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有过啊,而?且她还为我受过伤,她为我挡过一箭,救过我的?命。】
“可我不会让她受伤。”
另一个人沉默了一阵,才说:【……每一世情况不一样,何况,你认为你所接受到的?记忆就是全部吗?我一共与?徐燕芝经历过三世,我们做过少?年帝后,做过普通夫妻,你只不过是保护了她一次,也按理说,应是我最恨崔瞻远,等我完全掌控这个身体,你能做的?那些,我也能做。并且我定是比你做得更?好。】
“可那又能怎么样?现在发生的?早就不是你经历过的?那些了,而?且我知道,她只有第一世记忆,你那其?他两?世,影响的?了谁,单你放在我脑海中的?都令我作呕。”崔决将手放在心口处,言语中带着化不开的?得意,“况且,我叫她燕燕,她也没有反对,可见她接受我了。”
所以?他一定会帮燕燕,杀了崔瞻远。
也总有一天,会叫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永远消失。
说罢,他听闻布帘那边的?动静,眸光一顿,看到一双藕臂从帘中探了出来,拉了拉钩环,那布帘子就应声升了上去。
她换上了一身暖色的?衣裙,衬得她气色极好。半干的?长?发仅用一根红色系带绑住,乌黑浓密的?长?发半遮着巴掌大的?小脸,可谓蛾眉曼睩,巫山段云。
“喔唷,聊什?么呢,把声音压得那么低!”她蹲坐在她旁边,正好奇他为什?么还不赶紧穿上衣服,“一个人自言自语就别那么起劲了啊,赶紧穿上衣裳,不然生了热可就麻烦了!”
“我若是生热,于你是一个麻烦?”
“不然呢,如果你害了病,不还得我照顾你吗?”
他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没怎么读过书?也懂什?么叫唇亡齿寒啊。
崔决心中一暖,可见他的?猜想都是真的?,徐燕芝不仅关心她,还打了照顾他的?主意。
这就说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他们之间?就算没有如旁人与?她那么多?前世纠葛,他也可以?靠其?他的?地方吸引徐燕芝的?注意力?。
“多?谢燕燕关心,我不会害病的?。”
“你等一下,我虽不会害病,但我确实是受了伤燕燕,我发现我身上有一处伤,不太?方便。”崔决将那衣裳随意地套在身上,从指着胸膛上的?暗红,“可能要麻烦燕燕了。”
“你这里……”那道暗红的?增生靠近他的?心口处,新生出来的?红肉此时显得狰狞骇人。
她凑近了一些,没看出有什?么新的?伤痕,奇怪地问他:“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这是不是在崔府时……”
崔决轻轻应了一声,“是的?,在崔府的?暗牢中,受了些伤。”
她不知道崔决想表达什?么,看着是挺痛的?,甚至她都想象出,这些疤痕在当初受到了如何的?折磨,不止是鞭痕,在他腰侧,也有一块暗红色的?,看似是被滚烫的?炭火烫出来的?疤痕。
她感到一阵恶寒,他受这样严重的?伤,毕竟都有崔瞻远的?按许。
她一个外人都知道,崔氏这一代中,有了崔决,是何其?光耀的?一件事?。
一想到她曾经还把她的?这位“表舅父”当成恩人,把他比作跟自己的?生父一样好的?人,觉得他将她从一个泥潭中拉出来,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可这背后指使想把她推向另一个深渊。
真叫她作呕。
但,看着这好像,都长?好了呀……
崔决只稍微垂首,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她的?鼻尖差点抵到他的?胸口,扇子式的?睫羽单单只是轻眨几下,便让他的?心脏猛然跳动。
他不敢神游,垂眼将此刻的?画面牢记,他相信自己会将此时铭记在脑海中。
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是这辈子独有的?,他和徐燕芝的?故事?。
“啊……好像是看到了,但是这……”
他那点口子,还不如他手上的?冻疮严重,看着像是之前的?伤疤在长?肉时因为与?人打斗而?扯开了。
没有流血,只是能看出一些嫩红的?心声的?肉。
属于那种,只要不认真细看,稍不留神就愈合了的?小伤口。
说话间?,她犹豫,踟蹰的?语气,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身上,顿时让他整个人酥麻不已,甚至也为她生出了不应该的?反应。
只不过她还没发现。
他该如何继续让她关切。
仅仅这样,远远不够。
是不是只要他受伤,就能得到她的?关切?
他忍不住双手撑在身侧,想到那日她中了春意浓,赤/条的?雪肌一览无余,让他再克制不住自己。
他本来可以?完全占有她一次,可却被另一个人毁了。
说起来……他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在她面前一展雄风,是不是,他这样,会被她唾弃。
那如果用手和舌呢,她会不会喜欢。
她应该会喜欢吧,在记忆中,她是很欢喜的?,说自己受不住吃不下的?模样也很可爱。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寻求她的?同意,再让感受一次她的?包裹。
他这样想着,忽然身体一歪,一手搭在了旁边铜盆上,铜盆被打翻,水撒了一地。
“你突然干嘛?!”
