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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藏不住了。
    唐峭无奈,只好起身,拍了拍手,从飞檐上跳下去。
    扶稷冰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何人?”
    “……”唐峭默了默,“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她话音未落,扶稷突然拔刀,刀锋笔直地朝向她:“少在我面前耍花招,我没那个耐心。”
    ……这个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一成不变。
    唐峭斟酌着回答:“我只是一个凑巧路过的散修。事实上,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做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知道的话,可以顺便告诉我。”
    听完这番话,扶稷沉默了。
    见他一直不吭声,唐峭以为他傻了,于是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困了?”
    扶稷煞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唐峭:“有事说事,别眉来眼去的,我跟你不熟。”
    “……”
    扶稷的额头肉眼可见地暴起了一根青筋。
    “你说是我将你弄来此处,有何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唐峭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作为证据。毕竟她和这个扶稷只相处了一刻钟不到,话都没说过几句,让她上哪儿找证据去?
    最后,她只能试探着开口:“别的证据没有,但你对我说过,你的刀收割过无数条生命,不够强大的话就无法驾驭它。”
    扶稷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自嘲:“这种人尽皆知的事,不能作为证据。”
    唐峭继续道:“你还说,你不是将军,是刽子手。”
    扶稷闻言,神色微变。
    唐峭:“还要我继续说吗?我也可以把当时的场景给你描述一下……”
    “不用了。”扶稷突然打断她。
    唐峭挑了下眉:“你信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扶稷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唐峭笑了笑:“得到你的刀,还有,离开这里。”
    “你自己想办法离开。”扶稷冷冷道,“只要你能离开,这把刀自然会是你的。”
    原来那把刀就是所谓的通关奖励。
    不过,自己想办法啊……
    唐峭摸了摸鼻子:“不给点提示?”
    “提示?”扶稷冷笑,“看到外面那些百姓了吗?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这个幻境考验的是杀人?
    唐峭狐疑地看了扶稷一眼,对方垂着眼帘,神色晦暗而麻木,已经不再理睬她了。
    唐峭走出宫殿。
    宫殿外,屠杀仍在继续。
    饶是唐峭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依然感到触目惊心。
    这座城池太大了。
    她走在粘稠的血泊中,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条街道距离宫殿最近,活人被杀得一个不留,寒风将门窗吹得哐哐作响,地面上血流成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阴森死气。
    “……阿峭!”
    唐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立刻抬眼,看见一个身着罗裙的女子正从一间不起眼的门铺里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唐峭微微一愣。
    即使夜色昏暗,她仍然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她的母亲,方璎。
    “阿峭,你怎么站在这里,会被那些人发现的!”方璎一脸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鬓发凌乱,看起来很是狼狈,“快,快跟娘亲躲起来!”
    唐峭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任由她将自己拉回藏身的门铺里。
    门铺里黑漆漆的,窗户半敞着,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洒进来。
    方璎紧紧揽住唐峭的肩膀,像过去一样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声音细弱而温柔。
    “阿峭,别怕,别怕……”
    她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即便如此,她仍然努力压抑自己的恐惧,微笑着安慰怀里的唐峭。
    唐峭感受着她的体温,有些恍神。
    太真实了。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方璎:“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阿峭……”方璎轻叹一声,“这就是娘亲的铺子呀。娘亲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连她的愿望都一并还原了吗?
    看着方璎温柔如水的眼睛,唐峭明白了扶稷的用意。
    真正的考验,并不仅仅只是杀人,而是杀掉自己的至亲。
    如今的方璎也成了这里的百姓,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杀了方璎。
    真是不小的“考验”啊。
    唐峭开始认真思考扶稷说的话。
    她相信能让唐清欢过关的考验,杀人绝对不会是最后的正解。
    那么正解是什么?什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你不是将军,是刽子手。”
    “看到外面那些百姓了吗?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唐峭抬起脸,看向窗外。
    夜幕下,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扶稷当时的神色。
    “把他们都杀光,一切就结束了。”
    从他当时的表情与语气中,唐峭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如果扶稷所说的“结束”,并不是指“结束这个考验”呢?
    如果扶稷所说的结束,不是结束这个考验,而是结束这里发生的一切,结束这种惨无人道的屠杀,结束他作为刽子手的生命……
    那么她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唐峭按住方璎的肩膀,站了起来。
    “阿峭?”方璎神色紧张,“别站起来,会被发现的!”
    “不会的。”
    唐峭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双手在她背后结印,灵力浮现,在方璎周身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防护罩。
    “阿峭……”方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惊恐,“阿峭,你要做什么!”
    “别怕。”这次轮到唐峭安慰她了,“你会安全的。”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铺,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径直往前走。
    唐峭很快回到了宫殿。
    扶稷依旧站在祭坛旁边,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正遥望夜空下燃烧的火光。
    他似乎听出了唐峭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冰冷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突然刺入他的身体。
    唐峭将刀锋向前推进几寸,轻声道:“我答对了么?”
    几乎同一时间,溶洞后的悬崖边。
    沈漆灯坐在石台上,正百无聊赖地左右摇晃,柔顺的黑色发梢随着他的动作倾斜,银白发带随风飘拂,有种说不出的轻灵。
    他的身后是五花大绑的胡朔,这个可怜的青年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嘴里还被塞了一把草,显然刚被暴力对待过。
    突然,石台发出细微的皲裂声,沈漆灯眉梢轻挑,倏地起身跃下。
    “砰”一声巨响,石台陡然裂开,大大小小的石块崩塌滚落,与此同时,钉在上面的两把刀剑也哐当落地。
    胡朔很激动:“呜呜呜——”
    沈漆灯没有理他,直接上前,俯身捡起刀剑。
    他静静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
    “看来已经得手了。”
    第19章
    幻象瞬间分崩瓦解。
    唐峭手里的刀化作光点消失, 她一抬眸,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祭坛前。
    扶稷身披甲胄,身体浮出水似的虚影,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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