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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就是前世皇后,为了抬高自己送出去的人的身份,故意将她说成跟在身边的老人,好比和亲嫁女一样,给宗室女抬公主身份。
    要么就是林穗穗撒谎,故意博仪妃娘娘垂怜。但无论怎么想,皇后为一个宫女抬身份的可能性很小。
    若是如此,这林穗穗分明是皇后的人,那为何撒谎?接近仪妃又有什么目的?
    她在心中下过决心,一定会帮谢尧臣摆脱前世的劫难。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她可不敢往王府里带!
    不仅不能带回王府,她还得查清,这林穗穗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又怀着什么目的。
    可人到底是仪妃送的,若不带回府,在谢尧臣和仪妃跟前都瞒不了多久。她也摸不准谢尧臣对妾室的态度,他若是想要,知道自己没把人带回去,发怒可怎么好?
    宋寻月拧着眉想了好半晌,终于想出个妥善的法子来,便对林穗穗道:“穗穗,你是王府第一个妾室,又是仪妃娘娘亲自所送,绝不能薄待你。可你又没有家人,若不然,本宫先在外头给你找个住处,安排人保护你,等本宫和王爷商量一番,挑个吉日,再正经抬你入府。可好?”
    林穗穗冲她微微低头,随后道:“王妃娘娘厚爱,可奴婢卑微之身,不配王妃如此厚待,随意打发奴婢便是。”
    宋寻月忙道:“那怎么成?本宫本就不合娘娘心意,娘娘既然把你交给本宫,这件事,本宫必是得办好。”
    说罢,宋寻月冲她笑笑,不给她回绝的时间,直接推开窗户,向外头的星儿道:“星儿,等下出宫先不回王府,去京里地段好些的地方,找个掮客,租个院子,暂且先将穗穗姑娘安顿下来。”
    外头星儿行礼应下,宋寻月关上窗户。
    宋寻月已经吩咐完,林穗穗不好再回绝,只得冲她笑笑,道谢道:“多谢王妃娘娘。”
    宋寻月冲她笑笑,接着问道:“你是哪里人?”
    林穗穗回道:“回娘娘,奴婢老家平江府。”
    “哦……那倒是离京城不远。”宋寻月接着又问:“进宫前,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林穗穗道:“有爹有娘,还有一个弟弟。奴婢打小就进了宫,爹娘和弟弟早已没了联系。”
    宋寻月遗憾的蹙眉,叹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宗族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姑娘,真能半点无依无靠?父亲那边的亲戚没有,母亲那边的亲戚也没有吗?再不济,宗族里也没人吗?帮着找找叔伯、舅姨也找不到吗?
    林穗穗眼神有一瞬躲闪,随后道:“回娘娘话,奴婢小时候,是被爹娘卖了,被卖之后便改了姓,早已忘记本姓,宗族便也无处找寻。这些年在宫里安稳度日,已是难得的福气。”
    宋寻月再次面露不解,问道:“我若是你这般处境,到了年纪也不出宫,留在宫里熬资历,若日后熬个女官,做个教引嬷嬷,不比出宫流落的好?”
    所以她为什么哭身世?还被仪妃撞见?既然无依无靠,留宫里养老便是,这样的嬷嬷大把都是,怎就她命途多舛了?
    林穗穗当真没想到宋寻月会问这么细,一时噎住,脸颊有些泛红,随后方才讪讪道:“奴婢还是想出宫,有个自己的家。”
    啧啧啧……宋寻月眼风不屑的从她脸上瞟过,想有个家你出来做妾?
    宋寻月没再多问,暗自盘算起来。
    幸好现在手里有钱,能给这林穗穗找个住处。但麻烦的是,她身边除了星儿,没有可信任的人手。
    将林穗穗留在外头,找什么人看着呢?
    宋寻月不由轻吸一口气,这件事倒是警醒了她。她要帮谢尧臣解决前世的劫难,怎么能没有人手?
