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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属于他的珍宝,只属于他。
    陆行渊收紧手臂,谢陵双膝分开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腰腹紧贴,就连心跳也混在一起。
    谢陵在陆行渊的额上落下一吻,不带欲念的安抚,是心疼和怜惜。
    他的师尊背负了太多东西,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人人敬仰的强者,以至于众人都忽略了他也会受到伤害,会难受,会痛苦。
    陆行渊心漏一拍,这一刻世界格外安静,就连窗外的雨声都小了。他抱紧谢陵,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放松身体。
    真好,我遇见你,爱上你,拥有你。
    暴雨连下七天七夜后,终于舍得消停。但天际的乌云没有散去,人间依旧笼罩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中。
    陆行渊搂着谢陵在榻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被人吵醒也没计较。
    通传的弟子站在院子外禀报:“尊上,慈悲大师,琅煌圣人,还有天阙宫来了,梅大人请你去大殿一趟。”
    “天阙宫?”
    陆行渊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谢陵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道:“是九姐所在的宗门。”
    天阙宫,位在极寒之地,是个隐世大宗,宗门内多是女弟子。
    提到谢萱,陆行渊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个人,眉头微蹙,道:“难道是湘夫人?”
    那个陆行渊和谢陵不曾见过,却在他们历经的轮回中出现过的人?她是轮回里多出来的变数,陆行渊之前就有拜访她的打算,这次会是她吗?
    魔族的议事大殿还是第一次聚集其他门派的高层,从左第一位的琅煌起,往后分别是慈悲,方生,辰一,无尘,谢遥,谢萱以及那位冷肃的黄衣尊者。
    凌玉尘还没有清醒,他这次沉睡的时间格外长,但梅洛雪说了无恙,必然不会有事。
    魔族坐在他们对面,双方难得心平气和,不少人偷偷扫了眼尾端的尊者,眼里满是探究之意。
    “柳尊者避世多年,怎能突然想起来走动了?”辰一忍不住和身边的方生咬耳朵,“难道是因为谢道义?”
    天阙宫的柳云湘,是昔日名动天下的柳公子,也是和谢道义结契的湘夫人。自从谢道义执意要娶云棠,和其他人解契后,她就一直避世不出,众人都快忘了这一茬。
    现在云棠和谢道义都死了,她不声不响地出现在魔族,实在耐人寻味。
    方生示意辰一不要多嘴,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谢道义行事荒唐,其他人都是拿着利益走人,不去惹那麻烦。唯独她不要谢道义给予的好处,从始至终只要她自己的女儿。
    谢道义自然不肯,二人大打出手,那一战惊动了很多人,最后经过调解,谢道义不能限制谢萱去留,她不受皇权约束。
    谢道义有过很多人,这些人难免都是利益纠葛,但唯独柳云湘不是因为这些嫁给他,她不喜欢谢道义的声望地位,自然就无所顾忌。
    辰一识趣地闭嘴,他当然想八卦一下,但也分人。他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柳云湘可不会给他面子。
    派去请陆行渊的人动作快,陆行渊也来得快。
    谢陵跟在他身旁,二人一同入门,其他人或多或少会打量两眼,好奇谢陵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唯独柳云湘坐在末端,一副万事同她无关的样子,淡定地端起茶碗轻抿。
    陆行渊一入大殿就注意到她的身影,和那场轮回中所见一样,音容样貌未改。谢萱同她很像,只是谢萱性格大方外向,柳云湘则冷淡很多。
    陆行渊没有打量太久,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我起的晚了些,可有错过不该错过的事?”陆行渊问道,大殿上的人来的那么整齐,倒显得他有点散漫。
    不过无人介意他晚来,慈悲道了声佛号,道:“是老衲叨扰了,今日请诸位前来,想解开一些陈年旧怨。魔尊不妨听听,有些答案或许和你知道的不一样。”
    陆行渊挑眉,他已经猜到慈悲要说什么。他没有打断慈悲,示意慈悲畅所欲言。正好有些事他也需要同诸位商议,借着这个话头谈论再好不过。
    许是因为慈悲的神情过于严肃,大殿上的众人不由地正襟危坐。
    慈悲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当年的狩天计划其实是我同魔尊……陆晚夜所设,其目的并非是简单的战争,而是天道。诚如诸位所见,无尘并非真正的佛子。轮回异常,他提前诞生于世,身负业障,介于阴阳之间。陆晚夜见过他后,就开始了狩天计划的布局。”
    魔族有了新的魔尊,慈悲直接用了名字。
    在场除了几个早就有所猜测的人对这话不觉得吃惊,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了然外,其余人都愣在当场。
    魔族率先反驳道:“当年他出生时,我们尊上和夫人还到过你们佛宗,那时的狩天计划都不知道布局多少年了,你开什么玩笑?”
