情侣有什么——”简彧开口反驳。
丁建国果然难搞。
怪不得溪溪的童年会这么凄惨。
“走!”丁建国已经放弃废话,伸手粗暴地抓过丁溪的手腕,将他从简彧身边扯出来,一路拖着拽着往外走,那力道极大,光是掐上去的一刻,丁溪嫩白的手腕上已经青红一片。
“溪溪!”简彧想追。
“我没事。”丁溪显然不想让他参与到自家的烂事里来,“你先回吧,放心。”
简彧垂着手,从没有这么无所适从过,他本能不想让丁溪被丁建国带走,但说起来,那又是人家的父亲,他连拦下的资格都没有。
“阿姨!”他转过脸,求助赵梅军。
赵梅军抹了下眼角,说道:“小简,先回吧,我和他爸就是来接溪溪回家的,我们这就回了,你好好过个寒假。”
“不是,那这——”简彧还是担心。
赵梅军深深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丁建国怒喊:“赵梅军,啰嗦什么,赶紧过来!”
只好不了了之。
简彧皱着眉,眼睁睁看着丁溪消失在人群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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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丁建国离开的路上,丁溪一步三回头,放心不下简彧。
“不许回头!”丁建国拉开车门,粗暴把他塞进去,“回家再收拾你。”
车子启动,丁建国怒气冲冲开着车,赵梅军坐在丁溪身边,车内气氛降至冰点,母子俩靠在一起,还跟小时候一样,相依为命着,不敢说话。
路过一个红灯,前车不过是起步稍慢了些,丁建国摇下车窗,边拍着喇叭,破口大骂:“你丫鳖孙会不会开车!”
骂完,一脚油门踩到底。
“建国,你慢点!”赵梅军提醒。
“闭嘴,死老婆子。”丁建国又是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要不是你生出这好儿子,我也犯不着这么生气。”
“你......”赵梅军都快哭了,“你明明来之前答应我了,说是好好接儿子回家,怎么又搞成这幅样子?”
“对,我是答应你了。”丁建国的音量能喊破耳膜,“我原以为,丁溪是被茅追英冤枉的,好,那可以,一切重来,可是呢,刚
才什么样你看见了吧,大马路上跟个男的拉拉扯扯,你儿子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那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怎么不能,我是他老子,我还不能管儿子了...”
丁溪被骂得麻木了。
从两人争吵的话语中推测出前因后果来,大概是赵梅军又想办法缓和父子俩的关系,好言好语劝着丁建国来接他回家过寒假,原以为是父子俩冰释前嫌的戏码,却没想到让丁建国意外撞见他和简彧牵手的画面,于是事情又滑向不可挽回的局面。
手机来了消息。
【不是歪果仁】:溪溪,没事吧
丁溪沉默着,回了消息。
【溪上青青草】:没事,再出柜一次而已,早外有这么一遭
【不是歪果仁】:那你小心些,随时跟我联系哦。
【溪上青青草】:好。
丁溪其实没打算告诉丁建国,回顾他的成长历程,丁建国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以丁溪并不想在长大后还要演绎什么父慈子孝,全家团圆的戏码。
他的未来从来就没计划过丁建国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他并不在乎丁建国到底能不能接受他的性向。
换句话说,丁建国接受与否,他都是要和简彧在一起的,无所谓。
只是这回事发突然,免不了又是一场硬仗罢了。
一路无言,汽车绕了很远,停在台东北部山区的一处小别墅间。
下车时,赵梅军解释道:“这是你爸老战友的房子,借给咱们住着来着,先休息休息,等到明天送你回学校拿完行李,咱们再回燕京。”
“回什么学校。”丁建国锁上车,伸出手,一把拎过丁溪的领子,把他连拖带拽拉进屋子里。
丁溪已经懒得挣扎。
大门关上,屋内只剩这一家三口,没有外人,就该是训儿子的时间了。
丁建国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整个屋内,丁溪偏过脸去,刻意地不去看他。
父子就是仇人,无话可说。
“你有什么要狡辩的?”丁建国嘴角讥讽,“这回没人冤枉你了吧。”
丁溪没说话。
他抬了下眼皮,又很快收回视线。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丁建国抬手又要打,丁溪也闭上眼,静等着巴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