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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稚躺成了一个大字型,又累又饿又困,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生无可恋地问蒋知夏:“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另一头的蒋知夏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于是夏稚崩溃捂住了脸,声音苦涩而绝望:“当了十几年的学霸突然就变成了学渣了!这种落差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别拉我!我要去死!”
    蒋知夏又陷入了沉默,五秒钟后不确定地拽了拽夏稚的手腕,略生硬地劝他:“别死。”
    夏稚原本还很郁闷的,听着对方没有感情的棒读顿时又被逗笑了。越笑越停不下来,索性翻了个身,把脑袋搭在蒋知夏的肩膀上嘿嘿乐个不停。
    蒋知夏原本就不确定夏稚说别拉我是不是就是在暗示自己拉住他,被他这么一笑就更不确定了,迟疑地问:“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噗哈哈哈。”夏稚边笑边锤他的肩膀,“蒋知夏,你这人还真有趣。”
    “有趣?”蒋知夏被这个词惊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有趣,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哪里有趣了?”
    “你哪哪都有趣。”夏稚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地对他说,“如果我们最后落选了也继续做朋友好不好?”
    蒋知夏也跟着坐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你想得是不是有些远了?距离最终考核还有大半年时间。”
    夏稚惆怅道:“你见过哪个学渣在意过考试时间?”反正早考晚考都那点分数。
    “不想努力一把吗?”蒋知夏问,“老师也说了你只是基础没他们扎实,不过学习能力很好,悟性也高,认真学肯定学得起来。”
    “那你呢?”夏稚不答反问,抱着膝盖看他,“老师不也对你说过这话吗?”
    “我……”蒋知夏垂下眼眸,表情有些犹豫。
    “你想当明星吗?”夏稚继续问。
    “不知道,没想过。”蒋知夏说得淡然又无所谓。
    夏稚诧异:“那你还来当练习生?”
    “有钱拿啊。”蒋知夏语出惊人。
    于是夏稚成功被他的话震惊到了:“有钱拿?”
    “你不知道练习生每个月也有工资拿的吗?”
    “我知道,但是……”夏稚不敢置信,“你来当练习生就是为了拿工资?”
    “还有实习证明。”蒋知夏见夏稚一副被雷劈了似的震惊表情脸上倒是有了隐晦的笑意,缓缓说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出道当明星。之前我在咖啡厅做兼职,遇见了一个男人问我想不想做艺人,说他是传星的星探,还说我很有做偶像歌手的潜质,问我有没有兴趣进军娱乐圈。我说没兴趣拒绝了他。不过他不死心,连着三天来咖啡厅找我。后来他来得太频繁,咖啡厅老板以为我招惹上什么麻烦了,担心连累到餐厅,就把我解雇了。我离开咖啡厅后他还来找我,其实我挺生气的。不过他说去传星当练习生也有工资,还能开实习证明。我那时候原本也要找实习工作,就答应了。”
    “……”夏稚听完沉默了很久,怀疑地问,“你是编了个故事来骗我吧!”
    “是真的。”蒋知夏表情很真诚,“你要是不相信,到时候给你看实习证明。”
    “……”夏稚觉得自己做练习生的理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那拿到实习证明之后呢?”他好奇地问。
    “那应该已经是一年之后了,”蒋知夏想了想说,“那时候我也要毕业了,再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夏稚失笑:“你还真是来做兼职的啊。”
    “都说了没骗你。”蒋知夏也问,“那你呢?”
    “大概也是回学校继续读书吧,然后和你一样,毕业了找份正式的工作。”
    “你也不想出道做艺人?”蒋知夏问。
    “随便吧,反正我觉得我出道也挺悬的。”夏稚长吁短叹,“你也看到了,他们都这么厉害,我们根本比不过。”
    “确实。”
    “所以咯,顺其自然吧。”夏稚笑眯眯拍拍他的肩膀。
    “好。”蒋知夏看着他,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我饿了。”夏稚揉揉胃,提议道,“我们去吃饭吧。”
    “嗯。”蒋知夏站起来,走到门口拿过两个人的外套,问,“想吃什么?”
    “铁板烧!”夏稚说,“我听说你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铁板烧很好吃。你吃过吗?”
    “吃过几次,”蒋知夏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那我们就去吃铁板烧。”夏稚拍拍胸口,大方道,“这次我请客!”
    “好。”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舞蹈教室,准备去走廊另一头坐电梯。
    传星总共有两层,这一层是专门给艺人们准备的练习场地,一层楼有好几个练习室,都可以自由使用。所以不少勤奋刻苦地练习生上完课后会找间空着的练习室继续练习。
    两人一路走过来练习室的灯几乎都是亮着的,每个人都练得很努力。夏稚越看越挫败,抱着手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蒋知夏,摇着头深沉道:“看到没,根本比不过,我们还是收拾铺盖早点回家吧。”
    蒋知夏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
    经过最后一间教室时,教室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却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
    “诶,蒋知夏和夏稚今天又留堂了,他俩这是第几次了?真是有够丢脸的哈哈哈哈。”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很是不屑。
    夏稚和蒋知夏正好经过教室门口,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说话声他们都挺熟悉的,是五十位练习生里的其中一人,好像是叫做孙天昊的,学了十几年舞蹈,在50位练习生里面实力在第一梯队,不过长相比较一般,没什么竞争力。
    夏稚和蒋知夏平时基本都是抱团玩,跟其他练习生都没什么交集,和这个孙天昊也如此,也就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的关系。平时连接触都没怎么有过,恩怨就更谈不上了,不过听他那幸宅乐祸的语气好像对他俩很不满似的 。
    于是夏稚就有些纳闷了,凑过去跟蒋知夏耳语:“我们招惹过他吗?”