    谢尧臣的那些事,涉及夺嫡,没人手是万万不行的。她得去弄一批,有能力且忠心的人。
    可就算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人,从了解,到磨合,到托付信任,怎么都得需要些时间。所以这人从哪里弄?怎么弄,是个得用心琢磨的事。
    这一路上,宋寻月心事重重,一直到马车停下,星儿拉开门,方才回过神来。
    星儿道:“王妃娘娘,承安坊到了,寄春也已找来掮客。是承安坊这边的许掮客。”
    宋寻月满意的点点头,王妃这层身份,办事就是容易,她对星儿道:“叫许掮客过来。”
    星儿应下,不多时,一名衣着较普通百姓好些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车外,男子恭敬行礼:“小民见过王妃娘娘。”
    宋寻月笑笑道:“许掮客不必多礼。本宫需要一处干净宽敞的宅子租住一段时日,即刻就要,许掮客手里可有?”
    许掮客忙行礼道:“小民手里的房源,大多是出售或者长租,且住进去,怎么都得收拾几日。王妃若是这般需求,小民有一套自家闲置的小院,平常是小民姨母在那里晒晒萝卜,干净整洁,不必收拾。若王妃不弃,小民便先将姨母接回家中住几日,院子租给王妃娘娘。”
    那再合适不过,宋寻月很满意,对许掮客笑笑道:“那就劳烦你带我们过去吧。”
    许掮客道:“娘娘稍后,小民这就去接姨母,很快就引您过去。”
    看来还要等一阵子,宋寻月点头应下,许掮客即刻去办。宋寻月再次唤来星儿,问道:“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人牙子?”
    星儿点头,指指马车侧后方,说道:“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奴婢瞧见那边有人牙子的招牌,就几步路。”
    宋寻月想了想,取了面纱戴上,从车上下来。她留了寄春看着,自己和星儿去找人牙子。
    而此时此刻,王府里的谢尧臣,方才从一夜的宿醉中转醒过来。
    他只觉眼皮沉得厉害,他用两手掌心揉着眼睛,疲惫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安听到谢尧臣的声音,将床帘拉开,回道:“回王爷,未时初。”
    谢尧臣闻言低低骂了一句,他这还是头回睡过午时。
    谢尧臣正欲起身,却从枕头上,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属于王府里的雪中春信的香味。
    谢尧臣脑海中,莫名便出现宋寻月躺在这里安睡的画面,那姿容出众的容颜,睡时单薄的衣衫……
    谢尧臣心头莫名一紧,一下从榻上跳下来,看着床榻愣了片刻。
    辰安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佯装无事的抬臂吩咐道:“去叫厨房给本王送饭菜来,都要清淡的。”
    辰安点头应下,即刻吩咐等在外间的人去办。
    谢尧臣转身便要去净室,打算冲一桶凉水,可他刚走两步,忽地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辰安,眼里有些疑虑,问道:“昨晚本王都做了些什么?”
    他有印象,但又不是很真切,还是跟辰安确认下比较妥当。
    辰安道:“您半夜来找王妃算账。”
    “嗯,这我记得。还有呢?”谢尧臣不耐烦的两手叉腰。
    辰安看了看他,接着道:“王爷问罪不成,又给了王妃五千两银票,还告诉王妃,祝东风是您的钱庄。”
    谢尧臣一听愣住,随后低语骂道:“他大爷的……”
    问罪不成不要紧,给她五千两也不要紧,可他怎么把祝东风说了?
    谢尧臣眉峰蹙起,神色间有些恼火。祝东风是大魏最大的钱庄,东家是谁,一直瞒得很好,但宫里那几个紧要的人,都怀疑是他,这些年旁敲侧击的也有问及,但他始终装傻充楞,没有承认过。
    只要他们没有证据证明祝东风是他的,一旦日后祝东风出什么事,就不能拉他下水,他毕竟是三皇子,只要明面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触及父皇夺嫡的底线,父皇就一定会保他。
    他居然把这告诉宋寻月了?他娘的,喝酒果然误事。他这也是第一次,被人灌成这样,从前谁敢灌他?
    谢尧臣眼风如刀般横向辰安:“你不拦着我?”
    辰安无奈道:“王爷嘴太快。”
    谢尧臣恼火的不行,蹙眉看向辰安:“王妃人呢?”
