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尹倦之睁眼,抬眸盯着楚珏莫名有些晦暗的眼神,头皮微麻说脏话:“......操,不会真是这样吧?”
“不是。”楚珏说道。
尹倦之没放松,狐疑:“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楚珏若有所思地低声说,“倦之,你有点变丨态了。”
尹倦之:“......”
楚珏跃跃欲试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确实是有可能......”
“闭嘴!我胡说呢!”尹倦之勒住楚珏的嘴巴,“赶紧闭眼睡觉,不准想乱七八糟的。”
楚珏可惜:“嗷。”
翌日楚珏该上班上班,尹倦之该睡觉睡觉。
从早上睡到傍晚,尹倦之浑身酸阮,觉得这样实在不行。这时如果堕落,他以后会越来越没办法应付楚珏这样的体力,得支棱起来加大锻炼。
尹倦之爬起来洗漱,晚上订了餐厅,要和楚珏二人世界,吃浪漫的烛光晚餐。
镜子中的脸同之前相比长了点肉,不再有病气。挂好擦脸毛巾,尹倦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楚珏逼他签了什么东西,法律能生效的文书。但他老在糕潮,几次三番要觉得没命,根本看不清内容。此时想起,尹倦之有气无力地啧了声,狠狠地自我谴责,楚珏真像个祸国妖姬,签的什么文件他都不知道,不会把他卖了他还在帮忙数卖了多少钱吧?
就算是老夫老夫,也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心啊。尹倦之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早晚瘫在床上。
家里器材室的隔壁改造了一间健身房,设施齐全,项目应有尽有。尹倦之一周进去四次,养病期间有些松软的肌肉迅速塑型回归,他从不耐到耐糙,能应付楚珏这条狗了。突然有一天,尹倦之发现还不如不耐呢。不耐的时候身体散架,能自主昏睡;耐的时候身体更散架,还昏不过去了,从头到尾陪着楚珏。意识到这一点,尹倦之想痛哭流涕,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健身房不愿意再去。可楚珏不会同意,为了身体好也必须要锻炼,敢懈怠就去隔壁的器材室逛一圈儿。二选一的情况,尹倦之当然选健身房。
重见光明的第三个月,尹倦之觉得恍若新生。之前的苦痛遥远如天,他都摸不到了。
周末的时候尹倦之和楚珏去蹦极,跳伞,攀岩,冲浪......多巴胺和肾上腺素极速攀升,四肢大展躺在沙滩上时,尹倦之竟恍然觉得,自己过得好像一直是这么开心的生活。他望着以人类的手完全触不到的高空,胳臂向旁边扫,抓住躺在他身旁的楚珏,眼睛被太阳刺得酸疼。
飞鸟在目之所及的蓝天里翔行,大海轻轻拍打海岸吟唱。这一瞬间,尹倦之竟心神动荡地想要感谢生命。
他让自己渺小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里:“楚珏。”
楚珏用尽全力回应,好像他的低喊有多么伟大:“我在。”
尹倦之翻身靠近楚珏,整张脸趴向他胸口,热泪盈眶地衷声说道:“我感谢你。”
楚珏珍重地回拥尹倦之。
夕阳沉西前,尹倦之带楚珏去看陈冕世。上次生死一别,他们已经半年未见,尹倦之不敢再过来,害怕自己会被多年前的回忆勾出怯懦,溃不成军。
他的想念一日盛似一日,如今也浴着火重生,不再害怕了。
“爷爷,好长时间没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怪我。”尹倦之把一束清淡白菊放在陈冕世的墓碑前,来路上觉得能坚强,来之后看到陈冕世三字,幼时唯一的曙光撕裂浓黑固墙救他逃生天,眼睛不受控地泛热酸涩,“本来眼睛好了,就该直接过来的......可是我有点不敢。你看我现在又忍不住哭,要是之前来了,肯定会丢人地说不出话。”
楚珏知道陈冕世在尹倦之的世界里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双腿弯曲跪下,隆重地给陈冕世叩了见祖宗才会磕的头。
他在心里说,爷爷,谢谢您那时救倦之,以后就交给我吧。
陵园无数常青松柏,与风相携发出合拍,跳舞吟唱一般。
磕完头,尹倦之同楚珏一起站起来,脸上泪痕抹去,只有红彤彤的眼睛映着笑。
“爷爷,我现在,是真的挺开心的......没说谎。”他说,“你不要担心我,我想再试试好好生活——和我的爱人。”
这时,楚珏垂眸执起尹倦之的手,拉过来往他手心放东西。
尹倦之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随后猛地怔愣,见陈冕世的温情都一下子被击散了不少:“给我这个干什么?”
他好笑又紧张:“不是......老婆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啊?要是丢了事情就大了。”
躺在他手心里的,赫然是顾氏的首席执行官的印章。
小小一件东西,把顾氏卖了这种离谱的事它都能做到。
“这几个月,我在合并尹氏许氏产业,还有顾氏——当然不是顾爸的顾氏,是我自己掌权的公司。资产合算项目顺利,产业拧成一股的时候,能申请这样的总印章,需要一些时间。”楚珏让尹倦之拿好东西,眉眼里有清风一样的温柔,轻声说道,“现在尘埃落定,我想把属于你的尹氏......”他定定地看着尹倦之,更清晰明了地说,“独属于尹倦之的尹氏——把它给你。”
每个字眼尹倦之都明白,可一句一句地听完,他唇瓣微张呼吸轻颤,眼神竟有些无措。尹倦之抬眼看楚珏,又垂眸看手心印章,迷茫地舔了下嘴唇。不知是被踩中心事,还是楚珏再一次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眼圈瞬间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