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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姝回身望了一眼,身旁绿芙唤她,她才敛了目光提起长长的裙裾继续朝里走。穿过深长曲折的游廊,过了前厅与正院,才至玉姝暂居的照玉院。
    入了院子,崔二与家仆按照从前在江左的习惯纷纷将院子看守牢固,绿芙与院中的婢女随着玉姝入屋内。
    经历昨夜的折腾,玉姝有些头疼,方在黄花梨雕漆玫瑰软椅上坐定,闭上眼,脑中全是混乱纷杂的画面,她曲指扼了扼眼穴。
    绿芙记挂着玉姝脖间伤痕,入了屋子便从妆镜台前的锦盒中去取白玉膏。
    玉姝随后斜倚着软椅,冰冰凉凉的膏体在她脖间融开,绿芙擦药的力度很轻不似那人,掌心摁在她的脖间险些让她出不了气。
    又想到了此处……
    她双颊蓦地发烫,圆润小巧的耳垂也泛起淡粉。
    不知何时屋内点了沉香,海棠案上香炉冒着火星,几缕青烟绕着绢纱帘幔袅绕不绝。
    玉姝伏在软椅上,云鬓软腰,几支珠寰坠于乌发间碰出玎珰响声,不知不觉间她已阖眼小憩,绿芙将瓷瓶搁于案几上,正欲俯身唤她,便瞧见她已睡沉过去。
    她将一件狐裘为玉姝搭在肩上,而后将屋内帐幔放下,遮了大片天光,这才放轻脚步携着婢女们退去外屋。
    午间日光正盛,有几束微光从窗牖细缝中漫入室内,昏暗交织,光影浮动,忽的,里间帘幔在空中飘浮。
    吱——
    一道极轻的推门声从帘后屏风处传来。
    高大修挺的黑影将窗牖的几丝光束盖住,他背身笔直,立于那张玫瑰软椅处,一双冷邃的目直锐地将椅上沉睡的人囚于眼底。
    漆黑眼瞳映着女郎雪颊如玉,便是沉睡时,弯眉下的浓睫孱颤,怜意布满眉眼间。
    萧淮止沉默地凝着她,她的呼吸声极浅,嘴也小,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逡巡,落至那张狐裘包裹下的玲珑有致。
    自昨夜她走后,他一夜未眠。
    晨间忙完枢察院之事后,鬼使神差的,他竟还是来了杏水别院。
    想见她一面,竟还走得暗道。
    转念一想,他费心多年,才引得猎物上钩,得以重逢。
    思及此,萧淮止袍角迈动,走至她身前,而后在那张玫瑰椅前缓缓蹲下,修长分明的指从玄袍伸出,极轻极慢地,触碰到那张娇靥。
    指尖游走,拂过她高挺精致的鼻,再覆上她白莹单薄的眼皮,盖住她的眼,那张泛红的樱唇便跃入他的眼底。
    “睡得可真沉。”他低嗤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探向那张饱满欲滴的唇。
    指尖擦过她的唇瓣。
    还不够,这样盖住她的眼,他便想要更多。
    想看那张红唇含住他的指。
    微凸的喉间上下滚动,眸中沉浪涌动,指尖触到一股湿润,贝齿被他轻易撬开,他浓眉折起。
    眸底满是贪念,不断汲取。
    沉香浮了满室,狐裘从女郎肩上滑落地面,轻衫罗裙,盖不住她身姿窈窕,萧淮止手中微顿,眸色幽沉掠过裙裾下的那双长腿。
    脑中闪过春夜窥见的零星画面。
    一双大掌放缓动作,一层层将掌下锦裾撩开,勾勒出女郎一双雪白细长的小腿。
    那截白皙倏然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许是现实牵动了她的梦境,随即女子的细微呼吸,如春水波澜,一瞬勾着人的神思。
    指尖微蜷,力度倏收。
    玉姝两道黛眉蹙紧,睫羽颤得厉害,萧淮止唇边扯出一个恶劣的笑,转瞬即逝。
    “这般都不醒吗?”他沉声看她,低声轻叹,又说:“孤点了神息香,不醒亦是正常。”
    指腹在雪肤上摩挲,他俯首离她更近,声息与之交缠。
    “多希望你记得,但你又要怪孤。”
    似苦恼般,他蹙起浓眉无奈一笑,黑眸幽邃,深不见底。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紧紧的,分毫不让的,锢住她,指尖拂过她小巧的下巴,倏地,他收紧力度,将她攫住。
    他又想,怪便怪罢。他只想将她永久锁在身边,让她依附于他,那双水眸只能看他一人,那张唇只能含住他的,她身上每一寸,每一缕都只能是他的,旁人谁敢多看一眼,他便剜掉那人双目,折断那人骨头。
    想到此处,猝然间,他又想起那个春夜,风雨飘摇,巨浪翻滚,他来时,玉姝满目悲凉,身上衣衫凌乱,而看过她的那个杂碎……
    真是死不足惜,静谧空气里,指骨被磨得清响。
    他应当再使些手段的……
    “玉娘子,孤已等你很久了。”他语气森冷,眼底满是执念,心中巨浪迭起,呼吸渐重,而眼底的女郎云鬓半湿,眉眼紧皱,被他这般攥得,也不好受。
    萧淮止阖上双眸,沉重吐气,待心绪平复,才松了箍住她的力度。
    原本沉冷渗人的目色也渐渐转柔,他仔细将玉姝凌乱裙裾放下,伸手小心地抚过她紧皱的眉间。
    萧淮止握住她细滑的手,认真说:“别再让孤等了。”
    话音方落,门外忽的传来几道细碎脚步声。
    萧淮止眉眼一凛,侧目看向窗外晃过的几道人影。
    “绿芙姐姐,瞧着时辰,娘子也该醒了罢。”
    “平日这个时辰是该醒了……许是我家少主这几日舟车劳顿太过辛苦,我先去瞧瞧。”
    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淮止将掌心柔荑不舍松开,他俯身拾起花砖上的狐裘,为她轻轻盖上,而后不紧不慢地走入帘后屏风。
    暗门一阵开合,帘幔静止,而房门也随之开启。
    绿芙掀开绢纱软帘,抬眼便见侧躺在玫瑰椅上的少女,倏然掀眸。
    水洇洇的眼瞳里,满是清亮。
    “少主……您何时醒的?”