    蒋知夏面色淡然地摇摇头,对此不关心也不好奇,扯了扯夏稚的衣服小声道:“走吧。”
    夏稚却有些想知道无冤无仇的孙天昊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于是拉着蒋知夏躲到了门边,指了指门里用嘴型无声说:“听一听再走。”
    蒋知夏无奈,不过还是陪着他一起偷听。
    孙天昊说完后屋里紧接着就响起另外一个男生的声音,声音同样很熟悉,也是其中一位练习生,名叫罗帆。罗帆也是学舞蹈的,水平比孙天昊稍微差一点,但长得还挺不错的。
    “有什么好笑的,”罗帆声音有些冷,“你现在笑得这么开心,等他们俩出道你落选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孙天昊果然不笑了,不过对罗帆的话不以为然,嘲讽得笑了起来:“他们俩这种水平也能出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呵,”罗帆也嘲讽地笑出了声,不过嘲笑的对象是孙天昊,“你还真是天真。你还真以为你有机会出道啊。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能力顶天你也不可能入选,而他们两个就算是同手同脚的废物最后也能出道。知道为什么吗?”
    “……”孙天昊没有说话。
    “看来你也还没有笨到家。”罗帆轻笑了一声,“你也别不平衡了,这都是命,谁让人家有副好皮囊呢。”
    “哼。”孙天昊不服气,“难怪他俩什么都不会还能被选进来,合着是走得后门啊。”
    “说不定还真是走得后门呢。”罗帆别有深意地说。
    孙天昊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嘿嘿贱笑了两声,小声道:“我听说圈子里的大佬口味都很重,水灵灵的小姑娘不要,就喜欢玩细皮嫩肉的男孩子,那俩废物要真出道估计也逃不了。”
    “那不也挺好吗?”罗帆冷笑,“你也说了那就是俩废物,不做出点牺牲凭什么白占两个出道名额。”
    “现在是废物,到时候就是玩物了。”孙天昊语气不屑,“也不知道被玩过几手了。”
    “砰!”身后的门突然被重重踢了一下。
    把正在屋里嚼舌根的两人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了,脸色皆是一变。
    “谁在外面!”孙天昊猛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跑到门口。一拉门,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有人吗?”罗帆也跟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没看到人。”孙天昊退回房间锁上门,神情凝重地问罗帆,“会是谁?”
    罗帆沉着脸不说话。
    “会不会是夏稚和蒋知夏?”孙天昊越想越不安,可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不是他们,否则也不可能只是跟门动手吧……
    “为什么把我拉走!”电梯里,夏稚也在怒声质问蒋知夏。
    “不拉你走你想做什么?”蒋知夏冷静地反问他。
    “当然是踹门进去揍他们啊!”夏稚凶神恶煞,但是电梯已经开始运行,他只能不甘心地瞪蒋知夏。
    蒋知夏耐心跟他解释:“你忘了吗?传星严禁练习生打架,发现后会被开除。”
    “开除就开除!”夏稚赌气道,“你刚刚没听到他们怎么说我们的吗?你都不生气的吗?”
    “我生气。”
    夏稚冷笑:“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在背地里说得这么难听,这会儿都快气疯了,偏偏蒋知夏还再三阻挠他出手教训那两个嘴欠的,所以有些迁怒了他。
    蒋知夏仍然十分冷静,就连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只是觉得打架只是逞一时之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蒋知夏道,“你就算现在进去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他们还是会这么想我们,说不定会在背地里骂得更难听。”
    “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让我听到就别怪我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夏稚那时候只有17岁,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为都还比较冲动。而蒋知夏20岁,想法和做事都明显要比他冷静周全很多。
    “对付这种人动手是成就感最低的报复行为。”蒋知夏试图跟他讲道理。
    夏稚在他冷静耐心的劝导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问:“那你有什么主意?”
    “他们自命不凡,骨子里其实都很骄傲,尤其是在他们擅长的领域。”蒋知夏平静反问,“你觉得,如果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废物在他的专业领域打败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夏稚先愣了愣,但随即又轻笑出声。
    “应该会感觉天塌地陷吧。”夏稚虽然觉得这个报复手段挺好的,但是心里没什么底,“不过,你真觉得我们能做到吗?他俩虽说很讨人厌,但是实力还是很能打的。”
    “确实有些难度。”蒋知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可这样才能将报复的成就感拉到最高,不是吗?”
    “以咱俩的水平,这种报复手段可以说是地狱级别的挑战难度了。”夏稚评价道,但又笑了笑,说,“不过我这人正好就喜欢挑战地狱模式。你呢?”
    蒋知夏勾起嘴角:“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坚定而自信,同时伸出右手在空中击了一掌。清脆的声音在电梯包厢里久久回荡。
    大概是因为作为练习生的那一年实在是太辛苦太煎熬,夏稚潜意识里对那一段经历多多少少有些抗拒,所以退圈之后很少再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但唯独这件事情,即便是在和蒋知夏分别的那几年也时常想起来。
    夏稚现在回过头去想,那时候认为高端的报复方式其实也挺傻的,如果换成现在的他肯定会选择动手揍一顿了事。
    夏稚到现在想起他们当初没日没夜练习唱歌跳舞,辛辛苦苦训练了一整年,结果到最后也没有看到孙天昊和罗帆天塌地陷的表情,还是很像把蒋知夏揍一顿。
    因为孙天昊和罗帆根本没能撑到训练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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