    辰安道:“今晨仪妃娘娘召王妃进宫,还未回来。”
    “我娘?”谢尧臣眉心拧更紧,这下午醒来,眉心就没舒展过。他母妃中意的是宋瑶月,这么快召宋寻月进宫,怕是孙氏那泼妇已经去哭过了,宋寻月去,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念及此,谢尧臣道:“抓紧派个人进宫,去瞧瞧。”
    辰安依言去吩咐,谢尧臣进了净室冲澡,但全程心事重重。
    他最烦的还是关于祝东风,前世此时,约莫两个月后,刚刚过完年,祝东风出事。不知哪来的一群人,以祝东风名义放印子钱,利息过高,致多起逼债自杀事件。
    后来虽有惊无险,但在父皇和百姓心里,他这个皇子,还是被扣上鱼肉百姓的帽子。
    本来他可全身而退,毕竟除了宫里那些人,没人怀疑他是祝东风的东家。可两个月后的那件事,到处都开始传他是祝东风东家,连一些细微的证据都说的有模有样。
    他便开始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等全部排查完,出差错的只有一件事,宋瑶月那个蠢货,在和他成亲半个月后,趁他不在,于府中召开宴会,甚至还留人过夜。
    只有可能是那天泄露的,但苦于那天来的人太多,他根本无法查出到底是哪一家干的。
    这一世重生回来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命各地钱庄,四处留意放印子钱的人,基本已经有些眉目。
    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宋瑶月,这事就能稳稳过去,没成想他自己居然出了岔子,真的不能喝酒,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谢尧臣重叹一声。
    辰安恰好回来,取了毛巾递给浑身是水的谢尧臣,问道:“那王爷现在打算怎么办?王妃……还留吗?”
    谢尧臣将毛巾扔回给他,道:“事已至此,本王也不能封了她的嘴?”
    左右放印子钱那些人已经摸到,这一生不会给他们蹦跶的机会,就看上一世同样的时间,他们会不会动,若动,必然是还想前世一样掌握了证据,那只能是宋寻月泄露的,这王妃该不该留,一目了然。
    毕竟,他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
    谢尧臣正准备换了衣服出去,怎知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进来。
    谢尧臣和辰安不解看去,正见方才派去进宫的人,急匆匆的进来,在他面前单膝落地:“王爷!”
    谢尧臣不解:“进宫一趟这么快?”
    那小厮摇摇头道:“回王爷话,小的刚到宫门口,便听门口侍卫说,王妃于半个时辰前就已出宫。且侍卫查验时,出宫的不仅王妃一人,还有宫女林穗穗。”
    林穗穗?谢尧臣想了片刻,忽地想起,前世他成亲后不久,有次进宫去陪母妃,母妃便叫了那林穗穗出来伺候,旁敲侧击的问他要不要妾室。
    他当时就给拒了,他什么处境,娘亲糊涂,他可不糊涂,但凡身边的人背景有一丝一毫的不干净,他就会万劫不复,这也是他从不在女色上给旁人近身机会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日,宋寻月竟然带着林穗穗出宫,那只有一个可能,母妃不喜她,所以直接塞了个妾进王府。
    出宫已经半个时辰,宋寻月却还没有回来,不知带着林穗穗去了哪里?
    谢尧臣一声嗤笑,有点意思。看来他这王妃,挺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知她想如何处置母妃给的妾?
    他还以为这宋寻月会比宋瑶月老实些,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心思一样的多。
    但凡是个安分守己的,母妃给了一名妾室,她必是会领回府,无论心中愿不愿意,都会先询问他的意见,可宋寻月没有这么做,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谢尧臣对辰安道:“安排几个人去找找王妃,查查今日她在做什么,别惊动。”
    第30章
    来,互演啊
    辰安应下, 即刻按谢尧臣的吩咐去办。谢尧臣则命人将自己衣服取来,换上后便回了自己院中。
    宋寻月和星儿来到人牙子的铺里, 店里的人一见宋寻月这身王妃规制的礼服, 眼前一亮,即刻迎上前,单膝落地跪下:“给王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是……”
    干人牙子这行的人, 眼睛果然厉, 宋寻月笑笑道:“琰郡王妃。”
    那人忙重新行礼:“给琰郡王妃请安。”
    宋寻月笑笑, 免了礼, 那人起身, 引了宋寻月往里走,边走边道:“王妃娘娘怎亲自过来?若是府上需要人,派个人来说一声, 我等送人过去给娘娘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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