    作者有话说:
    萧2:准备开餐。?
    第11章
    ◎念与贪。◎
    【011】
    玉姝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似有几年前江左经久不停的一场大雪,记得那一年好似很冷很冷,她好像身子也不好,旁的便是一团模糊,她只瞧得见漫天飞雪。
    那场梦境仿佛将她困在里头一般,始终不能转醒,好容易醒来,一睁眸,她安静躺着,默了许久。
    直至耳畔传来绿芙的声音,玉姝顿息,眨了眨纤长浓睫,这才回过神来。
    “少主既已醒了,午膳可想用些什么?奴婢这便去准备。”
    玉姝支着手臂从椅上起身,盖在肩上的狐裘随着动作滑落腰间,绿芙弯腰将狐裘叠起放入臂弯中,静待玉姝起身。
    双腿从软椅上抬起之时,玉姝眉间微皱,只觉腿间有些隐隐痛意,她只当作椅子上睡得久了,有些不适,将腿搁下。
    绿芙将狐裘搁置一旁架子处搭上,而后半蹲身子,隔着绫袜轻轻抬起玉姝纤细脚踝,将玉足放入鞋中。
    里间屏风后的一道暗门此刻露出一丝罅隙,有目光从隙缝中探出,直直地睨向纱帘外的那抹淡影。
    他的视线紧循绿芙的动作,最后落在椅间女郎小巧的足上。
    那一双小足,被人握住,放入鞋中,萧淮止气息渐屏,目色沉沉。
    指骨轻蜷,指尖陷入掌心之中。
    “清粥小菜便可。”玉姝抬手撑着绿芙的臂弯起身。
    睡过这一觉,她却实在没什么胃口,脑中昏昏涨涨。
    起身之时,玉姝余光闪过窗牖边的梨花案几,她顿足朝案几处凝睇而望。
    铜色异兽香炉摆在正中,香已燃尽,只剩炉内一把烬灰。
    玉姝问:“绿芙,那是何时点的香?”
    绿芙也随即朝雕花窗边看去,她微顿,脑中思索一遍,随后答:“您睡前好似便点上了,少主可是不喜欢这香?”
    玉姝转眸看向绿芙,心中些许疑虑又随之打消,她摇头,只淡声道:“这香许是有些浓,将窗打开散去吧。”
    “是。”
    -
    京阳宫,崇明殿。
    殿内数十宫人匍匐在地,静寂无声,本是白日,此刻却沉得恍若浓夜。
    新帝一袭宝蓝长裳立于帘后,窗外透了几束日光,落在他的袍角,魏康德躬身立在柱后,不敢言语,只听又是一声金物掷地的巨响。
    砰——
    砸在众人心底,沉得令人窒息。
    “背叛朕?”李承晏转身快步上前,一把扼住跌跪在角落里的一名美婢,“你怎么敢背叛朕!”
    “瑶姬,朕待你不薄啊!你怎么敢看旁人的?”
    他的力道越发加重,美婢被悬空提起,窒息感将她裹挟,未抗住一刻,她竟已呲目结舌,没了气息。
    随着一声呜咽,崇明殿抬出一架盖上白布的尸首。
    魏康德站在殿外刚吩咐完抬尸的小内官,一转身,便见宫道另一端身形高阔的男人一袭绛紫蟒袍,肩披玄色狐毛薄氅,步伐凌厉,朝着崇明殿而来。
    “奴才拜见大将军。”魏康德尖声拱袖。
    萧淮止目色冷淡,从他身上扫过并未停留,径直朝着殿内而行。
    狭长冷目抬起,满目宫人匍匐而跪,萧淮止长眉一折,目色凛向背身而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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