    慈悲淡定道:“那只是障眼法,也是陆晚夜的意思。无尘身世有恙,他从诞生起就被我们佛宗瞒下来了,原本佛宗打算封印他,消除他身上的业障之力,是陆晚夜救了他。之后的百年光阴里,他以凡人之躯行走人世,不修道,不悟道,历经了一场生老病死后,重新归位,于是有了你们所见的佛子。”
    佛宗也不是铜墙铁壁,只要无尘在,早晚会被外人窥探了去。陆晚夜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轮回的时间不够,就让无尘留下本相,肉身再度轮回。
    不修道,不悟道,就不会触发业障之力,可让他百年内无忧无扰。
    后来人们所知的佛子诞生,是无尘回归本相,那时的他距离诞生已经一百多年。佛宗当时之所以搞的那么高调,是为了让世人印象深刻,不会怀疑无尘的身世。
    在座的人傻眼了,佛宗的高调让他们也不会往其他地方想,要不是这次他失控,他们指不定还蒙在鼓里。
    同样都是当年卷入大战的势力,佛宗从头到尾都在闷声干大事,那是一点风声不漏,愣是没让人看出异样。
    辰一被气笑了,想到无尘失控时的杀意,道:“所以他失控时一心想杀死我们,是为了陆晚夜?”
    慈悲点头,陆晚夜对于无尘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他赠他山河月色,愿他天高地阔,这在小小的无尘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高大形象。
    “合着我们像是一群大冤种,被你们二人耍的团团转。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图什么呀?当年那场大战,也没见魔族讨着好,陆晚夜自己还死了。”
    辰一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是魔族得了好处,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魔族元气大伤,避世多年不出,一度在玄门销声匿迹。
    “陆晚夜的死是必然,他从布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并不是很清楚,他只同我提到天道有缺,要想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瞒天过海。战争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第二步才是重中之重。”
    东皇钟的事不适合太多人知道,慈悲对背后的真相也是一知半解。他一开始也不赞成陆晚夜的这种疯狂之举,是陆晚夜说服了他。
    为了佛宗,为了无尘,慈悲决定赌一把。
    他作为狩天计划的推动者,前期确实很积极,但自从云棠入局后,他就慢慢地沉寂下去,把当年计划的主动权让给了顾诀等人。
    “云夫人死前曾对谢道义说,当年是她和陆晚夜请众人入局,不知这件事慈悲大师又该如何作答?”方生问道,慈悲和云棠都提到陆晚夜,但都有意避开了对方。
    慈悲顿了顿,道:“这是个意外。”
    陆晚夜的计划前期确实和云棠无关,云棠的确是被迫卷入其中,只是顾诀他们错算了一件事,早在计划之前,陆晚夜就见过云棠。
    那是陆晚夜救下无尘离开佛宗时的事,他和慈悲站在玉兰树下作别,意外看见前往佛宗度化怨灵的云棠。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即便云棠带着面纱,陆晚夜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也挡不住他一眼入心。
    顾诀他们想把云棠推出去时,慈悲还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奈何他们不听。
    云棠是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搞破坏,陆晚夜知道非她本意,也不愿意她卷入其中,所以把她留下来,给她最大程度的自由,让她不必理会这些纷争。
    但谁也没想到,云棠会因爱入局,她看上陆晚夜了。
    魔族的风月惑人,海棠淡雅,就连尊上也是俊逸风流。他给了云棠足够的尊重和自由,为她炼器,为她解惑,为她排除万难。
    他留下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她。和利益为上的天衍宗相比,云棠又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那时的她不知道陆晚夜才是最终的布局者,她试图阻止这一切,受伤也在所不惜。她一步步的靠近,让陆晚夜退无可退。
    他本意是让云棠远离纷争,可他忘了,云棠从来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花瓶。她独立,杀伐果决,认定了就绝不回头。
