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要如此执着随苏坦勒回王庭,一是为了把薛鸿和聂随走出来,二则是……
则是尽力留下苏坦勒的性命。
他不想苏坦勒死。
时佑安一个人拽上被子,又缩回被窝去。
……圣上、应当没看出他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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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自从图库收到了来自大兆的战书后就愈发惴惴不安,一天下来更是几乎不敢合眼。
漠北骑兵早已准备就绪,只等图库一声令下就前往嘉靖关进发。
深夜,金帐。
巴雅尔一身盔甲,掀开门帘大步走进来。
“父王,骑兵已经准备就绪,弓弩手也准备好了,还有王庭的步兵,除去留在王庭的核心部分之外,其余也会随军攻城。”
“好!”图库站起身,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巴雅尔,今夜我便派你去——”
“轰!”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巨响。
图库惊疑不定地抬头,紧接着,一个漠北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汗王!二王子!外面、外面着火了!“
巴雅尔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过来,一把揪起这人的衣领:“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那漠北士兵脸上一片苍白:“属下也不知……是忽然起来的火……”
还不等巴雅尔呵斥,门帘一开,竟是又走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漠北将军。
“汗王,二王子,”这人单膝跪地,一只手撩起蓄着的黑色胡子,满脸灰尘,“外面的火烧到草料上去了。”
“什么?!”
图库猛地走下来,嘶哑着喊:“怎么烧的这么快?!”
“……有人敌袭。”将军惨声道。
一旁的巴雅尔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嘴里骂着脏话,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大兆的军队不可能这时候过来!是谁趁机偷袭!”
他的面容有些狰狞,余光看着图库惊慌未定的脸,只觉得荒谬至极。
蠢东西。
他分明取得了图库的信任,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先是大兆皇帝,现在又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军队……
为什么非要趁着这个时候!
“愣着做什么!”巴雅尔一脚踹翻了跪着的士兵,“还不赶紧去灭火!”
等两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后,巴雅尔还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手上的弯刀闪着刺眼的寒光。
图库老了,脑子不如年轻时那般聪明不说,就连胆子也变小了。
他跌倒在毯子上,神情恍惚地盯着地面。
巴雅尔忍着恶心,一手拎着刀,声音却又轻又柔:“……父王?父王?”
图库慢慢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最喜欢的儿子。
“……巴雅尔……巴雅尔,”仿佛忽然惊醒,图库一把拽住巴雅尔的手臂,好像在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我的儿子,父王不能死、不能死……我是漠北的王,你知道的,若是我死了、漠北会大乱!”
他面容狰狞,手上用尽全力拉着巴雅尔:“快、快!你擅长打仗,你去!快去为父王把所有人都打退!快啊!”
图库催促着,眼前浮起一层血丝,手上一个用力把巴雅尔推开。
然而以往乖顺无比的巴雅尔此时却一动也不动。
“……巴雅尔……你怎么还不去!”图库拿出他身为父亲的权威,“难道你、你也不想听父王的话了吗!”
巴雅尔舔了舔唇,歪着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图库。
“父王,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巴雅尔拖着弯刀,一步步走过来,刀尖在地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留你……还有用吗?”
他走到图库面前,刀尖对准地面。
图库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巴雅尔:“你、你……你想弑父……”
他慌张起身,连连后退,却被脚下的酒杯绊倒在地。
巴雅尔面无表情地抬起刀,一手拽着图库的衣领,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
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下台阶,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巴雅尔被喷了一脸的血,他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擦,用浸满鲜血的手拿起地上象征着汗王身份的骨刀。
“早知如此,早就该把你砍了。”他喃喃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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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一开始,苏坦勒却同他的阿布(祖父)达巴拉干端坐在帐中谈笑风声。
时佑安战战兢兢地坐在苏坦勒身侧,垂着脑袋接受达巴拉干的打量。
苏坦勒见时佑安明显有些害怕,便笑着开口解围:“阿布,他将是我未来的阏氏,你这样看着他,会让他更害怕的。”
时佑安惶惑地抬头,惊慌失措地看向苏坦勒,却被苏坦勒安抚似的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手指。
达巴拉干长叹一声。
“你喜欢就好,”他喝了口烧酒,“只是阿布怕你识人不清,被人骗了。”
苏坦勒笑起来,正要说时佑安不会骗人时,外面忽然有士兵闯进来。
“首领,大王子!我们有一只小队没有接头,不知出什么状况了!”
时佑安手心一紧。
来了。
苏坦勒拧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他匆匆起身,拿过佩刀,向达巴拉干行礼:“阿布,我去去就来。”