崔决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是崔决在今年说的?第一句混账话,他感受到了一瞬,也仅仅有一瞬,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被人拉扯到一旁,打破了他们二人短暂又令人安心的?相处。
想都不用想是谁做的?。
但为何如今如此容易被抢夺到控制权了?
徐燕芝被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崔决为何突然发疯,只看到方才还肃清的?一张脸,现在染上不小的?戾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死死地握着拳头,去责问身体内的?另一个人。
但没人回?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搅乱他们的?相处。
徐燕芝也隐约明白了,崔决好像在跟另一个崔决说话:“你这个……”精神状态,可见一斑啊。
崔决也解释道:“燕燕,你知道在我体内还有另一个人,但那根本就不是我,刚刚那也非我本意。”
徐燕芝一脸纠结:“行吧,你俩这个精神状态,我觉得先得吃点药调和一下。”
“如果你再妄图控制我的?身体,我一定会再把你关起来。”
原来是可以?把他关起来的?,不知怎么的?,他现在好像也知晓了门路,知道怎么将自己放出来了。
徐燕芝看着崔决的?自言自语,好看的?五官都拧成一团,“噫……崔决啊,我觉着吧,你们俩现在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吧……”
事?到如今,她也没太?能接受前世今生的?两?个崔决被放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崔决正在更?并不存在的?人对话,她更?觉得……
好离谱。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重生方式。
但她的?劝架好像也无济于事?,真不知道另外的?鳖孙跟他说了什?么,崔决的?表情看着更?臭了,毕竟徐燕芝也明白,这辈子的?崔决还真吵不过上辈子带兵打过仗在军营里什?么话都听过的?崔决……
她本打算默默离开,反正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劝架……
徐燕芝刚一转身,便看到本放在矮几上的?拨浪鼓,因为崔决方才的?动作掉落在铜盆旁,被铜盆的?撒出来的?血水浸湿。
“等等,崔决,先别吵架了!”她指着那个拨浪鼓,也不敢去拿——
因为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玩具,正在以?极其?不正常的?飞速老化,明明从那老妪手中接过来的?时候,还是崭新的?,现在却散了架,似乎是被血水腐蚀过一般,顷刻间?分崩离析。
而?那拨浪鼓的?鼓皮,开始变得异乎寻常起来。
血水浸透了鼓皮,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鼓皮上画出了奇怪的?纹路。
不难看出,鼓皮上出现的?是一只老虎。
但只有半个。
二人在此刻心有灵犀,另一半老虎,正在阿娘的?棺材中。
二人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出不小的?动静。
崔决赶忙将她拦住,“我去外面看,你把这个鼓皮藏好。”
不出一会,就听到外面的?崔决与?他说道:“是流匪,你在车里坐好!”
说罢,他便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地驱动马车。
徐燕芝透过那一方车窗,果真看到一群骑着马的?男子冲他们赶来。
她之前不愿离开长?安离开崔府,就是因为世道太?不太?平,三步一个流民?,五步一个山匪。
祸不单行,崔决不是说他方才受了伤吗?还可以?对付这些人吗?
他们的?马也没休息多?久,不知道还能跑多?久的?路……
徐燕芝将鼓皮藏到荷包中,思来想去,从床底掏出一把弓箭,之前崔决教过她持弓的?方法,她不能坐以?待毙,要是射中一匹马,也能给这群流匪一个威慑的?作用!
她没打开车门,而?后从车尾的?木板上打开一个可露出半人的?孔洞,拉开弓箭,回?忆用力?的?方式,试图射马。
可是车速太?快,她晃悠悠地对着射出一箭,别说射到马了,连箭头扎到哪里都不知道。
她用力?对准离离他们马车尾只差几步之遥的?骑马流匪,只见他长?发干枯的?可以?,形似一个苟延残喘的?骷髅,见到徐燕芝更?是咧着嘴笑,眼露精光。
他那模样可把她吓坏了,赶忙又架上一根弓箭,对着他的?马射了过去。
当然,这次依旧没有中。
那流匪笑的?更?开心了,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虽然她没听清,但肯定不是好话。
就在流匪抽出砍刀准备加速袭过来时,
从天上掉下来一只大野鸟,正好落在那个流匪的?脸上,他惊慌地身后一抓,身子挂上一旁的?粗树干,就这样殒了命。
那只野鸟身上还带着一根羽箭,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刚才她射下来的?……
徐燕芝还来不及感叹她“神射手”的?威力?,就被马车急速转弯拽到了一边,幸好她及时拉住把手,不然地话她可能连人带弓一起被甩出去。
“喂!这边来!!!”
崔决听到声音,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长?褂棉袄的?壮年男子,他肤色黝黑,身量不凡,正冲着他们挥手。
“来这里安全!!!”
虽在早些时听到鸡叫,便知道这附近定有村落,可是村人敢让外乡人带着流匪进村?恐怕有诈。
“前面是大河,下了雨涨了水,过不去的?!!!”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崔决就敏捷地听闻到不远处流水汹涌的?声音。
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那壮年男子拐进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