    陆晚夜不忍她受伤,决定坦诚相待,他以为可以说服云棠不卷进来,可云棠回应他的是生死与共,至死不渝。
    再多的浪漫也不敌有情人的生死相随。
    陆晚夜输的彻底,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也没能劝退云棠,让云棠成了这场布局中最大的变数。
    陆晚夜上天衍宗求娶,暗中请慈悲推波助澜,他顺利和云棠喜结连理,也让天衍宗以为他们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殊不知从这个时候起,云棠和陆晚夜就开始给他们布局了。
    云棠身份特殊,她是陆晚夜的心上人,有些慈悲不方便知道的事她知道,慈悲不方便做的事她也能做。
    所以她说是她和陆晚夜布局也没错。
    慈悲说的平静,言语间并没有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云棠顶替了他在这个计划中的重要性,也刺出至关重要的一剑。
    外人只知道她杀夫弃子,背叛魔族,却不知这原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后来云棠嫁谢道义,生下谢迟,是想用谢道义混乱的姻缘线和亲缘线掩盖陆行渊的存在,让天道忽视他,给他成长的时间。
    可人算不如天算,陆行渊在战场上失踪了。
    他没有按照计划的那般和魔族一起退回荒域,反而流落山野,后被天衍宗带走。
    这几乎是最糟糕的局面,因为云棠天谴加身,无法主观上给他提供太多的帮助,她不敢赌自己的行动会不会让天道察觉到异样。
    陆行渊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明白。
    云棠不敢轻举妄动,她只能借别人的势,所以在师无为要她成为控制陆行渊的缰绳时,她没有犹豫。
    一来是她被动参与,爱恨难辨,二来是她需要时刻知道陆行渊的状况,师无为想要利用她,就必须告诉她,让她有所了解。
    她就算为陆行渊出头,也可以轻飘飘地告诉师无为,做戏而已,何必当真?
    师无为信了她的话,却不知道云棠每一次出手,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她所背负的,无法轻言,沉默是常态。
    慈悲有些唏嘘,往事如烟,风过既散,亦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沉重一击。
    大殿内一片寂静,魔族这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对云棠当年到魔族卧底的事还是有所耳闻,梅洛雪更是亲身经历。
    她调侃她师兄别着了道,却不知那就是她师兄挖的坑,坑着坑着发现别人把他看上的人也丢进来了。他嘴上说是交易,实际是把人排除在外,保护起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云棠的命,他说的做的都是真心。
    “他图什么?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更是选出一批魔族死士,把他和云棠的命都搭进去了,他图什么?”
    梅洛雪对云棠和陆晚夜所做的事并非完全不知情,因为在计划变更成陆行渊执掌棋盘后,陆晚夜他们就需要一个教导陆行渊的人。
    可梅洛雪知道的也仅仅是天道有问题,云棠杀陆晚夜另有隐情,那些魔族死士是甘愿赴死,云棠从未背叛。
    再多的陆晚夜不再透露,云棠后来找她次次伤痕累累,来去匆匆,言语间透着一股紧迫感。
    她问过,可云棠只让她相信陆行渊。
    “狩天计划,既然是狩天,那这天有什么问题?”梅洛雪之后,琅煌也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修为在圣人境,对天道的感悟比其他人深,他很早就察觉到天道有问题。
    在他还能和陆晚夜把酒言欢那些年,陆晚夜也隐约透露过关于天道的事,让他不要再继续往下修炼,以免走火入魔。
    二人的话把慈悲问住了,慈悲摇头,道:“我想这个答案魔尊会比我更清楚。”
    “慈悲大师不必自谦,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师应该早就猜到了,毕竟当年我爹的第一人选可是无尘。”
    慈悲的话点到为止,他谨慎多年,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
    陆行渊知道他的顾虑,顺着他的话接过话头。
    无尘抬头,道:“我只答应帮忙寻找世间不可见之地,如今幸不辱命。”
    无尘游历山川,以度轮回,那些年并没有参与计划中。直到他回归本相,陆晚夜着手准备,却被陆行渊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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