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审视楚珏期期艾艾的面孔——绿茶,还是高段位。
第10章
“你过不过敏,自己原先不知道吗?”几次三番地被打断说话,孟漾怒目瞪着楚珏,好像他该死,咬牙切齿道,“现在故意装可怜给谁看?”
楚珏抱着玫瑰垂睫站立,时不时地挠手背、颈侧,完全没有跟孟漾争辩的欲望。
仿佛他知道用事实说话,比语言更有用。
他难受的表情果真看得尹倦之自责感飙飞,心疼。
尹倦之催促道:“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我身上脏......”楚珏坚持。
尹倦之搡他胳膊,说:“宝贝儿,听话。”
满颈子的红疹蓦地丧失令身体烧痒难耐的能力,楚珏原地转身,走向前方三米远处的库里南拉开车门,非常听话地矮身坐进副驾,还系好了安全带。
那捧导致他生病过敏的罪魁祸首的玫瑰,仍没离开怀抱,被他当做宝贝搂着。
绯红的疹点越起越多。
尹倦之过去开车,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限制行动。
中午太阳出奇得烈,樟树将光线切割,斑驳碎裂的光纵横跳跃地打在孟漾脸上。过度曝光的阳光下,他扭曲的表情让他的面目变得可憎起来。
“——尹倦之,”孟漾手上下了死力气,大热的天,他却冷得像唇寒齿亡,字字不稳,“你真的,要和我断?”
静脉血管因为手指的紧攥阻碍了血液的顺畅流通,尹倦之觉得指尖发麻,面上找不到丝毫伤心情绪,甚至有抹看小孩子闹脾气的那般无奈轻笑:“小孟,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找到借力角度,决绝地掰开孟漾的手指,甩了甩手,血液重新活泛。
腕部几道明显的红指印,尹倦之垂眸看着,叹气不悦:“怪疼的。”
他一向怕疼,磕着碰着都娇气,孟漾平常和尹倦之玩玩具都要细问疼不疼。
金主一旦说疼,他便会立马停下,如今都成了条件反射。
但好多次停下了,尹倦之反而不悦,躺在床上微微喘丨气。
孟漾神色僵硬,失措:“抱歉......”
“演尸体可以随时下班,你是男一出来太久不好,”尹倦之说道,“回去吧。”
语气完全不在意孟漾是否难过,好像孟漾现在的挽留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胡搅蛮缠,尹倦之巴不得赶紧摆脱。
极致的怒火烧毁理智,孟漾不信尹倦之真绝情,真的把自己逼到歇斯底里,冷声质问:“半年!整整半年啊尹倦之,你跟谁在一起这么久过吗?可你跟我在一起了这么久!”
尹倦之笑得比清风还轻,由衷道:“你手活不错。”
孟漾怀疑低声:“你......你不喜欢我?”
他原本想问你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吗,或者你不是爱我的吗?看到尹倦之那双注定不为任何人留情的平静眼眸,“爱”这个字硬生生地噎在孟漾艰涩的喉咙口,吐不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一个完全不能表达他心情的“喜欢”。
他不愿相信尹倦之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只是因为他手活不错使用道丨具使用得好。
可尹倦之的眼睛真的太平淡了。
“你不是知道答案吗?”车上有个病发患者,尹倦之没空跟前情人解释过去的感情,轻笑却残忍道,“就在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转身挥了挥手,像一阵最柔和的风,来时逢场作戏无形无实,走时也毫不眷恋不留声息。
1 8 0天的甜蜜如梦泡影,孟漾感觉不到四周高温,冷冰冰地看着库里南的主人载着另一个男人消失在路口。
刚在一起的时候,尹倦之说过什么......
他说:“我们只是包丨养与被包丨养的关系,千万不要喜欢我。”
他的表情那么轻柔,笑起来那么漂亮、精致,说这种话都像是在调笑嬉骂,打情斥俏。对被警告不准爱上尹倦之,孟漾嗤之以鼻,没当回事。
半年过去,他却已经想不起来尹倦之竟然对他说过这种话。
孟漾把金主的忠告当成耳旁风,摔得狼狈凄惨。
......他不甘心。
开车去医院的尹倦之轻轻地叹息,心道果然麻烦。
每次分手都要解释两句,什么时候能遇上一个不必说太多就能和他好聚好散的呢。
尹倦之的视线向坐在副驾驶安静到出奇的楚珏扫去。他还在不出声地抓手背,都破皮了,表情没变一下,很能忍。
蓦地,尹倦之恍然大悟,这个也需要解释。
他现在喜欢楚珏,想跟他发展点其他的,解释起来都像陷在暧丨昧的甜蜜筒里,不觉得烦。
人可真双标,有点贱。
觉得自己确实贱的尹倦之把微扬的唇角压下去,像个正人君子似的说:“我跟前任一向断得很干净。其实我很专情的,爱谁的时候就一定是谁,不会三心二意,刚才的事情你不要误会。”
前面是红灯,库里南按规则停下。楚珏受宠若惊,原本一双眼睛正沉着地盯着前方的宽阔道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此时眼睛却纯情如还没出去见过世面的家狗,不太敢相信又略显慌慌张张地听着尹倦之的话,手上一使劲儿,左颈被抓破了一道长印,渗出红血丝。
尹倦之心疼地直嘶气,忙制止道:“啧,别挠了,这要是脸你也能给抓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